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主街的独院门面,外间是七十见方的大小,后面连着个五六平方的小院子,并两间小房子。

    这就算是市中心的门面房了。

    但价格极贵,足足要一千一百两银子。

    高七解释道:“这位置就在主干道,无论做什么生意都方便。特别是吃食生意,最是红火。这位房主不是柳城本土人,现下人心动荡,他要回江淮,故而就将其抛售了。”

    “不然这样的位置,也是有市无价的。”

    他也是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带姜映梨来看。

    姜映梨不是不识货的人:“我明白。”

    她出门左右看了看,的确周围吃食店居多,有多年点心铺子,还有酒楼饭店,并其他各种苍蝇馆子,可以说吃喝玩乐一条街。

    平心而论,这真的是很好的位置。

    姜映梨转身,刚要说话,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阿梨,你怎么会……在这?”

    姜映梨脚步一顿,还不曾回头,倒是高七闻声望去,惊诧道:“是沈夫人的熟人?”

    姜映梨头也不回,当即道:“不认识。高大哥,我们去看看别的!”

    高七怔愣回神,颔首:“好。”

    两人刚要离开,不曾想来人竟是这般不识趣,赶上来拦人。

    “阿梨,你怎么回事?如今竟这般傲慢了,我们叫你,你竟当耳旁风了!”

    说话的是姜三婶,她手里还提着大竹篮子,旁边还站着目瞪口呆的姜青柚。

    姜映梨不耐至极,她干脆扭头,冷冷道:“那你们想要作甚?”

    “我——”姜三婶被弄得一噎。

    她就是见到人,出于好奇才问一句。

    姜青柚回神,神色有些复杂:“阿梨,你在这作甚?……莫非是看铺子?”

    “你替谁看?”

    姜映梨:“关你屁事!”

    她是真不理解姜青柚,明明打心底里看不上原主,但每回她都爱凑上来刷存在感。

    姜青柚咬住唇角,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阿梨,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我就是关心你”

    “虽不知你是给哪位贵人看铺子,但我还得告诫你一声。这条街的铺子不便宜,少说都得上千两,且吃食生意也甚是艰难。”

    “你可莫要随意定在此处,免得惹了贵人着恼。你说是不是,三婶?”

    姜青柚这话也没大问题,从来做生意就不容易,但她最关键的点在于,不想再看到个人在此竞争。

    特别是这个人还跟姜映梨有关。

    闻言,姜三婶眸子一转,连连点头,“是这个理。阿梨啊……”

    不待她说完,姜映梨直接截断回道:“我看不尽然。此处买来当棺材香火铺就挺好的!”

    这个铺面斜对面就是春晓楼,要是真变成棺材铺,不说周围两个卤味铺,最首当其冲的其实是春晓楼。

    谁愿意在香火萦绕里吃饭的!

    姜青柚脸一白,勉强一笑,“阿梨,你别说笑。这般好的位置哪里能……岂不是增添晦气。”

    “你且看我敢不敢!”

    闻言,姜青柚不敢再跟她扯皮。

    不过是让她嘴上占两句便宜罢了!

    眼下酒楼已经被家里占了一半,余下的一半还是她利用黎侯爷的名义抢占的份额,自是不想再被分薄了。

    当即,她转头往回走:“阿梨,你何必跟我置气。你要我走,我走就是!”

    姜映梨本来好端端的心情,出师不利,遇见个倒胃口的人,霎时就损了大半。

    她翻了个白眼,朝高七道:“算了,高大哥,我们且去别处看看。”

    姜三婶还没离开,眸子转了转,她凑上来道:“阿梨,你这是给谁看铺子啊?”

    换成从前的姜三婶,少不得对姜映梨冷嘲热讽,但自从跟大房闹得不愉快,且姜映梨给她出过一回主意,得以入主春晓楼后,她就改变了态度。

    姜映梨斜睨着她,不答反问道:“三婶三叔如今在春晓楼是做什么?负责厨房采买?”

    姜三婶不知她为何这般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回道,“我负责收拾和清洗,你三叔就、就看场子。”

    姜三叔素来会偷奸耍滑,现在哪怕到了酒楼,依旧不爱干活,连个跑堂都不愿意做。

    说是看场子,其实每日里就是吃喝玩乐睡觉。

    姜青柚也乐见其成。

    姜映梨:“……”

    这真的是——暴殄天物!

    她一言难尽:“……每月工钱几何?”

    说到这个,姜三婶就乐开了花,伸出手指:“我和你三叔每个月有五百文。”

    “……”

    姜映梨面无表情:“春晓楼每月盈利刨去开支,少说几十两起步。你们既是代表爷奶来管理春晓楼,重在管理二字上。”

    “据我所知,春晓楼的掌柜是姜青柚的亲舅舅,管着上下的采买和吃用进账。你们身为亲叔婶的,却在这干着最脏的活计,连核心都接触不到,甚至都不知道每月开支进账。”

    “等到每月分红时,岂不是姜青柚她们说多少便是多少了?你这样对得起爷奶待你们的信任吗?”

    顿了顿,她不经意地道:“三婶三叔就是实诚。阿桐年岁也不小了吧,你们莫非不想出钱给他上更好的学堂,有更好的老师?”

    闻言,姜三婶一脸懵逼,半晌,她才恍惚回过味来,“阿梨,你的意思是,我们吃亏了?”

    “是了,凭什么那胡家两口子就能上下吆喝人。我和三郎就得忙得上蹿下跳……”她本就心生不满,只是被姜青柚以不熟悉业务为由给搪塞,先从最底层干起。

    现在叫姜映梨揭破,她霎时就来气,“好啊,阿柚这小贱皮子,她这心都是偏向老胡家的啊,她难道不记得自己姓姜!”

    唾骂了两句,她脑子糊涂地看向姜映梨,讨好道:“阿梨,你说我该怎么办?”

    要不说姜三婶有几分小人物生存智慧,她从来拉的下脸,从前跟着大房能占其他人的便宜,就谄媚大房。

    现在想薅大房羊毛,就又自然而然地偏向愿意帮她的姜映梨。

    姜映梨自是愿意给姜青柚添麻烦的,“自然是把管理权拿回来。”

    “姜青柚以你们不懂酒楼管理为由搪塞,那你们抓不来进项,那就把控支出。譬如多请个账房先生,作为你们的人,与姜青柚的人共同把控。”

    “再来就是,抓住厨房的采买权。这可是肥差,三婶以往经常帮着爷奶去镇上买东西,想必对这些也是熟稔的。”

    姜映梨点到截止。

    她估摸着第一个不大能在姜青柚那里成功,但第二点就极容易被采纳。

    姜三婶虚心请教了一番,很快就恍然大悟。

    解决完这桩心事,她正要返回去跟姜三郎商量,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见姜映梨今日难得好脸,扭头转眸,赔笑道。

    “阿梨,我听说阿隽都跟赵山长成同门师兄弟了。你看阿桐也是你亲弟弟能不能……”

    “不能。”姜映梨冷漠驳回,挑眉睥来:“三婶,凡事莫要太贪心。”

    她不想给姜三婶养成她好说话的错觉。

    姜三婶颇不是滋味,她忍不住嘀咕:“……阿梨你现在心都野了。罢了,我回头再让阿柚给我想想办法,毕竟连阿榕都又重新回去了……”

    姜映梨本要拔腿离开,闻言,脚下一顿,她转向姜三婶:“你说什么?姜青榕怎么了?”

    姜三婶惊讶,“你不知道阿榕跟着贵人回云麓书院了?”

    姜映梨蹙眉。

    她突然发现,她的消息还是太过闭塞了。

    她上下打量着姜三婶片刻,突然眉开眼笑,抬手拉住姜三婶:“三婶,整个姜家,我从来最是敬佩您了。虽不是长房,却得了爷奶青眼,在家里上下都颇得脸面,比起蛇口佛心的大伯娘,您真真的是好相处的。”

    姜家大房道貌岸然惯了,三房就不同,他们两个成亲是扎到堆了,俱是会谋利之人。

    就是没有大智慧,只有小聪明。

    但胜在能屈能伸,竟也能活得有滋有润的。

    姜映梨也好,原主也好,对姜三婶并没有特别深刻的恨,却不见得有多喜欢。

    但这样的人,却也很好把控。

    姜映梨从前为生计忙碌,如今她需要个姜家的耳目。

    姜三婶被她夸得飘飘欲仙,抬起下巴,很是受用。

    姜映梨趁机从她口里套了些姜家的事,再约定好,以后给她当好狗头军师,抢占春晓楼的话语权后,才放了人回去。

    等到姜三婶离开,姜映梨才抬手抚了抚发,对高七不好意思道:“抱歉,让高大哥久等了。”

    高七方才特地走开了些许,现在看她们聊完,才又回来。

    “不妨事。沈夫人见到亲眷亲近,多聊几句家常也是正常。今日我没旁的事,咱们慢慢看也成。”

    说完,几人就离开了主街道往其他几处铺面处去。

    姜三婶回到春晓楼才蓦地回神,猛然一拍脑门,“哎呀,我竟是忘了跟阿梨讲上回那人的事……算了,人都走了,想来已经是见过阿梨了。”

    她说的是绣衣使的事。

    而且,她还有些许心虚,毕竟是拿姜映梨少时事换了钱,许多还都是不好的话。

    但想想姜映梨说的那些话。

    ——“我与姜青柚不同,三婶是同一条心。”

    ——“家里我只有三婶可以相信依靠。”

    瞬间,姜三婶就抖擞起精神,犹如一只雄赳赳的大母鸡。

    虽然不知为何,她依旧有些怵姜映梨,但并不妨碍她爱听好话,反正大房和姜映梨怎么斗,她只要能占好处就行。

    第二处的铺子在东街,来往无白丁,俱是衣着得体之辈。此处是间绸缎铺面,因着年前一批布料出了差错,掌柜又不善经营,只能选择关张卖铺,回笼资金。

    虽是急售,因为地处东街,价钱上也不算便宜。

    出价是五百两。

    高七有些尴尬:“……这是有些许贵,东家不大肯相让。但这东街做的都是官宦富商的生意,离府衙也不算太远,很是安全。”

    姜映梨摇头:“虽然安全问题很令人满意,可我做的并非富贵生意。”

    第三处是个脂粉铺子,东家是个年轻的小娘子。她乃是家中独女,嫁给了父母选的表哥,年前天气寒凉,父母接连生病去世。

    小娘子便要随夫君前往外地置业做生意,今后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便要将这产业抛却。

    脂粉铺子位置还可以,价格很实惠,只要二百八十两。

    但铺子很小,只有五六十平方。

    姜映梨嫌弃太小,便又去最后两处。

    一处是在西街,两层高的茶楼,足足上百平米,比之春晓楼也不匡多让,装潢得很是富丽堂皇,价格同样也很华丽。

    最后一处则是在正街不远处民居拐角,紧挨着居民区,来来往往的人流倒是不小,附近还有不少苍蝇馆子。

    这是一对老夫妻开的包子铺,现在其中一位去世了,余下的那位就想卖了铺子回乡养老。

    本来是个独门独户的院子,前面劈开当了铺面,足足有七八十平米,后面以院墙隔开成了居所,隔成了堂屋,两个小房间,院内还额外砌了厨房。

    最关键的是院内还打了一口水井。

    这房子唯一的缺点就是不临街。

    而老人显然明白弊端,只要了三百七十两。

    其实这个地段,这个大小院子,便是要五百两都是正常。

    姜映梨绕着院落处处看了看,除却有些破旧,需要重新修缮一番,倒是没有太多问题。

    高七看她这副模样,显然是看中了,便低声道:“沈夫人要是中意,我可以去问房主再优惠一二。只是这地方偏离主街,且靠近居民区,若是做生意,就只能做熟客了。”

    要说做生意,自然是第一处位置最好。

    那是个除了价格,处处都好的。

    姜映梨摆了摆手,“我并不需要大流量的位置。”

    闻言,高七颔首附和赞道:“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沈夫人这生意做得好,自会有客人慕名而来。”

    顿了顿,他也有几分好奇,“话说,沈夫人打算做什么生意?”

    “就这个地方吧!”姜映梨敲定,惊讶回头,“我没说过吗?我想开个药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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