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给朕捆起来!打!只留他一口气,给朕狠狠地打!”

    鞭子破空的声音,皮开肉绽的声响,成了他此刻唯一能宣泄的方式。

    殿外的南诏宰相与国师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眼见墨凌川被捆在殿柱上鞭打,伏地哀求:

    “天朝陛下息怒啊!求您饶恕我们王上吧!”

    “陛下,万事好商量,请保重圣体啊!”

    焱渊撩起眼皮,见墨凌川皮开肉绽,咬唇不肯出声,那双眼睛还往偏殿方向瞟——这狗东西,怕惊醒柔柔?

    “还看?”焱渊冲上前,一把掐住墨凌川的下颚,迫使他对上自己猩红的双眼,“再看,朕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让你这辈子最后看到的,只能是朕抱着她的样子!”

    朕的心……好痛!

    朕何其悲哭矣!

    戴绿帽子也就算了,还弄出个孩子!最可恨的是,朕竟杀不了这狗东西!

    他猛地甩开墨凌川,扫向跪地发抖的宰相,“想求朕饶了他?去,把你们南诏那个会下蛊的大祭司给朕请来!”

    须发皆白的大祭司很快被两名玄甲军拖上殿,浑身抖如筛糠。

    焱渊靠在王座上,半倚着身子,“说,那个什么同生共死蛊,怎么解?”

    大祭司伏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后背。

    那蛊的奥秘远不止同生共死,更涉及魂魄共鸣、伤害转移的禁术,但王上显然不让说破。

    他只能将头埋得更低,声音发抖道:

    “回、回禀天朝陛下……此蛊并非寻常蛊毒,而是以心头精血为引,融合二人性命气运……它是一种无法可逆的咒……”

    他偷偷抬眼,撞上焱渊暴戾的目光,吓得赶紧补充:

    “古籍有载,此蛊……无解!因其根基并非外物,而是源于被连结双方的生命本源……除非、除非天地倾覆,法则重写,否则……否则牵连便是永恒啊,陛下!”

    “无人能解?” 焱渊气笑了,那笑声低沉而危险,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猛地站起身,夺过侍卫手中的鞭子,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劲风,狠狠抽在墨凌川身上!

    “狗东西!卑鄙无耻!竟用这种断子绝孙的下作手段!”

    墨凌川闷哼一声,吐掉嘴里的血沫,轻笑着反击:“卑鄙无耻?焱渊!你夺我妻时……就该想到今日之辱。”

    “你……!” 焱渊只觉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眼前猛地一黑,身形晃了晃。

    “陛下!陛下哪里不舒服?”陆离忙上前扶着他。

    焱渊扶住额头,指节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声音:“墨凌川……你真是……好得很……”

    南诏宰相见状,连滚爬爬地端来一个白玉描金杯,跪着高举过头:“天朝陛下消消气,这是我国安神静心的圣品雪髓灵芝露,请您润润喉!”

    陆离用银针试毒,又自己倒了一小口喝下,确认无误后呈给焱渊。

    焱渊接过,一口饮尽,举起空杯想狠狠地砸掉,手臂都扬起来了,却硬生生停在半空。

    他下意识也瞟了眼偏殿方向,偏殿里睡着他的小娇儿呢。

    最终将那滔天的杀意与毁灭欲死死压回胸腔,杯子被“咚”一声重重摁在案上,仿佛摁下的是墨凌川的头颅。

    气氛窒息中,底下跪着的南诏宰相和大祭司偷偷抹了把冷汗,心中不约而同:王后哪里是祸国妖女,分明是南诏的救世福星啊!

    只要天朝陛下还爱着她,王上就能活,南诏就有救!

    你别说王上这蛊下的有道理。

    两人立刻带领身后一众南诏朝臣,无比恭敬地行五体投地大礼,齐声高呼:

    “天朝陛下圣明!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闭嘴,不许吵!" 焱渊压低声音呵斥,又看了眼偏殿方向。

    而此时偏殿内,姜苡柔的长睫轻轻颤动,缓缓睁开双眼。

    朦胧间,她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

    “表哥……”

    “阿柔,你醒了?”裴宣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别怕,已经没事了。”

    姜苡柔怔怔地望着他,竖起耳朵听主殿隐约传来的动静。

    她将手覆在小腹上,眼泪瞬间涌出:“表哥,我该怎么办?”

    “别急,”裴宣的声音温柔,“你要相信陛下。”

    姜苡柔猛地一怔,“陛……陛下知道了?”

    “张院判方才为你诊过脉。”站在不远处的太医连忙躬身点头。

    姜苡柔的脸颊顿时煞白,想即刻就死了。

    她翻过身去,将头埋进锦被中,纤细的肩膀在压抑的啜泣中轻轻颤抖。

    裴宣的手轻柔地落在她的背上,一下下安抚着,如同儿时她受了委屈那般。

    “阿柔,别怕。一路看来,陛下都将你的安危放在首位。事既如此,便先静心,莫要自己先乱了方寸。”

    他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她散在枕上的青丝,语气温和:“再说......无论发生什么,总有表哥在你身后,放宽心啊。”

    怕什么,左右这两个男人不成,表哥带你走。

    这是裴宣心里想......却没好说出的话。

    锦被下,姜苡柔的泪水浸湿了绣着并蒂莲的缎面。

    她心乱得厉害——该如何面对焱渊?

    如何面对这个不该存在的生命?

    主殿里,陆离近前,在焱渊耳边低声道:“陛下,娘娘醒了。”

    焱渊眸中翻涌的杀意一滞。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胸腔里那团几乎要炸开的怒火强行压下。

    再睁眼时,眼底虽仍是血红一片,眸光却沉静了许多。

    扔下一句话:“给朕狠狠的打,别让他死了。”

    到了偏殿门口,焱渊的脚步却像是被钉住了一般。

    他需要时间,需要将那些愤怒和情绪,全都死死地摁回心底。

    他怕,怕自己失控的言语,会像刀子一样,再次伤到那个他捧在心尖上的人。

    良久,他才像是积蓄了足够的勇气,缓步踏入殿内。

    看着那背对着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的人儿,焱渊只觉得心脏被揪住,怒火在这一刻,化为了无边无际的心疼。

    走到床边,伸出手,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放在锦被隆起的地方,声音沙哑温柔:

    “柔柔……出来,让朕看看你,好不好?”

    “这两个月,朕没有一刻不在想你,想到心都碎了……”

    “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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