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一个接一个,旧的还没解决,新的又来了,小寡妇心乱如麻地抓着朱瞳的胳膊,“朱小哥,救救我!”

    朱瞳没有回应她。

    咳嗽了几声,对眼神古怪瞟着自己的成大喜肃声道:“如果你们不想面临牢狱之灾就实话实说,你们到底有没有干贩卖私盐的勾当?”

    成大喜连忙赌咒发誓道:“朱大人明鉴,我们绝对没有贩卖私盐,我也只是打份工拿死工资,店铺赚多赚少跟我的关系不大,完全没有必要赚着买白菜的钱担着砍头的风险哪,若有半句虚假,我们全家出门被雷劈,喝水被呛死!”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的桂娘子青白着脸道:“我们好端端的做生意,也没有得罪人啊。”

    随即有猜测道:“莫非是苟氏宗族的人使坏?只要把我弄死,他们就能得到全部的家产。”

    “不不不!”朱瞳摇了摇食指,“这不是苟氏的手段。”

    “何以见得?”小寡妇一脸狐疑。

    “我或许没有你懂盐业,但是我比你更懂贪官,这样的手法,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何况小寡妇出手大方。

    朱瞳耐着性子解释了起来。

    尽管当今皇帝朱元璋反贪的力度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甚至血腥和残暴,对贪官污吏起到了震慑,但耐不住人性的贪婪和侥幸心理,只要有机会贪,就会有人不怕死,比如自己。

    有些黑心的衙役或者贪官,盯上某个没有后台的商贾,就会找些罪犯,指认这些商贾为同伙,或者是销赃之人。

    然而这些黑心的衙役和贪官就会以此为由头,来折腾这些商贾,让他们吐出一大块好处。

    能够指使人栽赃陷害的人也只有权力的衙门,这种老套路都被用了上千年,对朱瞳来说根本没有一点新鲜感。

    桂澜枝还是不解,“苟不理盐铺能经营这么久,不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你们争家产这么久,谁去打理过以前的关系?”朱瞳直接道。

    桂澜枝:“……”

    与官府打理关系的核心工作,苟锲生前都是单独去做的,而他又没有后人,人死关系也就断了。

    加之现在苟氏宗亲和桂娘子都在忙着争家产,苟不理盐店产业的经营不停摆就算不错了,哪还顾得上与与后台续上关系。

    久而久之,苟不理盐店被胆大心黑的衙役和贪官盯上了。

    “我是没有后台,可苟氏那边不是有永嘉侯站台吗?”桂澜枝忽然想起来道。

    朱瞳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要我说就是永嘉侯做的呢?”

    “不会吧?!上元县的生意判了一半给苟氏呀,永嘉侯这样做不是等于黑他亲家的钱吗!”桂澜枝张大了小嘴,露出粉红性感的舌头。

    “黑他亲家的钱是一回事,主要是他们知道我现在是你的后台,想要用这种方式对施压,让我放出牢中的朱暹呢。”朱瞳冷笑道,“一石二鸟,还真会算计。”

    “这混账东西!”

    桂娘子很生气,去告个状也能引来这么多闹心的事情,真要没有点关系连告状都不能告了。

    成大喜这会还算冷静,追问道:“那依朱大人之见,该如何是好?”

    “在应天府当官的,谁还没有个亲戚在周边县城生活或做买卖,上元的衙门会栽赃陷害,难道我还不会钓鱼执法?不按套路出牌,不讲规矩,谁不会?!”

    “上元知县荀大德的儿子好人妻,经常来秦淮河风月场所耍,给他安排一个酒后强奸少妇的案件好了,县丞李天驰的小舅子喜欢打猎,那就卖他三弩,流放两千里的罪名也够了吧,至于永嘉侯的小儿子每次到江宁都回去书店买书,那就送他几套新颖的禁书……”

    “要说心黑,谁有本官心黑,桀桀桀!!!”

    朱瞳好歹在信息爆炸的社会生活了二十多年,论起玩套路,大明谁能玩得过他。

    “朱小哥,你不要这样,我好怕!”

    “朱大人……小人错了,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

    夜幕降临。

    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上,把清如流水的光倾泻到广阔的大地上。

    因为宵禁,此时景色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欣赏。

    在大壮的护送下,朱瞳提着重新热好的菜,穿过一条条横平竖直无人的大道回到了县衙。

    刚关好县衙的大门,但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朱瞳微微蹙了蹙眉头。

    又出了什么麻烦事吗?!

    大壮一把拉开大门,见到了一队雄赳赳气昂昂的甲士后,砰的一声又将门合上。

    “少爷快走!我给你殿后!”

    大壮平时虽然话少,但很清楚自家少爷做的是杀头的勾搭。

    “开门。”朱瞳急忙道。

    大壮用强壮的身躯挡在门前,毅然决然地拔出刀,“少爷,我可是见过你杀过贪官污吏,自首只有死路一条,我是不会让你出去自首送死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

    “少爷,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骗我了,我是不会信你的!”

    “……”

    嘟嘟嘟!

    听到外面急促的敲门声,朱瞳哭笑不得,文的说不动,武的更是拉不动大壮。

    大门刚刚打开的一瞬间,他注意到了一个身穿飞鱼服,气质奇异的大汉。

    飞鱼衣服属于赐服,珍贵程度不亚于后世身披熊猫皮和华南虎皮大衣。

    它不属于品官服制度之内的标准服饰,皇帝不让你穿你是不能穿的,天子赐服臣子,一般是一品赐蟒服,二品赐飞鱼服,三品赐斗牛服,四五品赐麒麟服。

    内使监宦官、皇帝近卫、宰辅蒙恩特赏的赐服,获得这类赐服被认为是极大的荣宠和荣誉。

    而那个气质奇异的大汉,至少是皇帝信宠的二品高官。

    像抓捕朱瞳这种级别的贪官,派一个正七品的监察御史就算是给面子的了,若派正六品的经历司就可以跟狱友吹牛吹到砍头了。

    若派一个朝廷二品高层去逮捕一个七品芝麻官,如同用大炮轰蚊子,在黑暗潮湿的牢狱中绝对能成为最亮的仔,无论是死刑还是剐刑的犯人,口中都会以他为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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