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一对青年男女,木振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炸开,迅速蔓延过整个后背,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

    时间与空气,仿佛已经在这一片空间里里彻底凝滞。

    右手因炸膛传来的撕裂般痛楚,不及木振峰此刻心中恐惧的万分之一。

    他定睛看了看面前的三个人,又僵硬地扭动脖颈,看了看监控屏幕??

    屏幕上依然呈现的是审讯室里的画面,白牧歌分明还在对战战兢兢的陈国栋说着些什么。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喉咙好像都开始漏风了,脸上的烧伤疤痕因极度的震惊与恐惧开始变得扭曲,显得越发狰狞。

    自己明明就在监控里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怎么……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还有,自己的藏身之处明明是极为隐秘的,就连陈国栋都不知道,白牧歌他们又是怎么找过来的?

    此刻的木振峰,已经陷入一种认知被彻底颠覆的眩晕之中。

    苏无际冷笑着说道:“蠢货,你现在看到的监控画面都是假的,是我在故意误导你,在你以为自己还很安全的时候,我们已经顺着监控录像的信号传输路径,直接就找到你这边了。”

    显然,这一切都是超级黑客艾米拉的手笔!

    是她侵入了木振峰这边的系统,顺手用AI制造了假的监控画面。

    而当木振峰还在对着监控屏幕咬牙切齿地发狠的时候,苏无际和白牧歌已经来到了这一栋距离滇南大厦五公里之外的写字楼里。

    这才是那位表哥真正的藏身之处。

    木振峰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难以置信地吼道:“误导?这监控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他赖以藏身的、自认为万无一失的秘密据点,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透明的笑话。一股=浸透骨髓的溃败感,混合着被愚弄的愤怒,瞬间吞噬了他。

    白牧歌看着狼狈、愤怒又绝望的表哥,说道:“木振峰,好久不见了。看你的样子,这些年应该过得不怎么样。”

    “白牧歌……”

    木振峰的嘴唇剧烈哆嗦着,这个名字如同梦魇,缠绕他多年。

    眼前的姑娘,已然褪去了记忆中青涩的轮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又凌厉的威仪。

    冰霜为骨,锋芒暗藏。

    现在的白牧歌,已然是在地下世界拥有超然地位、执掌一方生杀予夺的“东亚夜凰”。

    “是我输了……我认栽!”他忽然嘶吼起来,眼中翻涌着赤红的不甘与怨毒,“可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吗?每一分每一秒,我想的都是怎么把你碎尸万段!从你让我连人带车坠下悬崖那天起,杀你,就是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唯一念头!”

    白牧歌摇了摇头,语气平静:“那场车祸本该是你的终点,你能苟延残喘至今,是老天爷打了个盹。但今天,你的运气也该到头了。”

    想到那场让自己几乎丧命的车祸,想到自己全身大面积的烧伤,木振峰眼中的恐惧和愤怒被更原始、更黑暗的怨毒所取代。

    他面目狰狞地咆哮:“我当年就该亲手掐死你!是我一念之仁,才养出你这条反噬主人的毒蛇!”

    “一念之仁?”白牧歌眸光骤然变寒,声音之中也多了几分凌厉,“当你勾结克钦邦叛军,用赌场渠道往华夏境内走毒,为掩盖罪行,将知情人一个个灭口时,你的‘仁’在哪里?”

    “如果不是我,那几个卧底警察都要死在你手里,你的‘仁’又在哪里?”

    “白牧歌,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木振峰歇斯底里的咒骂还未完全出口,苏无际却陡然一扬手。

    啪!

    一记清脆而沉重的耳光,狠狠掴在木振峰那布满疤痕的脸上!

    巨大的力道将他整个人抽得横飞出去,脑袋“咚”一声,重重撞在挂着显示屏的墙壁上。

    这一刻,所有显示屏里的画面变成一片雪花噪点。

    紧接着,上面呈现的图像骤然改变??审讯室里只剩几具尸体,白牧歌的身影早已不在其中;而滇南大厦内外,早已不见地狱军团的身影,只剩一片战后狼藉。

    这才是真实的监控画面!

    木振峰瘫软在地,捂着迅速肿起的侧脸和嗡嗡作响的脑袋,望向那些呈现真实惨状的屏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里又控制不住地涌现出了浓浓的骇然。

    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与这一对年轻男女相比,自己的手段真的是差距太悬殊了。

    木振峰挣扎着靠墙坐起,喘息着,忽然扯出一个扭曲的笑:“白牧歌,你夺走我的那些产业,想必这些年也没法高枕无忧吧?我那位大老板的怒火,应该也让你很难承受吧!”

    白牧歌淡淡说道:“我已经等了他好几年,他怎么还不现身报复我呢?”

    她当然知道,木振峰在东亚可不是白手起家,这位表哥的背后还有一个身份神秘的大老板,算是他的领路人。

    由于木振峰那些年表现极好,缅因的几个赌场便被大老板直接送给了他。但是在其他产业上,木振峰依然充当着此人在表面上的代言人。

    木振峰看起来是老板,实则是管理者。这些产业上所产生的大部分利润,都要转进那位幕后老板的腰包里。

    可是,在白牧歌设计让木振峰人间蒸发之后,那位大老板并没有做出任何报复性的行为,就像完全无视此事一样。

    毕竟,在白牧歌上位之后,那些产业的管理权和收益,也被她顺手接了过来,幕后之人损失如此之大,不该毫无反应。

    这其实也让白牧歌有些许的不解,因此,这些年来,她始终没有放下过提防之心。

    当然,让东亚夜凰小姐始终提防的,不止是这件事,不止是这个人。

    木振峰愣了愣:“什么?他一直没报复过你?为什么大老板会放过你?这不可能!”

    “这就是事实。”白牧歌语气平淡,“所以,我很好奇,这几年真正在背后支持你、给你‘新生’的,又是哪一位先生?”

    木振峰浑身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露出了破绽。

    那位五分钟前与他通话、让他敬畏到骨子里的“先生”,与他昔日的幕后大老板,并非同一人!

    “我……”他一时语塞,眼神慌乱。

    “看来你自己也糊涂了。”白牧歌微微俯身,冰冷的目光直视他躲闪的双眼,“不过没关系,我的表哥,你此生……恐怕没机会再见到他们的任何一位了。”

    这句话,如同最终判决,让木振峰如坠冰窟,四肢百骸都透出森森寒意!

    他从表妹眼中看到的,是绝对的平静,以及平静之下,冻结一切的杀意!

    一直抱着手臂看戏的奥塔耶夫此时上前一步,操着一口流利却带着异域腔调的华夏语,恭敬地问道:“尊敬的少奶奶,这只聒噪的老鼠,需要我现在为您处理掉吗?”

    这位地狱少将察言观色的本事,显然和他的战斗力一样出色。

    苏无际冷冷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冬的寒意:“大卸八块,然后喂野狗。我要确保他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

    闻言,奥塔耶夫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带着一种专业探讨般的热情:“无际少爷,容我提个更专业的建议。喂猪其实比喂狗更彻底,在‘无害化处理’方面,我们地狱颇有心得。”

    “哦?”苏无际眼中寒光一闪,“有没有办法,让他死得……不那么痛快?我想让他在死之前多受点罪。”

    的确,自己的女人都被戴上手铐了,那皓腕上都被勒出红印了,这口气苏无际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嘿嘿,这个简单。”奥塔耶夫笑容更盛,却让人毛骨悚然,“把他手脚筋挑断,扔进饿了几天的猪圈。那些畜生……可是连骨头都能嚼碎的。”

    活生生被猪啃食?!

    木振峰脑海中浮现那地狱般的场景,顿时魂飞魄散,裤裆处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意。

    他吼道:“你们不能杀了我!杀了我,那位先生不会放过你们的,他的力量远超你们的想象!”

    他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搬出那神秘而强大的靠山,做垂死挣扎!

    苏无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嘲讽地说道:“哦?你所说的那位先生,是电话里那个让你像狗一样摇尾乞怜的男人吗?”

    听了这句话,木振峰的瞳孔骤然收缩:“你们怎么连这个都知道?难道我的通讯被你们监听了?”

    白牧歌淡淡说道:“用不着诈你,我们早就知道。”

    苏无际抬手指了指那几个战战兢兢的技术人员:“既然这里的系统都能被入侵,那么通过电脑的麦克风捕捉到你的语音,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你的那位先生,救不了你。”白牧歌淡淡开口,声音之中不含丝毫情感,“他也没法再隐藏多久了。”

    木振峰从表妹的眼睛里看到了莫名其妙的信心,他颤声说道:“你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的。当初就是他救了我,给了我现在的一切……”

    白牧歌说道:“你对我一无所知,也对我的男人一无所知。”

    奥塔耶夫抱着双臂,笑眯眯地说道:“无际少爷、少奶奶,你们把他直接交给我就行了。地狱养殖场的小猪仔们早就不想吃猪饲料了,天天等着想开荤,终于来了机会了。”

    苏无际说道:“那就让小猪啃干净点,一点骨头渣也别浪费。到了明天,这位表哥,就能从猪仔的肠道里出来透透气了。”

    这句看似调侃的话,成为了压垮木振峰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彻底崩溃了,涕泪横流地跪在地上,不顾右手的剧痛,拼命磕头:

    “牧歌、表妹,是我错了,是我错了!看在我曾经帮过你的份上,看在我们同属一个大家族的份上,你就饶我一条狗命吧!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把我所有知道的信息都告诉你……”

    白牧歌一声不吭,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木振峰继续一边磕头,一边哀求道:“表妹,那个先生……他想对付的从来都不是你,而是游侠神殿的影子!我就是他的一把刀,不,我甚至配不上当他的刀,我就是他的一条狗……”

    看到苏无际和白牧歌面无表情,毫无反应,绝望的木振峰像是想起了什么关键信息,连忙说道:“对,我想到了!这位先生可能……和强大的禁锢黑渊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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