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的手脏……我身上凉……我怕接不住……我不会,不会啊……”

    庞卫农摆摆手,吞吞吐吐的想要拒绝。

    “孩子可没那么娇气!”

    朱秋菊却已然眼尖手快的拿过来了一条干净温热的毛巾,不由分说的拉起庞卫农的手,仔细帮他擦干净,“来,试试,轻轻的就行,咱家的小喜棠啊,就喜欢让人抱着!”

    庞卫农怔了怔,手已然被朱秋菊擦了个干净,又被她引导着,颤抖着手,极其小心地伸向那个小小的襁褓。

    “你抱一抱!”秦若白在旁鼓励道。

    林幼薇也捂着嘴,乐呵乐呵的看着他的动作。

    当庞卫农的指尖终于触碰那个柔软温暖的包裹时,他像是被电到了似的忽地缩了一下,然后又鼓起勇气,笨拙却无比轻柔的将那个小小的身体,给接了过来。

    小喜棠似乎感受到了这份小心翼翼的珍视,她非但没哭,反而在庞卫农僵硬的臂弯里扭动了一下,寻找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然后睁大了眼睛,继续看着这个陌生的叔叔,小嘴里又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甚至嘴角还在这一刻向上弯了一下,像极了一个模糊的微笑,给庞卫农反向鼓励了一下。

    就是这个笑容,像一道阳光,瞬间穿透了庞卫农心中厚重的冰层。

    他抱着这个柔软的小生命,感受到她轻如羽毛的重量,和真实的体温,看着这个小家伙对自己微笑,一直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对那个未能出世孩子的所有幻想和爱意,似乎都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具体的寄托。

    他不再压抑,任由泪水奔流。

    却不再是因为纯粹的痛苦,而是混杂了感动释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新生的暖意。

    庞卫农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极其轻微的碰了碰小喜棠饱满的额头,动作轻的像是怕惊扰一个易碎的美梦!

    “喜棠……喜棠……”他哽咽着,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所有的祝福和未能给予的爱,都倾注在这两个音节里。

    这时,他才猛地想起自己带来的礼物。

    “我还带了东西……”他慌乱的用一只手依旧小心的托举着孩子,另一只手去掏那个一直攥在手里的小布包,因为紧张,布包差点掉在地上,被旁边的林幼薇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是给……给喜棠的!”庞卫农红着脸,声音里的哽咽终于好了一些。

    林幼薇帮他打开布包,露出里面那件米白色的小毛衣和一对精致的银丁香。

    朱秋菊和唐庆霜凑过来一看,都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这毛衣织的可真好啊,她太婆,你看看,比我的手都要巧呢,你瞧这针脚,可真细密!”

    朱秋菊拿起毛衣,仔细摩挲着,眼里满是赞赏和心疼,“卫农,这不会是你织的吧?你这孩子!”

    庞卫农羞赧的笑了笑。

    “还有这对银丁香,真漂亮,样子也好,寓意也好!”唐庆霜则拿起那一对小巧的银饰,在灯光下看着,连连点头。

    李向南适时解释道:“卫农学过织毛衣,手艺巧的很!他在家的时候,帮忙庞叔叔照顾苹果园,没事的时候就帮他爸爸打造银饰,手更巧!”

    秦若白惊讶的啧了一声,看着外婆手里的那对精巧的银丁香,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和温柔:“卫农,谢谢你,这礼物太贵重了,喜棠一定会喜欢的!”

    “真看不出来啊,卫农,你心可真细!”林幼薇也忍不住感慨道。

    看着大家对他准备的礼物如此珍视,庞卫农心中的忐忑逐渐被温暖取代,他笨拙的拿起丁香花银饰,想要给喜棠戴上,却又不知道如何下手。

    “卫农,先收着吧,等喜棠大一点,能戴项链了,再让她戴!回头我可得对她说,这可是庞叔叔给她的护身符,她一定会戴着的!”秦若白看出了他的?迫,立马帮着解围。

    “好……好的。”庞卫农连连点头,小心翼翼的帮着将银丁香收好,又忍不住摸了摸那件小毛衣,叮嘱道:“这天冷了,可以穿在里头,暖和的很!”

    堂屋里的气氛,在泪水,欢笑和这份沉甸甸的礼物中,变得无比柔和和真实。

    炉火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将冬日的寒意隔绝在外。

    朱秋菊张罗着要留庞卫农吃晚饭,唐庆霜开始盘算着家里还有什么好菜。

    秦若白抱着已经重新回到她怀里的喜棠,哼着歌谣哄睡。

    林幼薇则带着两个孩子,开始教庞卫农玩简单的积木游戏,让他融入孩子带来的温馨当中,分散他的情绪。

    李向南看着眼前这一幕久违的充满烟火气和人情味的画面,看着庞卫农虽然依旧憔悴,但眼中终于有了光的样子,心中充满慰藉。

    他知道,丁香的逝去带来的伤痛,愈合需要漫长的时间,或许永远都会在庞卫农的心里留下一道深刻的疤痕。

    但至少在此刻,友情的温暖,新生命的慰藉,家人毫无保留的接纳,像是一剂温和有力的药,暂时缓解了那份蚀骨的孤独与绝望。

    他希望自己这个朋友,可以帮庞卫农走过这段艰苦的路。

    晚上王德发和宋子墨来了院子,李向南便没让庞卫农回去,让他跟着两人去隔壁郝家睡觉去了,顺便开导开导他。

    然后骑着摩托车把林幼薇和两个孩子裹成了麻团给送回了林家。

    夜里的寒风刺骨,第一次坐摩托车的两个孩子却兴奋的不行,让李向南都乐的合不拢嘴。

    冬夜的胡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他跟成奎等人打了个招呼,推着车停在院门口,正准备拔钥匙,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见斜对面的那盏老旧路灯底下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裹着一件深色的棉大衣,戴着毛线帽,厚厚的围巾将脸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身形有些熟悉,正朝他急切的招手。

    李向南心头一凛,这么晚了,是谁?

    他警惕的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异状,这才慢慢的走过去。

    离得近了,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清了那双眼睛。

    清澈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和急迫,竟然是上官婉晴!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这幅打扮?把自己扮成了个路过的街坊?

    “婉晴?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李向南压低声音,心中疑窦丛生。

    要知道,上官家可是在西山农场,距离这里少说三十公里啊!

    上官婉晴一向来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见自己时既娴静又泼辣,但从未有如此鬼祟和慌张的墨阳!

    上官婉晴见他过来,似乎松了口气,但眼神里的紧张却丝毫未减。

    她迅速上前一步,几乎凑到了李向南的耳边,声音压的很低,带着颤音:“李向南……我偷听到父亲书房里的谈话……他们好像在谋划什么……提到了你李家的满月喜宴,好像要绑什么人,偷什么东西,隔壁院子一定要查一查!……那天肯定会出事……我担心你!你那天一定要注意!”

    她语速极快,气息不稳,显然是一路疾跑或者紧张所致。

    说完,她似乎用尽了勇气,也不等李向南反应,匆匆丢下一句:“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被发现就完了!”

    便猛地转身,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跑进了旁边的岔路阴影里,眨眼睛就消失不见,只留下轻微的脚步声回荡在空寂的胡同里。

    李向南僵在原地,耳边还回响着上官婉晴那急促而惊惶的话语。

    喜宴……要出事儿?

    是上官家要弄我?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猛然窜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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