西弗勒斯将那封信小心地收进长袍内袋,指尖在粗糙的羊皮纸上停留了一瞬。信纸边缘已经泛黄卷曲,墨迹也有些晕染,显然是被反复取出又藏匿过多次。写信人没有署名,但字迹工整有力,带着一种近乎克制的紧迫感??这不是一封随意写就的私信,而是一个人在巨大恐惧中仍试图保持理智的产物。

    他继续翻找书桌抽屉,动作轻而有序。灰尘在他指尖留下灰白的痕迹,但他毫不在意。这间书房像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连空气都凝滞不动。一本厚重的《古代如尼文符咒考》从书堆滑落,砸在地上发出闷响,惊得楼下的小天狼星喊了一声:“找到什么了?”

    “没什么。”西弗勒斯低声回应,目光却落在翻开的书页夹层中露出的一角羊皮纸上。他抽出那张折叠整齐的小纸片,展开后瞳孔微缩。

    那是一张手绘的地图,线条精细,标注清晰,描绘的正是霍格莫德村与周边地形。但在地图右下角,有一处用红墨水圈出的位置,旁边写着三个潦草的词:“**他们藏在那里**”。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地图背面,有一行几乎被刻意擦去、但仍可辨认的小字:

    > “若你看到这张图,说明我已经死了。别相信任何自称‘忠于理想’的人。伏地魔不会放过背叛者,但真正的敌人,或许比我们想象得更近。”

    西弗勒斯呼吸一滞。

    这张图不是普通的逃生路线,而是一份警告??来自某个早已预见自己死亡的人。结合之前那封未署名的信,两者的语气如出一辙:冷静、绝望、充满对未来的预判。

    是谁?

    他脑中迅速闪过几个名字: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不,那人至死都是铁杆食死徒。埃弗里家族的老族长?也不像。能接触到弗利夫妇并私下通信,且具备如此洞察力的纯血巫师……寥寥无几。

    除非……

    他的思绪猛地一顿。

    除非是那个早就被认为死去多年的人??雷古勒斯?布莱克。

    小天狼星的弟弟,曾是食死徒,后来反叛,据传为摧毁魂器而死。邓布利多告诉过他这件事,但他从未亲眼见过证据。而小天狼星一直拒绝承认弟弟的牺牲,固执地认为雷古勒斯只是另一个堕落的布莱克。

    可如果雷古勒斯没死呢?

    如果他在最后关头逃脱,并以某种方式隐姓埋名活了下来?甚至……和弗利夫妇有过联系?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迷雾。

    西弗勒斯立刻起身,快步走向门口,正要下楼唤人时,忽然听见三楼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紧接着是洛哈特略带惊慌的低语:“等等……这……这是什么?”

    他转身奔上三楼,推开半掩的房门。

    洛哈特站在一间昏暗的卧室中央,手中举着魔杖照明,脸色苍白如纸。在他脚边,一块地板翘起,露出一个隐藏的暗格。暗格里躺着一只陈旧的银质怀表,表面刻着弗利家族的家徽,指针早已停摆。而就在怀表旁边,放着一枚小小的黑曜石戒指??戒面中央镶嵌着一颗暗红色宝石,形状不规则,仿佛凝固的血滴。

    西弗勒斯蹲下身,小心翼翼拾起那枚戒指。

    一股阴冷的气息瞬间顺着指尖蔓延上来,他几乎本能地想要扔掉它。但他强忍住,仔细观察。

    这不是普通的装饰品。

    这颗宝石内部似乎有极细微的裂纹,构成某种符文结构。而在特定角度下,能看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绿色光芒在其深处流转。

    魂器。

    他几乎可以确定。

    尽管它不像挂坠盒或日记本那样明显携带恶意波动,但这枚戒指散发出的那种“被诅咒”的质感,与邓布利多当年描述的一模一样。

    伏地魔会把魂器藏在与自己血缘相关的地方,或是对他意义重大的地点。而这里……弗利家?

    不可能。

    除非……

    除非这枚戒指根本不是伏地魔制造的。

    除非它是另一个人的魂器。

    西弗勒斯猛然抬头看向洛哈特:“你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地板下面。”洛哈特声音发抖,“我……我只是觉得这房间太干净了,不像其他地方积满灰尘。好像有人定期回来打扫……”

    西弗勒斯眼神骤冷。

    有人回来过。

    不止一次。

    而且这个人知道这里有东西。

    他立刻冲出房间,大声喊道:“小天狼星!下来!带上你的狗形态!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

    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天狼星很快出现在楼梯口,神情紧绷:“怎么了?”

    “有人监视这栋房子。”西弗勒斯压低声音,“而且很可能知道我们要来。”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间屋子里的一切都被动过。”他冷冷道,“你看墙角的蜘蛛网??完整无缺;但窗台上的灰尘却有recently disturbed的痕迹。有人用魔法清理过,但疏忽了细节。”

    小天狼星皱眉环顾四周,随即点头:“你说得对……而且……”他鼻子轻轻嗅了嗅,“有股味道……像是陈年的蛇油和薄荷混在一起……那是……家养小精灵使用的清洁剂。”

    “但他们早就离开了。”

    “除非是某个不愿现身的老仆人。”洛哈特插话,声音仍有些颤抖,“有些忠诚的家养小精灵即使被解放了也不会走远,他们会偷偷回来照看老宅……”

    西弗勒斯眯起眼睛。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只家养小精灵还活着,并且一直在守护这个地方。但它没有阻止我们进来,反而让我们发现了线索……这意味着,它希望有人发现真相。”

    “所以它是在等我们?”小天狼星难以置信。

    “或者,它是在等‘某个人’。”西弗勒斯缓缓道,“也许它只认血脉。”

    三人沉默片刻。

    最终,西弗勒斯做出决定:“我们不能带走任何东西。尤其是这枚戒指。一旦移动它,就会触发预警机制。我们必须先确认它的性质,以及是否真的属于第三方。”

    “第三方?”洛哈特瞪大眼,“你是说……除了伏地魔之外,还有别人制作了魂器?”

    “你不记得了吗?”西弗勒斯冷冷看他一眼,“历史上曾有巫师尝试分裂灵魂以求永生,早在冈特家族之前。而某些极端纯血家族,也曾秘密研究禁忌魔法,只为延续家族血脉与荣耀。”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弗利家族,就是其中之一。”

    小天狼星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这枚戒指是某个弗利祖先的魂器?他们想靠这种方式‘复活’?”

    “不。”西弗勒斯摇头,“如果是祖先,就不会藏得这么隐蔽。这更像是……当代人的作品。”

    “谁?”

    “一个本该死去,却不想彻底消失的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三人同时警觉。

    “有人在外面!”小天狼星低喝。

    西弗勒斯迅速熄灭魔杖光,挥手施加静音咒与幻形遮蔽,三人一狗瞬间融入黑暗。

    窗外,一棵老橡树的枝桠轻轻晃动。

    紧接着,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从树后走出。

    那是个苍老至极的家养小精灵,耳朵残缺,左眼浑浊失明,身上披着一块破旧的茶巾制成的衣服。它一步一步挪向屋子,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背负着无形的重担。

    它停在门前,抬起枯瘦的手掌,轻轻抚摸门框,嘴里喃喃低语:

    “少爷……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九年……九年啊……”

    它的声音沙哑破碎,却透着深切的哀伤。

    西弗勒斯心头一震。

    它说的是“少爷”和“小姐”??复数。

    梅莉亚有个哥哥?

    他从未听说过。

    弗利夫妇有两个孩子?

    他迅速回想所有情报,却发现官方记录中只有梅莉亚一人。她的兄长从未出现在任何档案里。

    难道……那个孩子早就死了?

    还是说……

    “他活着。”西弗勒斯突然开口,声音极轻,却让身旁两人浑身一震,“那个哥哥还活着。而这只家养小精灵,在等他回来。”

    小天狼星盯着窗外的老精灵,嘴唇微微颤抖:“它……它会不会知道雷古勒斯的事?如果他们曾经联系过……”

    “我们必须接触它。”西弗勒斯断然道,“但现在不能惊动它。它太警惕了,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逃走。”

    “那怎么办?”洛哈特问。

    “明天。”西弗勒斯说,“我们再来。但这次,只带一个人。”

    “谁?”

    “我。”

    次日清晨,阳光斜照在弗利老宅斑驳的外墙上。

    西弗勒斯独自一人站在门前,手中提着一只老旧的皮箱??那是他特意从霍格沃茨取来的,属于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遗物之一,上面附有温和的记忆共鸣魔法,能让靠近它的生物产生熟悉与安心感。

    他轻轻敲门。

    片刻后,门缝中露出一只浑浊的眼睛。

    “你是昨天的人。”老精灵嘶声道。

    “我是。”西弗勒斯平静回答,“但我不是来抢东西的。我是来找答案的。”

    老精灵沉默良久,才缓缓拉开门。

    屋内陈设依旧破败,但明显被人精心打扫过。壁炉旁摆着两张褪色的照片:一张是年轻的弗利夫妇抱着一个约莫五岁的金发男孩和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另一张,则是一个少年独自站在花园中,面容清秀,眼神坚定。

    西弗勒斯的目光牢牢锁在那少年脸上。

    他认出来了。

    那张脸,曾在霍格沃茨的级长合影中出现过。

    “他是梅莉亚的哥哥?”他轻声问。

    老精灵点点头:“威尔弗雷德?弗利。比我家小姐大六岁。九年前,父母遇害当晚,他本该一起死的……但他逃了。”

    “怎么逃的?”

    “是我送他走的。”老精灵垂下头,“主人临死前给了我最后一个命令:保护少爷,让他活下去,直到他能找到真相。”

    “所以他去了哪里?”

    “他说要去找一个人??一个据说背叛了黑魔王、却又神秘消失的人。他说,只有那个人知道‘钥匙’在哪。”

    西弗勒斯心跳加快。

    “钥匙?”

    “开启记忆之门的钥匙。”老精灵低声说,“我家小姐的记忆……不是自然受损。是被强行封锁的。而少爷相信,她之所以拼命回想,是因为她脑中藏着一段至关重要的信息??关于那个叛徒的名字。”

    “叛徒?”

    “不是小矮星彼得那种。”老精灵摇头,“是更高层的。一个所有人都以为忠心耿耿,实际上却一直在为黑魔王清除异己的人。”

    西弗勒斯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名字。

    不,不可能。

    但一切线索都在指向同一个方向。

    雷古勒斯?布莱克不是牺牲者。

    他是幸存者。

    而他留下的地图、信件、乃至那枚戒指……都是为了引导某人找到真相。

    “你家少爷……最后一次联系你是什么时候?”他问。

    “三年前。”老精灵声音哽咽,“他寄来一封信,说他已经接近真相,但不能再冒险回来。他还说……如果有一天有人来找梅莉亚,而且是由邓布利多的人带来,那就把这件东西交给他们。”

    它颤巍巍地从茶巾下取出一枚铜制钥匙,锈迹斑斑,却保存完好。

    “这是通往伦敦破釜酒吧后巷第三根路灯下的密室钥匙。他说,那里藏着‘最初的誓言’。”

    西弗勒斯接过钥匙,掌心传来一阵奇异的温热。

    最初的誓言?

    他忽然明白过来。

    那是食死徒入会时立下的血誓??用魔法铭刻在灵魂上的契约。通常无法解除,也无法伪造。但如果有人能拿到原始副本……

    就能证明谁曾在何时宣誓效忠。

    就能揭开那些隐藏在忠诚面具下的谎言。

    就能让真正的叛徒无所遁形。

    他站起身,深深看了老精灵一眼:“谢谢你。我会找到他。也会带回真相。”

    老精灵缓缓跪下,额头触地:“请……带我家少爷回家。”

    离开弗利老宅时,西弗勒斯没有回头。

    他知道,这场追寻已不再仅仅是完成邓布利多的嘱托。

    它关乎信任,关乎救赎,关乎那些被抹去的名字与被掩埋的牺牲。

    当夜,他回到霍格沃茨,在校长办公室中点燃一支紫色蜡烛??那是与邓布利多约定的紧急联络信号。

    火焰跳动片刻,浮现出老人温和的面容。

    “你发现了什么?”邓布利多问。

    西弗勒斯将今日所见一一陈述,包括地图、戒指、家养小精灵的话,以及那枚铜钥匙。

    邓布利多听完,久久沉默。

    最终,他轻声说道:“我一直以为雷古勒斯已经死了。但现在看来……他不仅活着,还在独自对抗着比我们所有人想象中更深的黑暗。”

    “您早该告诉我这些。”西弗勒斯语气冷峻。

    “我不能。”邓布利多叹息,“有些真相,必须由发现它的人亲自揭开。否则,信念便不再是信念,而是盲从。”

    “那么现在呢?我们可以行动了吗?”

    “可以。”邓布利多点头,“但你要记住??当你打开那扇门时,未必会看到光明。有时,真相本身,才是最可怕的诅咒。”

    西弗勒斯望着跳动的火焰,眼神坚定如铁。

    “我不怕真相。”

    “我知道。”邓布利多微笑,“正因为如此,我才选了你。”

    三天后,伦敦破釜酒吧后巷。

    夜色深沉。

    西弗勒斯手持铜钥匙,插入第三根路灯底座的隐形锁孔。

    咔哒一声轻响。

    地面缓缓裂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

    台阶尽头,是一间圆形密室。

    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羊皮卷轴,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每一个,都是曾向伏地魔宣誓效忠的巫师。

    而在卷轴最下方,有两行新添的字迹,墨迹未干:

    > “我,雷古勒斯?阿塔洛斯?布莱克,于此宣告:我的忠诚不属于黑暗,不属于权力,不属于家族虚荣。

    > 我只为那些无声死去的人作证。”

    西弗勒斯伸手抚过那行字,指尖微微发烫。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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