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延命灯开始的长生路》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将近的准备
“这帮匪修果真手段利落，所用皆是西土盛行的基础术法，民间广为流传。”
“但依据贵观走访的民间画像来看，数月前频繁出现在边州的陌生身影，当是西土的南疆面孔……”
“与我青东人面貌截然不同。”...
夜风穿林，如刀割面。
兰风州外三百里，荒原裂谷纵横如蛛网，焦土之上寸草不生，唯余黑石嶙峋，似被天火焚尽。此处曾是巴国边陲要道，如今却成了死地，连飞鸟都不敢掠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铁锈味??那是血干涸后渗入地脉的气息，经年不散。
黎卿一行人踏足此地时，天光正沉，暮色如墨泼洒，将整片废墟染成一片混沌。他手中延命灯微微摇曳，灯焰竟由明转暗，继而泛出一丝猩红，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就是这里。”大院首白龙低声道，目光扫过前方一座残破的石台。那本应是都督府驻地的主殿基座，如今只剩断柱残瓦，断裂的青铜匾额半埋于土，上书“镇疆”二字，字迹斑驳，边缘已被某种利爪撕裂。
吕青漱站在后列，忍不住捂住口鼻。她修行尚浅，神魂未固，甫一踏入此地，便觉心头剧震，仿佛有无数冤魂在耳边哭嚎。她强忍不适，却见身旁一位白蛇山道徒已跪倒在地，呕出黑血。
“阴煞蚀魂。”玲珑猖主轻声开口，袖中无衣魂幡悄然展开一线，一道灰雾自幡底溢出，缓缓笼罩众人周身，“此地怨气凝而不散，已成‘死念场’，活人久留，神志必损。”
黎卿不语，只将延命灯向前递出三寸。
刹那间，灯焰暴涨！
赤红如血的光芒自灯芯喷涌而出，化作一道细长光柱直冲天际。光中浮现出层层叠影??那是数日前的景象回溯：夜雨倾盆，雷光炸裂，七道黑影自虚空踏步而来，手持骨铃、背负尸袋，行走之间，脚下无痕，唯余血印步步盛开。
“葬神教制式步法。”祁夜白低声喃喃，面色骤变。
“不止。”黎卿眸光微冷，“你看那第七人。”
画面中，最后一道身影披着灰袍，头戴覆面铜傩，手中并无兵刃，仅托着一方漆盒。可每当他抬步，天地间的雷云便会随之扭曲，仿佛连天道都在避让此人。
“这不是葬神教的人……”吴蓑衣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这是……借我教之名行事者。”
“借名？”黎卿侧目，“你教闭塞通道，封锁群山，不让外人查探，却说有人冒充你教作案？”
“老夫不敢欺瞒！”吴蓑衣猛地抬头，眼中竟有几分悲愤，“我教虽行尸术，但自有律令约束，杀戮凡人、屠戮方士之举，绝不会为！更何况……”
他顿了顿，望向那漆盒所在，“那盒子的气息……我认得。那是‘锁魂棺’的仿制器，出自北冥遗脉??鬼母宗！”
空气骤然凝滞。
连猖主都收了魂幡，神色凛然。
鬼母宗，上古邪教，早已覆灭千年，传说其祖乃是一尊由万婴怨气凝聚而成的母神，专食童男童女之精魄，炼就“九幽胎藏”，可逆生死、篡轮回。其末代传人曾在三百年前掀起一场血劫，几乎屠尽南疆三十六城，最终被七大仙门联手剿灭，封印于北海冰渊之下。
而今，竟有人持其器物再现？
“不可能。”白清烨摇头，“鬼母宗传承早已断绝，核心秘典尽毁，怎么可能还有人掌握其术？”
“未必是传承。”黎卿忽然道，“也许是……复苏。”
他指尖轻点延命灯，灯焰忽地一跳，映照出地下深处的一缕异动??在那焦土之下三十丈，有一股极其微弱的搏动，如同心跳，缓慢而坚定。
“下面有东西活着。”
众人皆惊。
大院首当即下令：“布阵探底！”
临渊与白蛇山两宗迅速结阵，六位紫府修士分立六合方位，各自掐诀引气，一道青金交织的光幕自地面升起，缓缓向下渗透。随着阵法深入，地底景象逐渐浮现??
那是一座倒悬的宫殿，通体由黑玉砌成，屋顶朝下，梁柱反生，宛如一座埋葬于地心的陵墓。殿门前立着两尊石像，形如妇人，怀抱婴儿，可那婴儿面目狰狞，口中衔刀，双目空洞，竟似在笑。
“鬼母宫！”玲珑猖主失声，“这是……真正的遗迹！”
“不是遗迹。”黎卿眼神陡寒，“是活的。”
话音未落，地面猛然一震！
那股心跳般的搏动骤然加快，紧接着，整片废墟开始龟裂，无数血丝自裂缝中渗出，汇聚成溪，流向那倒悬宫殿的方向。天空中的云层也翻滚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正是这片死地。
“它在苏醒！”祁夜白厉喝，“快封印！”
可已经迟了。
一声凄厉的啼哭自地底传来，非人非鬼，穿透神魂，直击泥丸宫。所有人均感脑海剧痛，修为稍弱者当场昏厥。就连吴蓑衣这位紫府圆满的老怪，也不由抱头蜷缩，面容扭曲。
唯有黎卿稳立原地。
他左手延命灯高举，右手五指成印，口中默诵《南斗延生经》残篇。灯焰在他眉心投下一圈光环，护住灵台清明。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缓缓探入怀中，取出了那尊渗血的木盒。
【咔嚓】。
盒盖开启一线。
刹那间，天地失声。
一股比鬼母宫更古老、更恐怖的气息弥漫开来，仿佛有某种超越认知的存在睁开了眼睛。那血溪竟逆流而上，化作万千发丝般的红线，在空中狂舞，每一根红线末端，都挂着一枚微型骷髅，齐齐朝向木盒方向，发出无声的哀嚎。
“长恨血鬼域……真启了？”白清烨瞳孔收缩，“你疯了吗？这东西一旦全开，方圆千里都将沦为死域！”
“我不启，它也会启。”黎卿声音平静，“你们感受不到吗？那地下的存在……它在召唤同类。若我不以血鬼域压制，等它彻底苏醒，整个巴国都将变成它的子宫。”
他说完，一步踏出。
脚落之处，大地崩裂。
木盒完全打开，一团粘稠如活物的血雾腾空而起，瞬间扩张至百丈方圆。血雾之中，隐约可见一柄剪刀虚影缓缓成型??鬼剪，斩因果、断轮回、灭真名之器。
而就在这一刻，地底那座倒悬宫殿的大门，也缓缓开启。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中走出。
白衣赤足，长发垂地，面容稚嫩如少女，可双眸却是全黑，不见瞳仁。她怀抱一个襁褓，轻轻摇晃，口中哼着一首古老的摇篮曲，每一个音节落下，空间都会产生细微的褶皱。
“吾儿将醒……”她轻声道，声音甜美如蜜，“母亲归来……世界重孕。”
“鬼母……”吴蓑衣颤抖着吐出两个字，“她没死……她一直在这里等着……”
黎卿冷冷注视着那道身影，缓缓举起木盒。
“你说你是母亲。”他开口，语气淡漠，“可你知道吗？真正的母亲，是不会用自己的孩子做祭品的。”
那女子歪了歪头，似乎不解。
下一瞬，她笑了。
笑容甜美至极，却让天地为之冻结。
“你是谁？”她问。
“一个从延命灯下走出来的修士。”黎卿答。
“那你可知，灯燃尽时，会看见什么？”
“看见……”他目光坚定，“该被斩断的东西。”
话音落下，鬼剪骤然合拢！
“嗤??”
一道无法形容的裂响贯穿时空，仿佛宇宙初开的第一道缝隙被强行缝合。血雾化作千丝万缕的红线，缠绕向那白衣女子。而她只是轻轻抬起一只手，指尖一点，那红线便尽数崩断。
“太弱了。”她说，“你还不够格。”
随即，她怀抱襁褓，向前迈出一步。
仅仅一步。
黎卿胸口猛然炸开一道伤口，鲜血喷涌，整个人倒飞而出，重重撞在远处山壁之上，碎石纷飞。
“黎卿！”大院首怒吼，欲上前支援。
“别动！”黎卿咳着血站起，挥手制止，“她是规则级的存在……靠人数没用。”
“规则？”白清烨震惊，“你是说……她已经超脱了常规修行体系？”
“不完全是。”黎卿抹去嘴角血迹，眼神愈发冷静，“她是‘概念’的化身??生育、死亡、轮回、怨憎……这些情绪的集合体。只要人间还有痛苦诞生，她就不会真正消亡。”
“那怎么办？”祁夜白急问。
“那就让她看看……”黎卿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延命灯，“什么叫真正的‘延续’。”
灯焰猛地震颤，竟从红色转为纯白，继而泛出淡淡的金色。与此同时，他体内传来阵阵轰鸣??那是天府玄元气在疯狂运转，吞噬四周一切能量，包括他自己生命力。
“你要做什么？！”吴蓑衣察觉不对。
“点燃寿命。”黎卿微笑，“用我的命，换一盏永不熄灭的灯。”
“不可！”大院首怒喝，“你还年轻！未来可期！怎能如此轻贱自身！”
“正因为年轻，才明白什么是值得守护的。”他望向众人，目光温和，“你们回去吧。接下来的事，不适合旁观。”
“我们不会走。”白清烨走上前，手中多了一枚玉符，“这是尹祖赐予的‘替命符’，可代受一劫。”
“我也来。”玲珑猖主冷笑，“反正我本就是鬼修，多死一次也不怕。”
“算我一个。”祁夜白摘下发簪，掷于地上，“若今日退缩，我愧对苍山神尸。”
“老夫……”吴蓑衣沉默良久，终是叹息，“也愿舍此残躯，护一方安宁。”
黎卿看着他们，许久，轻轻点头。
“好。”
他双手合十，将延命灯置于掌心，低声诵经：
> “南斗注生，北斗注死，
> 我以我命，燃灯照世。
> 不求长存，但求无悔，
> 一灯既起，万邪辟易。”
随着咒文落下，灯焰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金色光柱，贯穿云霄。与此同时，黎卿的身体开始透明，血肉逐寸消散，化为光点汇入灯中。
鬼母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
“你竟想以凡躯承载天道之光？”
“我不是承载。”黎卿的声音越来越轻，几近呢喃，“我是……成为。”
最后一刻，他的身形彻底消失，唯余那盏延命灯悬浮半空，灯火不灭，光辉普照。
鬼母发出一声尖啸，怀抱襁褓欲逃回地底。
可那金光如网，早已封锁八方。
血鬼域再度展开，这一次不再是攻击，而是**净化**。每一缕光线都蕴含着生命的意志，照耀之处，怨气消散，死地复春。那些曾枉死的魂魄纷纷显形，含笑升空，归于轮回。
倒悬宫殿崩塌，黑玉化为尘埃，随风而去。
当黎明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时，整片废墟已恢复平静，唯有中央那盏延命灯静静燃烧，灯焰柔和，仿佛在诉说着某个未曾结束的故事。
众人伫立良久，无人言语。
最终，大院首长叹一声，躬身行礼。
“从此之后，此灯即为圣物。”
“名为??**长明**。”
“但依据贵观走访的民间画像来看，数月前频繁出现在边州的陌生身影，当是西土的南疆面孔……”
“与我青东人面貌截然不同。”...
夜风穿林，如刀割面。
兰风州外三百里，荒原裂谷纵横如蛛网，焦土之上寸草不生，唯余黑石嶙峋，似被天火焚尽。此处曾是巴国边陲要道，如今却成了死地，连飞鸟都不敢掠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铁锈味??那是血干涸后渗入地脉的气息，经年不散。
黎卿一行人踏足此地时，天光正沉，暮色如墨泼洒，将整片废墟染成一片混沌。他手中延命灯微微摇曳，灯焰竟由明转暗，继而泛出一丝猩红，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就是这里。”大院首白龙低声道，目光扫过前方一座残破的石台。那本应是都督府驻地的主殿基座，如今只剩断柱残瓦，断裂的青铜匾额半埋于土，上书“镇疆”二字，字迹斑驳，边缘已被某种利爪撕裂。
吕青漱站在后列，忍不住捂住口鼻。她修行尚浅，神魂未固，甫一踏入此地，便觉心头剧震，仿佛有无数冤魂在耳边哭嚎。她强忍不适，却见身旁一位白蛇山道徒已跪倒在地，呕出黑血。
“阴煞蚀魂。”玲珑猖主轻声开口，袖中无衣魂幡悄然展开一线，一道灰雾自幡底溢出，缓缓笼罩众人周身，“此地怨气凝而不散，已成‘死念场’，活人久留，神志必损。”
黎卿不语，只将延命灯向前递出三寸。
刹那间，灯焰暴涨！
赤红如血的光芒自灯芯喷涌而出，化作一道细长光柱直冲天际。光中浮现出层层叠影??那是数日前的景象回溯：夜雨倾盆，雷光炸裂，七道黑影自虚空踏步而来，手持骨铃、背负尸袋，行走之间，脚下无痕，唯余血印步步盛开。
“葬神教制式步法。”祁夜白低声喃喃，面色骤变。
“不止。”黎卿眸光微冷，“你看那第七人。”
画面中，最后一道身影披着灰袍，头戴覆面铜傩，手中并无兵刃，仅托着一方漆盒。可每当他抬步，天地间的雷云便会随之扭曲，仿佛连天道都在避让此人。
“这不是葬神教的人……”吴蓑衣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这是……借我教之名行事者。”
“借名？”黎卿侧目，“你教闭塞通道，封锁群山，不让外人查探，却说有人冒充你教作案？”
“老夫不敢欺瞒！”吴蓑衣猛地抬头，眼中竟有几分悲愤，“我教虽行尸术，但自有律令约束，杀戮凡人、屠戮方士之举，绝不会为！更何况……”
他顿了顿，望向那漆盒所在，“那盒子的气息……我认得。那是‘锁魂棺’的仿制器，出自北冥遗脉??鬼母宗！”
空气骤然凝滞。
连猖主都收了魂幡，神色凛然。
鬼母宗，上古邪教，早已覆灭千年，传说其祖乃是一尊由万婴怨气凝聚而成的母神，专食童男童女之精魄，炼就“九幽胎藏”，可逆生死、篡轮回。其末代传人曾在三百年前掀起一场血劫，几乎屠尽南疆三十六城，最终被七大仙门联手剿灭，封印于北海冰渊之下。
而今，竟有人持其器物再现？
“不可能。”白清烨摇头，“鬼母宗传承早已断绝，核心秘典尽毁，怎么可能还有人掌握其术？”
“未必是传承。”黎卿忽然道，“也许是……复苏。”
他指尖轻点延命灯，灯焰忽地一跳，映照出地下深处的一缕异动??在那焦土之下三十丈，有一股极其微弱的搏动，如同心跳，缓慢而坚定。
“下面有东西活着。”
众人皆惊。
大院首当即下令：“布阵探底！”
临渊与白蛇山两宗迅速结阵，六位紫府修士分立六合方位，各自掐诀引气，一道青金交织的光幕自地面升起，缓缓向下渗透。随着阵法深入，地底景象逐渐浮现??
那是一座倒悬的宫殿，通体由黑玉砌成，屋顶朝下，梁柱反生，宛如一座埋葬于地心的陵墓。殿门前立着两尊石像，形如妇人，怀抱婴儿，可那婴儿面目狰狞，口中衔刀，双目空洞，竟似在笑。
“鬼母宫！”玲珑猖主失声，“这是……真正的遗迹！”
“不是遗迹。”黎卿眼神陡寒，“是活的。”
话音未落，地面猛然一震！
那股心跳般的搏动骤然加快，紧接着，整片废墟开始龟裂，无数血丝自裂缝中渗出，汇聚成溪，流向那倒悬宫殿的方向。天空中的云层也翻滚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正是这片死地。
“它在苏醒！”祁夜白厉喝，“快封印！”
可已经迟了。
一声凄厉的啼哭自地底传来，非人非鬼，穿透神魂，直击泥丸宫。所有人均感脑海剧痛，修为稍弱者当场昏厥。就连吴蓑衣这位紫府圆满的老怪，也不由抱头蜷缩，面容扭曲。
唯有黎卿稳立原地。
他左手延命灯高举，右手五指成印，口中默诵《南斗延生经》残篇。灯焰在他眉心投下一圈光环，护住灵台清明。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缓缓探入怀中，取出了那尊渗血的木盒。
【咔嚓】。
盒盖开启一线。
刹那间，天地失声。
一股比鬼母宫更古老、更恐怖的气息弥漫开来，仿佛有某种超越认知的存在睁开了眼睛。那血溪竟逆流而上，化作万千发丝般的红线，在空中狂舞，每一根红线末端，都挂着一枚微型骷髅，齐齐朝向木盒方向，发出无声的哀嚎。
“长恨血鬼域……真启了？”白清烨瞳孔收缩，“你疯了吗？这东西一旦全开，方圆千里都将沦为死域！”
“我不启，它也会启。”黎卿声音平静，“你们感受不到吗？那地下的存在……它在召唤同类。若我不以血鬼域压制，等它彻底苏醒，整个巴国都将变成它的子宫。”
他说完，一步踏出。
脚落之处，大地崩裂。
木盒完全打开，一团粘稠如活物的血雾腾空而起，瞬间扩张至百丈方圆。血雾之中，隐约可见一柄剪刀虚影缓缓成型??鬼剪，斩因果、断轮回、灭真名之器。
而就在这一刻，地底那座倒悬宫殿的大门，也缓缓开启。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中走出。
白衣赤足，长发垂地，面容稚嫩如少女，可双眸却是全黑，不见瞳仁。她怀抱一个襁褓，轻轻摇晃，口中哼着一首古老的摇篮曲，每一个音节落下，空间都会产生细微的褶皱。
“吾儿将醒……”她轻声道，声音甜美如蜜，“母亲归来……世界重孕。”
“鬼母……”吴蓑衣颤抖着吐出两个字，“她没死……她一直在这里等着……”
黎卿冷冷注视着那道身影，缓缓举起木盒。
“你说你是母亲。”他开口，语气淡漠，“可你知道吗？真正的母亲，是不会用自己的孩子做祭品的。”
那女子歪了歪头，似乎不解。
下一瞬，她笑了。
笑容甜美至极，却让天地为之冻结。
“你是谁？”她问。
“一个从延命灯下走出来的修士。”黎卿答。
“那你可知，灯燃尽时，会看见什么？”
“看见……”他目光坚定，“该被斩断的东西。”
话音落下，鬼剪骤然合拢！
“嗤??”
一道无法形容的裂响贯穿时空，仿佛宇宙初开的第一道缝隙被强行缝合。血雾化作千丝万缕的红线，缠绕向那白衣女子。而她只是轻轻抬起一只手，指尖一点，那红线便尽数崩断。
“太弱了。”她说，“你还不够格。”
随即，她怀抱襁褓，向前迈出一步。
仅仅一步。
黎卿胸口猛然炸开一道伤口，鲜血喷涌，整个人倒飞而出，重重撞在远处山壁之上，碎石纷飞。
“黎卿！”大院首怒吼，欲上前支援。
“别动！”黎卿咳着血站起，挥手制止，“她是规则级的存在……靠人数没用。”
“规则？”白清烨震惊，“你是说……她已经超脱了常规修行体系？”
“不完全是。”黎卿抹去嘴角血迹，眼神愈发冷静，“她是‘概念’的化身??生育、死亡、轮回、怨憎……这些情绪的集合体。只要人间还有痛苦诞生，她就不会真正消亡。”
“那怎么办？”祁夜白急问。
“那就让她看看……”黎卿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延命灯，“什么叫真正的‘延续’。”
灯焰猛地震颤，竟从红色转为纯白，继而泛出淡淡的金色。与此同时，他体内传来阵阵轰鸣??那是天府玄元气在疯狂运转，吞噬四周一切能量，包括他自己生命力。
“你要做什么？！”吴蓑衣察觉不对。
“点燃寿命。”黎卿微笑，“用我的命，换一盏永不熄灭的灯。”
“不可！”大院首怒喝，“你还年轻！未来可期！怎能如此轻贱自身！”
“正因为年轻，才明白什么是值得守护的。”他望向众人，目光温和，“你们回去吧。接下来的事，不适合旁观。”
“我们不会走。”白清烨走上前，手中多了一枚玉符，“这是尹祖赐予的‘替命符’，可代受一劫。”
“我也来。”玲珑猖主冷笑，“反正我本就是鬼修，多死一次也不怕。”
“算我一个。”祁夜白摘下发簪，掷于地上，“若今日退缩，我愧对苍山神尸。”
“老夫……”吴蓑衣沉默良久，终是叹息，“也愿舍此残躯，护一方安宁。”
黎卿看着他们，许久，轻轻点头。
“好。”
他双手合十，将延命灯置于掌心，低声诵经：
> “南斗注生，北斗注死，
> 我以我命，燃灯照世。
> 不求长存，但求无悔，
> 一灯既起，万邪辟易。”
随着咒文落下，灯焰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金色光柱，贯穿云霄。与此同时，黎卿的身体开始透明，血肉逐寸消散，化为光点汇入灯中。
鬼母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
“你竟想以凡躯承载天道之光？”
“我不是承载。”黎卿的声音越来越轻，几近呢喃，“我是……成为。”
最后一刻，他的身形彻底消失，唯余那盏延命灯悬浮半空，灯火不灭，光辉普照。
鬼母发出一声尖啸，怀抱襁褓欲逃回地底。
可那金光如网，早已封锁八方。
血鬼域再度展开，这一次不再是攻击，而是**净化**。每一缕光线都蕴含着生命的意志，照耀之处，怨气消散，死地复春。那些曾枉死的魂魄纷纷显形，含笑升空，归于轮回。
倒悬宫殿崩塌，黑玉化为尘埃，随风而去。
当黎明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时，整片废墟已恢复平静，唯有中央那盏延命灯静静燃烧，灯焰柔和，仿佛在诉说着某个未曾结束的故事。
众人伫立良久，无人言语。
最终，大院首长叹一声，躬身行礼。
“从此之后，此灯即为圣物。”
“名为??**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