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倓躺在水池里一边享受着夏日清凉,一边享受着美味葡萄酒的时候,李俶来了。

    “三郎。”李俶走到水池边,颇为好奇地看着这方水池。

    “哦,兄长来了,来,下来一起泡泡凉水,降降暑。”

    “我不会游泳。”李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来点冰镇的葡萄酒。”

    李倓脑袋一歪,看向一边漂亮的宫娥,那宫娥立刻取了一只精致的琉璃杯,往杯里倒上了葡萄美酒,然后将杯子放在一边的冰块堆里。

    “三郎,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冰块?”

    “买的。”

    李俶怔了怔,随即笑起来:“我差点忘了,澄心堂是你置办的,你现在比我们都有钱。”

    那是,现在李倓日进2700贯。

    澄心堂的工匠,住的是宽敞舒服的别院,工作完后,可以蹴鞠,可以打马球,想读书的随时可以有书读。

    一日三餐,每顿都有肉。

    澄心堂的一个工匠的生活水平,已经比得上不少官员了。

    要知道,在大唐,只有九品以上的朝廷命官,在工作日的午餐,才是公家请客。

    至于李倓个人现在的生活嘛,李俶也看到了。

    有钱,葡萄酒随时去西市买,想买多少买多少。

    剑南春,随处从李亨那里拿,李亨现在别提有多大方。

    “钱算什么?”李倓躺平在水面,慢悠悠地说道,“我对钱没什么兴趣,主要是享受生活,你若饮不习惯葡萄酒,旁边还有剑南春。”

    水池旁边的大树下,还有几个宫娥和内侍,正在忙活着,似乎有几个大厨正在指挥。

    唐人喜欢吃鲙。

    鲙就是生鱼片丝,是中国古代传统美食,从周朝到明代一直都很流行。

    在大唐,贵族男子们很乐意向客人展示他们切鲙的刀工,并且吃生鱼片非常讲究新鲜,切细丝缕,拌葱花食用。

    李俶定眼看向那个厨师,发现有点眼熟。

    “那是不是张家楼的张庖丁?”

    “兄长认识他?”

    “张家楼可是长安城鲙做的最好的,你居然把他请到了你的宅院里,不怕圣人知道了生气?”

    “你们都认识的一个厨子而已,难道他还能在百孙院里翻天不成?”

    李倓倒是觉得,现在自己生活表现得越悠哉,李隆基反而越放心。

    李倓:我就是一条在宅院里躺平的咸鱼。

    “三郎,你不应该如此颓然。”李俶很严肃地说道,“这样的生活会让你失去斗志。”

    “斗志?”

    “对,斗志!”

    李倓问道:“我为什么要有斗志?”

    “男儿生于天地,应该心存兼济天下之心!”

    “为什么要兼济天下?”

    李俶依然很严肃地说道:“因为兼济天下,才能让你享受到人生的快乐。”

    李倓说道:“那我现在在干什么?”

    “你……”

    过了一会儿,李俶小心翼翼靠在岸边,叹了口气:“真凉爽啊!”

    “是啊!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太爽了,希望时光变得慢一些。”

    明媚的阳光,透露贸易的树叶,在地上和水池里留下无数斑驳的光影。

    不多时,宫娥便将冰镇好的葡萄酒,递到了李俶的手里。

    “嗯,三郎这酒不错。”

    “胡商那里买的,我也不知道哪些好,就买了价格最高的。”

    “三郎,钱得省着点花,不然多少钱都得花完……”

    “我也希望能尽快花完,有点为难。”

    李俶:“……”

    又过了一会儿,李倓游到岸边,兄弟二人就在岸边,一边喝酒,一边开始享受起生鱼片丝的美味。

    “三郎,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找你的。”

    李倓对周围的人说道:“你们先下去。”

    众人道:“是。”

    “等等,张庖丁。”

    一个中年胖子立刻回过头满脸微笑地说道:“大王还有何吩咐?”

    “你的生鱼片丝味道真好,赏你一千贯。”

    张庖丁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反应过来,立刻跪在地上大声道:“多谢大王!”

    “不必客气,改天再找你。”

    “随时听候大王传唤。”

    张庖丁兴致匆匆离去。

    一千贯相当于一百万文。

    如果按照21世纪的钱,差不多在300万左右。

    这是小费。

    “三郎,你这样用钱,是不是……”

    “兄长,开心就好,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莫使金樽空对月。”

    李俶还是有点怀疑人生,这个弟弟有钱了,明显就膨胀了,行事过于轻佻。

    他这次来本来还准备好好赞赏赞赏李倓,现在倒是把赞赏的话都噎到了肚子里。

    “对了,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你知道长安县衙门一个叫颜真卿的县尉吗?”

    “知道。”

    “他被罢官了。”

    “这有什么奇怪么?”李倓明知故问道。

    “据说之前杜二郎被杀的时候,就是他去调查的。”

    “哦,查得如何?”

    “我也不清楚,查完这件事不久,他就被罢官,我在想,这件事是不是有些奇怪?”

    “兄长,你是如何知晓颜真卿被罢官的?”

    “我长安县令柳升说的。”

    “他是如何跟你说的,他可是长安县令。”

    “他被贬官了,理由是与韦坚案有牵连,被贬到岭南。”

    “他贬官之前,还来见过你?”

    “他是韦坚之前做长安令的时候提拔的人,韦坚可是我们的舅舅,我当然认识他,他走之前,约我饮了几杯酒。”

    唐人喜欢送别朋友,尤其是送别被贬官的朋友。

    “你可知颜真卿为何被罢官?”

    “为何?”李倓又故意问道。

    “他弹劾侍御史王鉷,说王鉷是杀死杜二郎的幕后主使。”

    “王鉷为何杀杜二郎?”

    “和你澄心堂有关。”

    “和我澄心堂有关?”

    “据说是杜二郎去求的李逸,李逸才派人去找你的麻烦。”

    李倓笑起来。

    “三郎何故而笑?”

    “你说的这些,我都听说了。”

    “你已经知晓?”

    “知晓,是我去找的颜真卿,告诉他是杜二郎派的人,他去杜二郎那里的时候,杜二郎正被人追杀,杜二郎临死前招出了幕后主使。”

    “是王鉷?”

    “是他。”

    “他为何……”

    “想要吞了澄心堂,利益心作祟。”

    “那这件事一定要告知圣人才行。”

    “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那些跟着颜真卿过去的人,都拿了封口费,有李林甫在,想要用这件事扳倒王鉷,不太可能。”

    李俶道:“看来这件事只能这么算了。”

    算了?

    这可算不了!

    李倓脑瓜子里已经在快速运转,怎么让王鉷滚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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