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吉将军的情况怎样了?”一下飞机,见到在跑道旁迎接自己的洛容洹,都没来得及客套,程刚首先就问了一句。

    洛容洹则很是干脆地回道:“五天前送到这边做的手术,现在已经苏醒过来了,医生说暂时来看问题不大。”

    “那就行,我这回带了不少药过来,等会让医院的同志过来接收一下。“程刚轻轻点头,继续对洛容洹说道:“对了,虎三现在在哪,我去找他。”

    既然知道吉鸿常没有大碍,那么程刚便将此事放在了一边,他现在更为关心的,还是如今的察东战事。

    时间已经来到了33年10月,过去的几个月里,就在东北军与红军激战又和谈的同时,的察哈尔同盟军也如历史上一般,短暂闪耀后便落下了帷幕。

    这并非土共或者说程刚不愿帮上一把,而是这支部队从诞生之日起,就有着相当严重的先天不良。

    一方面,同盟军内部龙蛇混杂,其构成既有年初时退到察北和张垣等地的东北义勇军和抗日部队,如李忠义、邓文、黄守忠等部,再加上其他不甘投降日寇,逃离东三省的零散队伍。

    其次则是之前驻守在热河的果党41军,孙殿英部和汤玉麟的残部,以及之后陆续来投的各地军队、青年学生,最后编成了十三个军另四个师。

    如此总共加在一起,兵力不下十万人,看似声势浩大,但内在虚弱,战斗力极其堪忧。

    另一方面,冯遇祥之所以能够将这只乌合之众统合到一起,最主要还是利用了土共北方支部的力量,如果没有这些党员干部的通力协助,早已下野的冯遇祥可能连自己的基本盘都没有。

    但问题也是出在这里。

    4月份红五军团东渡黄河,击败晋军,随即来到晋冀边界开辟根据地,5月份抗日同盟军成立。

    按照土共中央的计划,二者虽暂不具备合并的条件,但可以在抗日一事上通力合作,围绕张垣城,一南一北在晋察冀一带站稳脚跟。

    最初的发展还是颇为顺利的,考虑到红五军团初来乍到,穆、洛两人没有立即采取激烈的军事行动,而是循序渐进。

    以阎西山让出的灵台县为出发点,逐步将红军的影响力拓展到了周边的广灵、涞源、蔚县等地,队伍也有所扩大。

    当然,最主要的工作还是在山区建立了一套极小规模的后勤团队,为部队维修枪械、复装弹药以及医治伤员。

    光是这些种田举措就花费了两位指挥员极大的精力,期间虽然也有关注北边的情况,但没曾想岔子出现得太快了。

    与红军一步一个脚印的作风不同,冯遇祥的同盟军行事要更为激进大胆,刚一成立便开始了浩浩荡荡的收复行动。

    从六月底到七月初,同盟军连续拿下了康保、沽源、宝昌和多伦四县,一时间名声大噪,国内纷纷响应。

    但如此行为也引来了多方针对,首先自然是向来强调“攘外必先安内”的常委员长。

    同盟军打起旗号之后,这位第一时间站出来指责冯遇祥冒名抗日,不仅立即下令封锁平绥线,截断了同盟军的经济后援,最后还给捐款接济冯遇祥的朱庆澜冠上了贪污罪。

    同时,常凯申甚至直接让北平、晋省等地的部队向察哈尔进逼,并派出大量特务前往同盟军中联络各方将领,使得这支本就难以团结的部队更加离心离德。

    其次的麻烦则是日本人,必须强调的是,之前同盟军收复察东四县,除了在多伦县曾与当地伪军爆发过激战外,实际并无太多硬仗。

    这里主要也是日军拿下热河不久,又在长城一线与夏国军队一直战到5月,加上东三省内部的烽火也远未熄灭,所以能够派到草原的兵力尚且有限,动用的部队还是以伪军为主。

    比如同盟军进攻多伦时,此地驻守的就是一支约6500人的伪军部队,再加上由20多名日本人,三辆装甲汽车组成的特设队。

    所以,虽然同盟军最后成功拿下了多伦,但这点损失对于日军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反而是同盟军这边,不像日伪军可以由后方的关东军第四骑兵旅团派出骡马队补充给养,冯遇祥的物资基本上用一天少一天,而常凯申的封锁就更是使得局面雪上加霜了。

    等到了8月,日伪军兵分两路卷土重来,负责前沿防线的吉鸿常部奋力抵抗,勉强迟滞了敌人的攻势。

    但是缺枪少弹的同盟军处境越来越艰难,经费耗尽,外援无望,枪弹粮食均无法补充,内部不稳,最后冯遇祥不得不解散了同盟军司令部。

    本来其实可以不止于此,因为就在张垣南面便是红五军团开辟的根据地,刚刚白手起家的穆虎三再穷,省出点物资接济同盟军也是够的。

    但恰逢此时,苏联方面横插一杠,土共北方支部也乱成一团,使得局面变得更加复杂。

    应该说这时期的莫斯科在对华政策上,实在是让人捉摸不定,对于土共的态度就不提了,现在两边仍未达成完全的信任,只是勉强做到了互通消息。

    而在其他军阀的问题上,苏方先是答应冯遇祥可以从外蒙提供一定军火作为补给,但之后却不知怎的又没了消息。

    而就在同盟军成立后不久,《真理报》便发表评论,声称:“冯遇祥虽为自己的行为披上了‘保卫祖国,免受日本侵略’的外衣,可事实上,他成了日本帝国主义最积极的代理人。”

    当这份评论后来被传到土共中央时,只得到了李润石的一句评语:“不知所云!”。

    但现实总是戏剧化的,从六月底开始,先是遭殃军对多处南方根据地进行大范围围剿,后是东北军进攻陕北,这不仅极大地触动了国内同志的心弦,也让收到消息的苏联变得愈发敏感。

    或者说这两年苏联一直都相当敏感,自九一八之后,他们就对日军的行动极其警惕,忧心帝国主义进攻苏联的场景再度上演。

    为避免与日军的冲突,苏联还在今年年初,将本应由夏苏共管的中东铁路,直接出售给了所谓的“满洲国”。

    前不久,他们又向土共发来指示:“推翻果党统治将是进行民族解放战争的先决条件。”

    接着土共内部也冒出了一些教条主义者,武断地把整个果党看成是毫无区别的铁板一块。

    霎时间各种奇葩言论层出不穷,纷纷把果党内各个派别说成是哪门哪派帝国主义的走狗。

    就连对那些发表抗日反常言论,甚至率部抗日的将领,也有人认为他们是打着“抗日反常旗号与常争夺地盘”、“欺骗民众的把戏",实际上是充当帝国主义的“奸细"。

    进一步的,针对那些坚持抗日的果党军队,“要兵不要官"的言论也时常会在党内出现。

    就差没有把矛头由外向内延伸了。

    从表面上看,自李润石上台之后,土共的统战政策就有了相当明显的进步,但在基层组织中,仍有大量同志断定:“任何果党军队的长官都不可能接受统战的条件”。

    在这些同志的理解中,提出统战的目的仅仅在于揭破常、汪的“欺骗宣传”,至于实际操作中,还是要执行“下层路线”策略。

    所以近几个月的时间里,光是为了压制和说服党内那些反对的声音,李润石和伍翔宇等人就耗费了极大的精力。

    可以说,能够让陕北战役适时结束,且没有受到不必要的干扰,成功与东北军达成和谈,这背后土共中央可是投入了不少的心血。

    但与之形成反例的就是察哈尔抗日同盟军了,虽然红军与其一直都算是盟友关系,也从未爆发过什么冲突,但中央在北方支部的影响力向来薄弱,反倒是苏联(或者说留苏派)在此颇有声势。

    这其实也反映出了土共眼下的问题,那就是自去年路线转变之后,各地之间除去已经落实政策的根据地外,还有大量支部仍未及时改变观念。

    比如北方支部的汇报中就是这么描述的:“自从冯遇祥移居张垣以来,此地成为北方军阀政客组织争夺战争与反常运动的一个策划中心,集合了许多失意的政客。

    建立了各派别,特别是反常派别的联系,纵横捭阖地进行反革命夺权夺利的阴谋活动”。

    “大家都想地盘拿在手里,争取出卖投降”“不得志的冯遇祥便乘机恢复日本在华北的老牌代理人目的,大肆活动。”

    应该说这些总结并非没有道理,毕竟军阀的反动性本就是根深蒂固的,但过于片面地看待军阀势力,而忽略其可能的进步性,并主动抗拒与其合作,这同样会导致不少麻烦。

    虽然穆虎三曾多次派出代表前往同盟军联络当地的同志,但依旧有人主张,要将受到土共思想影响队伍集中起来,进而发展为红军实行土地革命,并在合适的地区建立苏维埃。

    最后经过多方整顿,北方支部的思想终于逐渐统一起来,并开始配合红五军团的行动,但这时同盟军已经日暮西山,结果还是成了另起炉灶。

    至于吉鸿常的负伤倒纯粹是一次意外了,8月底同盟军解散之后,他没有如历史上一般盲目向昌平进发,而是安排到了赤城县,在此和其他同志一同开辟平北根据地。

    可红军刚在此地站稳脚跟,问讯而来的果军就开始进攻,最后迫使红军放弃了赤城县,吉鸿常也是那时腿部中弹,被战士们运到后方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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