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陉道旁的坟茔新立，青石碑上刻着“汉故谋士郭嘉之墓”八字，笔力沉稳，出自徐晃亲笔。秋风扫过山岗，卷起枯叶纷飞，仿佛天地也在为这英年早逝的智者哀悼。坟前无人祭拜，唯有几束野花静静摆放??那是路过樵夫所献。他们不知此人为何而死，只听闻官府告示说：“此地埋忠臣，百姓勿扰。”于是便有人自发前来清扫落叶，添土护碑。
而在千里之外的许都，曹操已整军待发。
校场之上，铁甲森然，旌旗蔽日。五万精兵列阵如林，刀枪映日生寒光。曹操立于高台，身披玄色战袍，腰悬倚天剑，目光如炬扫视三军。
“诸将士！”他声若洪钟，“郭奉孝以命断后，为我曹氏、为大汉争得喘息之机！今河北初定，关中未服，马腾韩遂割据西京，妄自称尊，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等若不西进，何以对得起奉孝之血？何以对得起天下苍生之望？”
台下将士齐声怒吼：“平定关中！荡清西贼！”
声震云霄，惊起城外群鸟。
荀?出列，捧诏宣读：“奉天子诏：命丞相曹操总督六州军事，持节钺，开府治事，便宜行事；凡关中诸将，抗拒者诛，归顺者赦，有功者赏！即日起，兴师西征！”
鼓声骤起，号角长鸣。
大军开拔那日，细雨绵绵。百姓夹道相送，有老者跪地焚香，祷曰：“愿将军早日克复长安，使流民还乡，书声再起。”曹操策马经过，亲自下鞍扶起老人，沉声道：“此去若成，必使天下无冻馁之人，无失学之童。”
话音落下，雨渐止，云破天开，一道金光洒落军前。
众人皆言：此乃天佑大汉。
***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却是一片诡谲气象。
未央宫旧址之上，新建一座“西府大殿”，马腾端坐主位，韩遂居其右，其子马超、阎行等青年将领侍立两旁。殿中议事，气氛凝重。
“曹操举兵西来，兵力不下五万，且多为百战精锐。”韩遂抚须沉吟，“我军虽据险而守，然粮草不足，民心未附，恐难久持。”
马超霍然起身：“父亲何必长他人志气？某愿提一旅之师，出武关迎击！趁其远道疲惫，半渡而击之，必可大破！”
阎行亦附和：“关中百姓久苦董卓残暴，今见朝廷更迭不定，人心思安。若我等能打出‘保境安民’旗号，未必不能聚众十万！”
马腾摇头：“你们太过轻敌。曹操非董卓之流，其麾下谋臣如云，猛将如雨，尤以荀?、程昱为心腹，更有徐晃、张辽镇边。此番西征，绝非仓促之举。”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更何况……刘邈已定河北，周瑜返归江东，孙权虎踞荆扬，四方皆动。我等若孤军奋战，终将陷入四面围攻之局。”
殿中一时沉默。
忽有一人缓步而出，白衣翩然，手持竹简，正是新聘谋士贾诩。
“主公所虑甚深。”贾诩声音低缓，却字字入耳，“然乱世争雄，不在力强，而在势变。今四方皆动，则变机正在其中。”
“请先生明示。”马腾拱手。
贾诩展开地图，指向函谷关与潼关之间：“曹操欲入关中，必走崤函古道。此路狭窄，易守难攻。若我军能据险固守，并遣使南联刘璋，北结匈奴，使其腹背受敌，则曹军纵有百万，亦寸步难行。”
韩遂皱眉：“匈奴反复无常，岂可信之？”
“不必信其忠，但用其贪。”贾诩冷笑，“只需许以财帛牛羊，令其扰掠并州、河东，牵制徐晃兵马，便可解我西顾之忧。”
他又转向南方：“至于益州刘璋，懦弱无谋，然手下不乏良将。若能说服李严、吴懿等人暗通消息，许以高官厚禄，一旦战事胶着，彼必乘虚而入，袭取汉中，逼迫刘邈分兵南顾。”
马腾眼中渐亮：“如此，则天下之势，仍在我掌握之中？”
“不仅如此。”贾诩眸光一闪，“还可遣使往江陵，向周瑜示好，言愿共抗曹操，待其两败俱伤，我再坐收渔利。周瑜虽智，然与曹操素有旧怨，必乐见其相争。”
马超听得热血沸腾：“妙哉！如此四面出击，曹操纵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兼顾！”
贾诩却淡淡道：“然此计最大之利，并非退敌，而在聚势。”
“哦？”马腾不解。
“主公今日称‘西府’，不过一方诸侯。若能联合多方，共组‘反曹同盟’，便可顺势自立为‘大司马’或‘天下兵马大元帅’，名正言顺统领诸军。届时，即便不胜，亦可据关中而自保；若有奇功，则可挟势入主洛阳，乃至问鼎天下！”
满殿皆惊。
良久，马腾缓缓起身，深深一拜：“先生真乃吾之子房也！”
贾诩扶袖避礼，神色不动：“诩不过一介逃难书生，唯愿乱世早息，百姓少苦。若能借此机缘，促成南北议和，化干戈为玉帛，方是万民之福。”
众人不知，他心中另有盘算。
贾诩早已看透：天下大势，终将归于刘邈。但他不愿早早投诚，只为在最后时刻，以最重筹码换取最大权柄。如今布局四方，实则是为自己铺就一条通往中枢的阶梯。
***
数日后，一支秘密使者队伍悄然离开长安，分赴各地。
一路北上朔方，携黄金千斤、良马百匹，游说南匈奴单于栾提呼厨泉，诱其出兵雁门；一路南下汉中，暗会张鲁部将杨昂，许以共治巴蜀之利；另一路由水路直奔江陵，呈上马腾亲笔书信，愿与东吴结盟，共图中原。
而就在这些密使出发的同时，一道快马加鞭的奏报也正疾驰向许都??
“西凉联军已遣使四方，意图构建反曹联盟，动作频繁，请早作应对！”
送信之人，正是潜伏在马腾帐中的细作，代号“白羽”。
曹操接到情报时，正于帐中与荀?对弈。
听完禀报，他轻拈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一角，嘴角微扬：“贾文和终于出手了。”
荀?抬眼：“主公似早有预料？”
“当然。”曹操执扇轻摇，“贾诩此人，善观风向，惯走偏锋。他既入西府，必不会甘于守成。如今四方动荡，正是他施展纵横之术的最佳时机。”
他抬头看向地图，目光锁定江陵方向：“只是我不明白，周瑜会如何选择？”
荀?沉吟道：“若我是周瑜，必表面应允，实则观望。他志在天下，而非一隅之争。与其现在耗力助西凉抗曹，不如静待局势明朗，再以雷霆之势介入，一举奠定霸业根基。”
曹操点头：“正是此理。所以……我们得加快脚步。”
他猛然起身，下令传令三军：“明日凌晨，全军开拔，直扑函谷关！我要让马腾还没等到援军到来，就已经丢了门户！”
***
与此同时，邺城。
徐晃奉旨巡视河北各郡，整顿降卒，推行授田。
这一日，他来到魏郡临漳县，只见田野间已有农夫耕作，昔日荒芜之地竟泛起绿意。村口竖立石碑，上书“皇恩浩荡，赐田五亩”八字，孩童绕碑嬉戏，笑声清脆。
县令迎上前来，满脸喜色：“徐将军，自去岁冬至今，全县共安置黑山降卒一千二百户，分田六千余亩，建屋八百余间。今春播已完成，若无灾祸，秋收可得粟米三万石！”
徐晃点头，走入一户农家。
屋内整洁，灶上有粥香弥漫。一名老妇抱着孙儿喂饭，见将军进来，慌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徐晃温和道，“日子过得可好？”
老妇含泪点头：“从前逃难二十年，吃树皮、睡山洞，做梦都不敢想能有自己的屋子、自己的地。如今不仅有了，官府还派了教书先生教孩子识字……将军，您是活菩萨啊！”
徐晃心头一震，连忙摆手：“我不是菩萨，我只是奉天子之命办事。”
走出家门，他仰望天空，久久不语。
副将低声问：“将军在想什么？”
“我在想……”徐晃缓缓道，“当年我随杨奉护驾东归，风餐露宿，饿极时连马粪里的麦粒都要捡起来吃。那时谁能想到，有朝一日，我能站在自家的土地上，看着百姓吃饱穿暖，孩子读书识字？”
副将笑道：“这便是盛世气象。”
徐晃摇头：“这不是盛世，这只是开始。真正的盛世，是天下无兵戈，无饥寒，无人再想造反。”
他说完，翻身上马，扬鞭疾驰而去。
身后，夕阳洒落大地，照见一片欣欣向荣。
***
而在壶关以西的山谷中，一名衣衫褴褛的老道士正踽踽独行。
他背着一只破旧布囊，里面装着几卷残破经书与一把铜铃。他是太平道遗民，名叫左慈，曾与张角论道于嵩山，后因避祸隐居太行。
近日听闻张燕归顺、黑山解散，他特来寻访旧友，却只见到空荡山寨与荒废祭坛。
他在张角画像前跪坐三日，焚香祷告。
第四日清晨，他取出一卷《太平清领书》，轻轻放在祭台上，又从怀中摸出一封密信，投入火中。
火焰腾起，映红了他的脸。
“大贤良师，您的道没有错，只是时代变了。”他喃喃道，“百姓不再需要一个推翻朝廷的神明，他们只需要一个愿意救他们的皇帝。”
火光中，他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之中。
没有人知道，那封烧毁的信，是写给刘邈的??
信中只有八个字：
**“黄天当立，已在人间。”**
***
数月之后，潼关陷落。
曹操亲率大军破关而入，马超率骑兵死战阻截，终因寡不敌众败退。韩遂在乱军中被俘，押送许都，刘协亲审，念其年老，赦免死罪，贬为庶民，徙居丹阳。
马腾自焚于西府大殿，临终前叹曰：“吾误信贾诩之谋，妄图逆天改命，终致家破国亡。”
贾诩则在城破前夜悄然离去，不知所踪。
后来有人说，曾在南阳见过一位老翁，教村童读书，讲仁义礼智信，言谈间常提“民心即天心”之语。问他姓名，只笑而不答。
而曹操进入长安当日，开仓放粮，废除苛政，设立乡学，恢复科举。百姓扶老携幼出迎，焚香叩首，呼为“再生父母”。
他在未央宫旧址前立碑，亲题四字：
**“天下为公。”**
与此同时，刘邈在邺城收到捷报，长舒一口气。
周瑜此时已在江陵集结水军，准备南下收取交州，打通海上商路。他派人送来一幅地图，标注了从会稽至日南的航线路线，并附信一句：
> “陛下若欲统一天下，请备舟楫。未来之争，不在马上，而在海上。”
刘邈览信良久，召集群臣，正式下诏：
**设水师都督府，任周瑜为大都督，统辖东南七州水军；同时启动“海贸计划”，派遣商队远航夷洲、倭国、南洋诸岛，以丝绸、瓷器换取粮食、药材、珍宝，充实国库。**
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正在悄然展开。
战火尚未完全熄灭，但新的秩序已经萌芽。
郭嘉死了，张燕老了，曹操老了，周瑜仍在前行。
而新一代的孩子们，正坐在学堂里，朗朗诵读：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窗外，春风拂面，柳絮飞扬。
一个新的时代，正踏着旧骨的余温，缓缓走来。
而在千里之外的许都，曹操已整军待发。
校场之上，铁甲森然，旌旗蔽日。五万精兵列阵如林，刀枪映日生寒光。曹操立于高台，身披玄色战袍，腰悬倚天剑，目光如炬扫视三军。
“诸将士！”他声若洪钟，“郭奉孝以命断后，为我曹氏、为大汉争得喘息之机！今河北初定，关中未服，马腾韩遂割据西京，妄自称尊，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等若不西进，何以对得起奉孝之血？何以对得起天下苍生之望？”
台下将士齐声怒吼：“平定关中！荡清西贼！”
声震云霄，惊起城外群鸟。
荀?出列，捧诏宣读：“奉天子诏：命丞相曹操总督六州军事，持节钺，开府治事，便宜行事；凡关中诸将，抗拒者诛，归顺者赦，有功者赏！即日起，兴师西征！”
鼓声骤起，号角长鸣。
大军开拔那日，细雨绵绵。百姓夹道相送，有老者跪地焚香，祷曰：“愿将军早日克复长安，使流民还乡，书声再起。”曹操策马经过，亲自下鞍扶起老人，沉声道：“此去若成，必使天下无冻馁之人，无失学之童。”
话音落下，雨渐止，云破天开，一道金光洒落军前。
众人皆言：此乃天佑大汉。
***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却是一片诡谲气象。
未央宫旧址之上，新建一座“西府大殿”，马腾端坐主位，韩遂居其右，其子马超、阎行等青年将领侍立两旁。殿中议事，气氛凝重。
“曹操举兵西来，兵力不下五万，且多为百战精锐。”韩遂抚须沉吟，“我军虽据险而守，然粮草不足，民心未附，恐难久持。”
马超霍然起身：“父亲何必长他人志气？某愿提一旅之师，出武关迎击！趁其远道疲惫，半渡而击之，必可大破！”
阎行亦附和：“关中百姓久苦董卓残暴，今见朝廷更迭不定，人心思安。若我等能打出‘保境安民’旗号，未必不能聚众十万！”
马腾摇头：“你们太过轻敌。曹操非董卓之流，其麾下谋臣如云，猛将如雨，尤以荀?、程昱为心腹，更有徐晃、张辽镇边。此番西征，绝非仓促之举。”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更何况……刘邈已定河北，周瑜返归江东，孙权虎踞荆扬，四方皆动。我等若孤军奋战，终将陷入四面围攻之局。”
殿中一时沉默。
忽有一人缓步而出，白衣翩然，手持竹简，正是新聘谋士贾诩。
“主公所虑甚深。”贾诩声音低缓，却字字入耳，“然乱世争雄，不在力强，而在势变。今四方皆动，则变机正在其中。”
“请先生明示。”马腾拱手。
贾诩展开地图，指向函谷关与潼关之间：“曹操欲入关中，必走崤函古道。此路狭窄，易守难攻。若我军能据险固守，并遣使南联刘璋，北结匈奴，使其腹背受敌，则曹军纵有百万，亦寸步难行。”
韩遂皱眉：“匈奴反复无常，岂可信之？”
“不必信其忠，但用其贪。”贾诩冷笑，“只需许以财帛牛羊，令其扰掠并州、河东，牵制徐晃兵马，便可解我西顾之忧。”
他又转向南方：“至于益州刘璋，懦弱无谋，然手下不乏良将。若能说服李严、吴懿等人暗通消息，许以高官厚禄，一旦战事胶着，彼必乘虚而入，袭取汉中，逼迫刘邈分兵南顾。”
马腾眼中渐亮：“如此，则天下之势，仍在我掌握之中？”
“不仅如此。”贾诩眸光一闪，“还可遣使往江陵，向周瑜示好，言愿共抗曹操，待其两败俱伤，我再坐收渔利。周瑜虽智，然与曹操素有旧怨，必乐见其相争。”
马超听得热血沸腾：“妙哉！如此四面出击，曹操纵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兼顾！”
贾诩却淡淡道：“然此计最大之利，并非退敌，而在聚势。”
“哦？”马腾不解。
“主公今日称‘西府’，不过一方诸侯。若能联合多方，共组‘反曹同盟’，便可顺势自立为‘大司马’或‘天下兵马大元帅’，名正言顺统领诸军。届时，即便不胜，亦可据关中而自保；若有奇功，则可挟势入主洛阳，乃至问鼎天下！”
满殿皆惊。
良久，马腾缓缓起身，深深一拜：“先生真乃吾之子房也！”
贾诩扶袖避礼，神色不动：“诩不过一介逃难书生，唯愿乱世早息，百姓少苦。若能借此机缘，促成南北议和，化干戈为玉帛，方是万民之福。”
众人不知，他心中另有盘算。
贾诩早已看透：天下大势，终将归于刘邈。但他不愿早早投诚，只为在最后时刻，以最重筹码换取最大权柄。如今布局四方，实则是为自己铺就一条通往中枢的阶梯。
***
数日后，一支秘密使者队伍悄然离开长安，分赴各地。
一路北上朔方，携黄金千斤、良马百匹，游说南匈奴单于栾提呼厨泉，诱其出兵雁门；一路南下汉中，暗会张鲁部将杨昂，许以共治巴蜀之利；另一路由水路直奔江陵，呈上马腾亲笔书信，愿与东吴结盟，共图中原。
而就在这些密使出发的同时，一道快马加鞭的奏报也正疾驰向许都??
“西凉联军已遣使四方，意图构建反曹联盟，动作频繁，请早作应对！”
送信之人，正是潜伏在马腾帐中的细作，代号“白羽”。
曹操接到情报时，正于帐中与荀?对弈。
听完禀报，他轻拈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一角，嘴角微扬：“贾文和终于出手了。”
荀?抬眼：“主公似早有预料？”
“当然。”曹操执扇轻摇，“贾诩此人，善观风向，惯走偏锋。他既入西府，必不会甘于守成。如今四方动荡，正是他施展纵横之术的最佳时机。”
他抬头看向地图，目光锁定江陵方向：“只是我不明白，周瑜会如何选择？”
荀?沉吟道：“若我是周瑜，必表面应允，实则观望。他志在天下，而非一隅之争。与其现在耗力助西凉抗曹，不如静待局势明朗，再以雷霆之势介入，一举奠定霸业根基。”
曹操点头：“正是此理。所以……我们得加快脚步。”
他猛然起身，下令传令三军：“明日凌晨，全军开拔，直扑函谷关！我要让马腾还没等到援军到来，就已经丢了门户！”
***
与此同时，邺城。
徐晃奉旨巡视河北各郡，整顿降卒，推行授田。
这一日，他来到魏郡临漳县，只见田野间已有农夫耕作，昔日荒芜之地竟泛起绿意。村口竖立石碑，上书“皇恩浩荡，赐田五亩”八字，孩童绕碑嬉戏，笑声清脆。
县令迎上前来，满脸喜色：“徐将军，自去岁冬至今，全县共安置黑山降卒一千二百户，分田六千余亩，建屋八百余间。今春播已完成，若无灾祸，秋收可得粟米三万石！”
徐晃点头，走入一户农家。
屋内整洁，灶上有粥香弥漫。一名老妇抱着孙儿喂饭，见将军进来，慌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徐晃温和道，“日子过得可好？”
老妇含泪点头：“从前逃难二十年，吃树皮、睡山洞，做梦都不敢想能有自己的屋子、自己的地。如今不仅有了，官府还派了教书先生教孩子识字……将军，您是活菩萨啊！”
徐晃心头一震，连忙摆手：“我不是菩萨，我只是奉天子之命办事。”
走出家门，他仰望天空，久久不语。
副将低声问：“将军在想什么？”
“我在想……”徐晃缓缓道，“当年我随杨奉护驾东归，风餐露宿，饿极时连马粪里的麦粒都要捡起来吃。那时谁能想到，有朝一日，我能站在自家的土地上，看着百姓吃饱穿暖，孩子读书识字？”
副将笑道：“这便是盛世气象。”
徐晃摇头：“这不是盛世，这只是开始。真正的盛世，是天下无兵戈，无饥寒，无人再想造反。”
他说完，翻身上马，扬鞭疾驰而去。
身后，夕阳洒落大地，照见一片欣欣向荣。
***
而在壶关以西的山谷中，一名衣衫褴褛的老道士正踽踽独行。
他背着一只破旧布囊，里面装着几卷残破经书与一把铜铃。他是太平道遗民，名叫左慈，曾与张角论道于嵩山，后因避祸隐居太行。
近日听闻张燕归顺、黑山解散，他特来寻访旧友，却只见到空荡山寨与荒废祭坛。
他在张角画像前跪坐三日，焚香祷告。
第四日清晨，他取出一卷《太平清领书》，轻轻放在祭台上，又从怀中摸出一封密信，投入火中。
火焰腾起，映红了他的脸。
“大贤良师，您的道没有错，只是时代变了。”他喃喃道，“百姓不再需要一个推翻朝廷的神明，他们只需要一个愿意救他们的皇帝。”
火光中，他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之中。
没有人知道，那封烧毁的信，是写给刘邈的??
信中只有八个字：
**“黄天当立，已在人间。”**
***
数月之后，潼关陷落。
曹操亲率大军破关而入，马超率骑兵死战阻截，终因寡不敌众败退。韩遂在乱军中被俘，押送许都，刘协亲审，念其年老，赦免死罪，贬为庶民，徙居丹阳。
马腾自焚于西府大殿，临终前叹曰：“吾误信贾诩之谋，妄图逆天改命，终致家破国亡。”
贾诩则在城破前夜悄然离去，不知所踪。
后来有人说，曾在南阳见过一位老翁，教村童读书，讲仁义礼智信，言谈间常提“民心即天心”之语。问他姓名，只笑而不答。
而曹操进入长安当日，开仓放粮，废除苛政，设立乡学，恢复科举。百姓扶老携幼出迎，焚香叩首，呼为“再生父母”。
他在未央宫旧址前立碑，亲题四字：
**“天下为公。”**
与此同时，刘邈在邺城收到捷报，长舒一口气。
周瑜此时已在江陵集结水军，准备南下收取交州，打通海上商路。他派人送来一幅地图，标注了从会稽至日南的航线路线，并附信一句：
> “陛下若欲统一天下，请备舟楫。未来之争，不在马上，而在海上。”
刘邈览信良久，召集群臣，正式下诏：
**设水师都督府，任周瑜为大都督，统辖东南七州水军；同时启动“海贸计划”，派遣商队远航夷洲、倭国、南洋诸岛，以丝绸、瓷器换取粮食、药材、珍宝，充实国库。**
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正在悄然展开。
战火尚未完全熄灭，但新的秩序已经萌芽。
郭嘉死了，张燕老了，曹操老了，周瑜仍在前行。
而新一代的孩子们，正坐在学堂里，朗朗诵读：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窗外，春风拂面，柳絮飞扬。
一个新的时代，正踏着旧骨的余温，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