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留下三个人,一个脑袋里全是水和面粉混合物的寒云;一个脑袋里一片空白,心如针刺的韦弦;一个不敢相信挥出的刀劈不下去的李青云。

    三人站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每个人到另一方的距离都是一样的。

    韦弦知道寒云看了青云的身子;青云知道寒云钟情韦弦;寒云知道完蛋了,左右不是人。

    这种情况,寒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任凭他再聪明,瞬间想出了一万种办法,个个不行:

    三人没有人说话,李青云甚至怀疑那一刻的自己根本不是自己,又或者才是真实的自己。

    寒云也知道,李青云当真要劈下那一刀,他绝无可能躲开。可刀突然停在了半空,前半程可以理解是李青云羞愤的冲动,那后半程停下又算什么呢?

    韦弦脑袋空空,不愿去回想刚才之事,她觉得已经超出她能理解的范畴。不过就在那一瞬间,她打开了最后的心结。

    “哇啊!”寒云的房间门打开,出来一个小屁孩哭闹起来。

    小宝被吵醒了,起身一看,四下无人,小屁孩顿时害怕,带着哭声撞门而出。

    寒云一看:“小宝,你就是为兄的天使。”

    赶紧两步上去,一把抱起小宝:“为兄在这里,小宝不哭,我们回房睡觉觉去。”

    有诗云:任身后风吹雨打,我自潇洒长笑去。

    韦弦本就聪明,瞬间看懂了李青云对寒云的感情,怪不得以前总觉得两人怪怪的。

    她也明白一个道理,这一刻起她不会再躲避,寒云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心。

    当青云的刀劈向寒云的时候,她感觉整个人都没了,甚至声音都消失了。

    而李青云也明白,她那一刀为何会不自觉停下,因为内心有一股无法控制的力量阻止着她砍下去。

    两女相互看了一眼,战争由此开端。但不妨碍两人的友情,仅仅针对寒云而言。

    这一夜,两人同床而眠,李青云才惊讶发现韦弦的床上被褥是如此轻薄而又暖和,和她军营里的那些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人间。

    再听韦弦提及全是寒云为她准备的,整个人又不好了。

    本来她已领先,非要自己去改变规则,如今就连同一起跑线都没了。

    这一晚,两人都未入睡。

    韦弦讲起了她认识的寒云,讲起了他为百姓而做的一切,讲起了他举手之间收拢了云阳四富商,拉拢了京兆韦家;讲起了他为孩童读书所做之事,讲起了上河村的事,讲起了他和宋国公硬刚的事……

    当然寒云身后的秘密她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讲起。

    此刻,李青云才知道,寒云帮她的那一些,仅仅是很少一部分,而他更多的却是为云阳的百姓付出,或者说未来恩泽到整个大唐。

    “青云,我一直好奇,你怎么突然领兵到云阳驻防呢?四方虽然不懂兵事,也知道云阳并非兵家之地。”韦弦突然问了一句。

    此时的李青云似乎有点明白陛下的意思了,敢情是让她领兵来保护寒云的,为了就是见证他这些利民措施的成果。

    至于为何选她,刚来之初,父亲其实已经隐晦告诉她了,是陛下成全两人,可自己白白丢了机会。

    “姐姐,青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青云,但说,我听着。”

    “其实我和云阳令有婚约在身。”

    直到现在李青云还是不能叫寒云为云峰,她觉得叫不出口,直呼名字似乎也就生气的时候才会。

    韦弦突然没了声音,她万万没想到,当自己做好准备公平竞争的时候,原来早就落后别人万里之外。

    刻意压制自己落泪的情绪让身体不自觉抖动。

    李青云是坦然之人,她绝不会拿婚约来要挟韦弦,见她反应剧烈,急忙说道:

    “姐姐你说,是不是造物弄人,本来我和他就有婚约在身,可我跑去三原县一查,他竟然是一个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也是我逼他退婚的原因。谁知逼着他退婚后,他却是顶天立地的伟丈夫,撩我心扉。”

    “我不知道。但是四方有一件事求青云,以后别再用刀逼着云峰,也切勿再打他。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你要是真失手……,可能不光是我们的损失,更是陛下和大唐的损失。”

    “我……”李青云把头深深埋到被子里,她一数,拔刀相逼两次,打了他两次,关键都是大庭广众之下。

    “我保证,无论他如何气我,决不动手。”被窝里传来李青云低沉的声音。

    “那就好,今日治疗,云峰并无任何非礼之处,四方一直在现场未半刻离开。他处理你的伤口非常细心和体贴,说心里话,四方好羡慕。”

    这些李青云怎会不知,她当时可清醒着。

    至于后来她和韦弦相拥在房门外,是她醒来后,想不过,独自一人在房外发呆,韦弦来安慰,实在忍不住才抱着韦弦哭了一场,谁知就被寒云看见。

    本来李青云的情绪已经稳定,没想到韦弦问了一句:“青云,你那怎么那么大?”

    “什么那么大?”

    韦弦指了指她的胸。

    李青云整个人都不好了,想起韦弦也看光了她,顿时不爽,硬把韦弦也脱光了看了一遍才算公平。

    最后喃喃自语:“似乎我的大。”

    …………

    说开了一切也就明亮了,唯独那个抱着小宝睡觉,怎么也睡不着,内心惴惴不安的寒云生怕明日的太阳升起。

    不知道明天如何面对。

    次日天色未亮,县衙的差役神奇发现,当他们按时起床开始操练的时候,看见前衙有个人影,在一二一跑步。

    熊大、熊二和伍站一碰头,确认是县公。

    熊大非常肯定说道:“我打赌今日的太阳从西边升起。”

    伍站不以为然,他呵呵一笑:“你两个还未娶妻的家伙哪里知道,县公这是火大,在泻火呢。”

    “有理!”三人都知道,昨晚后院除了韦娘子外,李校尉也进去了,至今没有出来。

    至于太子,县公给他们说该干嘛就干嘛,反正差役也没有佩刀,都是防暴棍。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寒云干脆把今日的行程安排满满,就是不给这两个女子机会单独相处。

    他就不信了,两人会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发难。

    县衙大门打开了,对面的小食摊上,坐着一个乡村妇人打扮的女子,一边吃着早食,一边观察县衙。

    云阳令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尚不清楚。

    昨晚她看出来了,云阳令很招女子喜欢,就连才女和军中校尉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子都钟情于她。

    要不是昨晚见危险,怕那校尉伤了寒云,她也不会冒险出手打出短兵。

    回想起来,似乎是多余了,那刀根本就砍不下去。

    想起母亲的遭遇,哼哼两声,自古薄情多男儿。

    有诗云:分凤鞋,剖鸾钗,薄情自来年少客。义断恩乖,雨冷云埋,痴意尚怜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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