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子就距离骆毅的脑袋不到一拳距离,它的一只钳子是断了的,背脊黑色斑纹甲壳也碎了两处,但在帝流浆的滋养中肉眼可见地复原。

    黑壳黄钳蝎。

    骆毅左肩头的位置,还有条拃长的壁虎正扭动身体,一点点摆脱外皮,露出它电蓝色新皮肤。

    这是条华丽而惊艳的电蓝守宫。

    从它外皮上能看出,它的尾部应是受伤腐烂的,但如今,它不但伤情修复,还迅速将灰暗破损的旧皮蜕掉了。

    骆毅垂在身侧的右手边地面上,浑身赤红的尺余长大蜈蚣在月光下反射出焦糖色幽光。

    它的前半截身体不安地扭动,背上甲壳碎了很多,甚至流出浆液,赤红色触角更是一会儿竖起指向骆毅、一会儿侧偏指向下腹。

    大蜈蚣的下半截身体很粗壮,弓成一团,里面似乎长了千百只脚。

    细看之下,才发现原来是蜈蚣的两排步足之间,竟有不计其数的青灰色小蜈蚣在蠕动。

    这是一只借着帝流浆拼死孵化未成熟卵包的红龙蜈蚣。

    骆毅伸直的双腿上,左腿上趴着条白唇赤尾的竹叶青蛇,蛇瞳如红线,对月吐蛇信,艳红的尾巴一点点勾着骆毅的裤管,露出骆毅白嫩的小腿。

    右膝上趴着只成年男子手掌大小的棕黑色黑眶蟾蜍,通身皮肤粗糙,满布大小疣粒,疣粒顶部是黑色角质刺。

    它一动不动,眼睑与眼珠一样漆黑,看不出是闭眼还是睁眼。

    端午至,五毒醒,不安宁。

    耳边的沙沙声引不起骆毅的醒觉。

    她的凶兽哥哥姐姐就在车顶,她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她的凶兽哥哥姐姐此时正在全神贯注吸收并引导帝流浆在体内贮存和运行,五感五觉无一能分出闲暇关注他处。

    帝流浆对于有疾、带伤等生灵的滋养效果尤为显著。

    五只毒虫不但没有像当初小黑鼠那样被帝流浆灌得醉死,反而浑身伤痛均被修复。

    月华减淡,帝流浆变得稀薄,最后的丝丝缕缕都被撤回。

    五只毒虫顿感精力充沛、活力四射,它们纷纷转向骆毅。

    连那只大蜈蚣产下的无数只幼崽,都齐齐将毒颚对准骆毅,仿佛它们不需要爬,远远的就能置骆毅于死地般。

    它们在旷野中循着本能而来,赶上了对它们来说一辈子难得一遇的帝流浆。

    它们感觉到周围有令它们畏惧的气息,却抵抗不了身体的本能,它们的身体或是残破、或是衰老将亡。

    本能令他们优先修复身体,现在,身体健康了,它们该解决饥饿的问题了。

    眼皮外光线减弱,骆毅终于睡得安稳了。

    鲍魁看不到月华,更看不到帝流浆,高天之上的月亮在他看来与往日并无不同。

    但是赏月的心情是有的,非常有。

    身边有孩子陪伴,且个个都那么出色,谁不会自豪呢?

    鲍魁对着月亮伸了伸手,手腕上是骆毅给绑的五彩绳。

    是五彩绳,而不是五彩线。

    这丫头,给家人花钱从来都大手大脚。

    村民们最多把家里的麻线凑出五种颜色拧巴成一根粗线系在手腕上,小丫头却是在府城买最好的丝线,还论斤两的买。

    最有意思的是,小丫头不会编绳、更不会打络子,就把买回来的线分成一缕一缕的,然后五缕线拧成粗粗的一根绳,足有筷子粗细。

    鲍魁欣赏着手腕上的五彩绳,这哪是五彩绳呀,都快成五彩镯啦。

    常有人劝鲍魁,说孩子小,不懂赚钱的艰难,容易乱花,别让孩子管钱。

    可鲍魁就喜欢让小丫头管钱、花钱。

    小丫头给自己很少添置东西,她花钱向来是为家里花的,白彙的药箱、哥哥们爱吃的鸡蛋、小哥的毛笔、腌菜的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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