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贵妃返回告知韦弦陛下已做安排,虽然不能马上解决问题,亦是最好的结果。

    普天之下若是陛下都无法找到寒云,韦弦甘愿为寒云独守余生。

    韦弦出得宫门,见到等待的空空抱着头蹲在马车边上,甚是奇怪,几步上前,问道:

    “空空,你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一见韦弦回来,空空赶紧起身,一副着急的神态:

    “适才兀兀去帮韦娘子采购物品,去了好些时辰,也未见回来,我心里着急。”

    “去东市。”韦弦一听,急忙上车。她让兀兀去东市采购一些女子用品。

    马车从皇城东边延喜门出来,折转向南,到了平康坊折转向东。

    途经平康坊,空空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多看了几眼平康坊。

    他知道兀兀就是被如意赌坊从小掳来,卖给了平康坊中的寻芳阁。

    而这家青楼的东家乃是五姓世家之一的卢家。

    如不是兀兀在开阁前得了肺痨,被当成了垃圾扔出了寻芳阁,恐怕早就用开阁的名头赚一波钱了。

    如今又从平康坊路过,空空的心莫名紧张,心里只是念叨:“兀兀你可千万别出事。”

    “兀兀去往东市的时候,可曾戴了帷幔?”车内的韦弦突然问道。

    “戴了,我特意叮嘱,无论如何不能取下。”

    空空也是怕遇见平康坊的人,认出兀兀。

    凭他在平康坊混了十多年的经验来说,这种几率几乎没有,因为这个时间段是青楼最热闹的时候。

    青楼的人不会在这个时间段外出。况且兀兀去往东市绝不会从平康坊穿过。

    马车来到东市停下,韦弦去往铺肆,那是一家她经常购买女子用品的地方。

    以往她每月都会去采购一些用品。

    进得铺肆,掌柜一眼认出韦弦,上来招呼:“韦娘子,今日来的如此晚,还是老样子吗?”

    “掌柜,今日前些时辰,可有一名小娘子头戴帷幔,身穿青翠裙,约这么高,也是采购这些?”

    “的确有,约莫半个时辰前,买好了便离去。我当时还纳闷,怎和韦娘子常来采购的用品分毫不差。”

    “掌柜可看清她去往何方?”

    “我见她出门向北而去。走得匆忙,忘记了一个牌子在这里。”

    掌柜说完,从柜台后拿出一个牌子,写着云阳供销四个字。

    这是寒云给云阳供销的所有人员特别制作的牌子,便于在云阳办事。

    实锤了,兀兀的确来过这里,而且也采购了韦弦交办的用品,看她着急而去,定是怕韦弦出来等候。

    “那位小娘子,韦娘子认识?”掌柜问道。

    “她是我府中之人。”韦弦却在思考,兀兀会去哪里,按说半个时辰前离去,步行怎么也走回马车了。

    “如此,这块牌子就请韦娘子拿回。做工倒是精细,这材质连我都没见过。”

    “掌柜可见她有什么异常吗?”

    “说起异常,似乎有人在跟踪她,是两名男子,看装扮应该是平康坊里青楼的伙计或者护卫之类的。”

    韦弦不露声色,接过牌子,告辞而去。

    “空空,你可知兀兀之前出身哪家青楼?”

    空空心里一凉,兀兀定是出事了,韦娘子平时绝不会问及此事。

    “平康坊的寻芳阁。”

    “可知东家是谁?”

    “范阳卢家。”

    韦弦一听,不好办了,五姓中卢家和韦家最不对付。

    所以韦家在武周朝得势之后,第一个收拾的就是卢家。

    基本情况已经清楚,定是兀兀被寻芳阁的人发现,见其恢复了健康,又将她抓回去。

    按说兀兀现在的身份是私妓,也就是青楼的奴隶。在唐代奴隶如畜产,视为社会生产工具,地位极其低下。

    若是找到杨温,按律,青楼无错。杨温有心帮忙,用权势压也是无法,对方是卢家,压根不怕他,反而在朝堂参杨温一本,还让杨温吃亏。

    贞观初,世家在李世民核心圈没人,但在御史台和六部的副职和下属官职之人极多。

    “先去玉竹家。”韦弦知道甄权带着甄玉竹前几日返回了长安,收拾这边的医馆,准备搬去云阳。

    砰砰砰,甄氏医馆又传来敲门声。

    不一会儿传来甄权的声音:“你这个臭小子,竹玉才回来几天,又忍不住了。”

    嗯,甄权口中的臭小子就是狄知逊。甄玉竹在云阳的日子里,他没少往玉竹的房里跑。

    美其名曰帮助甄玉竹练习针灸。

    嘎吱,大门打开,“咦,这不是韦娘子吗?进来说。”

    甄玉竹听见动静也出房查看,心里还在嘀咕,五郎这是有多猴急,不过分开几日,竟然追到长安来了。

    “是韦姐姐啊,今日怎想到来妹妹这里。”

    甄玉竹伸头看向韦弦身后,见只有空空一人,五郎倒是没来。

    “四方今日到长安办事,错过了回去的时辰,只得到甄老和玉竹这里借宿一宿。”

    “进来说,玉竹你接待一下,你俩都是女子,方便一些。空空自己去找房间。”

    安排完,甄权自顾回去整理自己的医书,这些都要带去云蒙书院教学的。

    韦弦见甄权离去,拉过玉竹在耳边嘀嘀咕咕一阵,惊得甄玉竹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

    “韦姐姐,如此可行?”

    “别无他法。你敢不敢?”韦弦问道。

    “韦姐姐都不怕,我也不怕,可我怕五郎知道。”

    “狄五郎那边我去解释。”

    韦弦宛如一个大姐大的模样,安排着一切。事发突然,再晚了一切就悔之晚矣。

    “那就依姐姐的安排。”甄玉竹说完回房去准备。

    韦弦提笔写了一封信,递给空空:

    “你拿着我这个云阳县衙的牌子,去驿站,让他们把这封信最快速度送到云阳县衙,熊大手里。然后你再……”

    ……………

    平康坊寻芳阁门口出现两个俊朗的郎君,一人凤眼柳叶,唇红齿白,一人国泰民安,一脸正气。

    看两郎君的模样,说他们来此地白嫖都不为过。

    “王兄,当真要进去。”

    “郑老弟,来了当然要进去。”

    化名王兄的便是韦弦,化名郑老弟的便是甄玉竹。

    此刻两人身穿书生男装,一副豪门公子,国子监士子的打扮。

    而另一边,空空送完信后,已经轻车熟路从后门混进了寻芳阁,打扮成一个小厮。

    其实此时的韦弦钱袋只有二百文,她那封信便是让熊大去拿波斯金币,还有带十个人来。

    自从她和寒云抱了又抱后,寒云有些事也就慢慢告诉她,临走时把几百波斯金币全都交给了她,让她当零花钱用。

    恐怕此刻正在沙漠中露宿的寒云,万万想不到,韦弦拿着他的钱,带着一帮人在长安平康坊逛青楼。

    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寒云连打了四个喷嚏。俗话说一想、二恨、三感冒,四个又是什么意思呢?

    甄玉竹感觉自己的胸裹得太紧,有点出不过气来,不禁伸手拉了拉裹胸,心里暗自抱怨:“韦姐姐也给我裹得太紧了。”

    反而,韦弦没有这种烦恼,只是心中郁闷,今日又输了。想了想兀兀那丫头,感觉自己都比不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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