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爷,你就这么走了?”

    碎石郡南门外。

    十数人簇拥着陆天明,个个面如土色。

    这些人,皆是丽人街上曾经的大哥。

    如今改邪归正,步入正常的生活轨迹,他们最感激的当然要属陆天明。

    而这群人里,最舍不得陆天明的自然是罗春艳和董八斤。

    一个因为女人对男人的仰慕。

    一个则是重获新生的感恩。

    “陆爷,你记得回来看望大伙啊...”

    罗春艳抹着鼻涕,肥硕的身躯不停抖动着。

    陆天明微微笑着:“能否再见面,讲究一个缘分,大伙不必如此伤感,若缘分未尽,自有再见面的时候。”

    是说辞还是承诺。

    陆天明自己也搞不清楚。

    这群人中除了老宋头,皆是普通人。

    下一次再入草原,不知是何时。

    届时,这群人到底还在不在都是个未知数。

    众人一顿七嘴八舌的动情挽留后,还是被陆天明拒绝了。

    陆天明望向人群中的董八斤。

    含笑道:“八斤,如今你可是人生赢家了,我走后,你一定要好好跟着罗老板。”

    董八斤面色一红,急忙擦干净眼泪。

    “陆爷,我董八斤能娶到媳妇,多亏了您的大恩大德,本来还想着以后做牛做马伺候您,谁知您这就要走,八斤心里痛啊!”

    他捶打着胸口,当真难过得紧。

    陆天明安慰道:“你有三个老婆,肯定要努力挣钱,哪里有时间伺候我?好好疼老婆吧,其他事情就别考虑了。”

    董八斤一激动,又哭了出来。

    寒暄片刻。

    陆天明翻身上马,朝老宋头喊道:“走了!”

    老宋头还在跟郭帮主依依不舍呢。

    听闻陆天明的声音,急忙跟了过来。

    加上边韬,三人正打算走。

    董八斤又嚎了起来。

    “陆爷,您就这么走了,不跟两位嫂子说一声吗?”

    陆天明一听,扬起马鞭率先冲了出去。

    老宋头费了好大劲才赶上。

    等速度降下来后,他这才问道。

    “陆爷,巫娜公主对您不一般,咱就这么离开,不合适吧?”

    陆天明平静道:“再见一面除了徒增烦恼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哎,她一定会很伤心。”老宋头动容道。

    陆天明没有说话。

    认真盯着前方的道路。

    他其实内心很乱。

    赵歌韵最后一句话没听到,他当时就有返回去的冲动。

    若是再加上一个哭哭啼啼的巫娜。

    没准还真就不想走了。

    可是他不得不走,毕竟楚国,才是自己的归宿。

    ......

    普马城,花街,群芳楼。

    今个大年初五,雪化得差不多了。

    老鸨却开心不起来。

    自从汤如男走后,群芳楼的生意一直都不太好。

    原因也很简单。

    城里最有钱有势的嘎洼老爷死了。

    他到底怎么死的,官府也没能查出来。

    但是整个花街上都知道。

    嘎洼老爷死之前,最宠幸的女子便是群芳楼的汤如男。

    于是,城内便有蜚语流出。

    说嘎洼老爷,其实是死于厄运。

    这厄运哪里来的呢,便是群芳楼里的姑娘。

    如此这般,去年夏天以来,群芳楼的生意只能用惨淡来形容。

    好在是冬天的时候,有大量乌弥兵士进入普马城。

    生意这才有了起色。

    哪知进入新年以后。

    乌弥国大军南下,竟然到北长城边摆开阵势,大有跟巡夜人火拼的意思。

    一听闻两国要打仗。

    谁还敢在距离楚国最近的普马城做生意?

    导致普马城的人流,一下子少了半数不止。

    手底下几十个姑娘要养。

    保养得还算不错的老鸨,愁得头发都花白了不少。

    又想到自己的薛郎下落不明,老鸨郁闷得直叹气。

    “母亲...”

    正难过着呢。

    有一女人来到了近前。

    老鸨抬眼一望,发现是花魁莲喜儿。

    自从汤如男走后。

    莲喜儿便成为了群芳楼的排面。

    在去年夏秋那些个难熬的日子里。

    几乎可以说莲喜儿扛起了群芳楼的半边天。

    所以老鸨对莲喜儿真心实意的喜爱。

    如今看见群芳楼的半边天收拾好包裹站在自己面前。

    老鸨心头一紧,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这是做什么?”老鸨不可思议道。

    “母亲,女儿自十岁时便跟着您,如今一晃已是十五年,女儿无时无刻不记挂着您的恩情,可是...可是...”

    莲喜儿话没说完,眼睛一红便哭了起来。

    老鸨心疼的抓住莲喜儿的手。

    “你我都是内里人,有什么话直说,母亲不会怪你的。”

    莲喜儿闻言,哽咽道:“女儿打心底不想离开母亲,可如今情况您也知道,兵荒马乱就不说了,咱群芳楼的生意,更是一天不如一天。”

    老鸨沉默。

    在事实面前,她还真就不知该如何反驳。

    “母亲,”莲喜儿紧紧攥着老鸨的手,“女儿也不瞒您,年前我接了个客人,他是个好人家,有意娶女儿为妻,只要您肯答应...”

    当啷一声响。

    莲喜儿便放了一袋银钱在桌面上。

    老鸨都不用打开看,瞥一眼便知大概有二百来两。

    这么多钱,最少还能让群芳楼再扛上半个月的时间。

    然而老鸨却不为所动。

    她认真望着莲喜儿,忧心道:“你确定是个好人家?”

    不能说来瓦子寻欢的客人里没有好人,但老鸨可以肯定,九成九以上的客人,都不会真心对待一个风尘女子。

    何况莲喜儿说的是妻不是妾。

    “他肯定是个好人,连着好几天晚上,都对女儿推心置腹,家里什么情况,女儿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了。”

    说着,莲喜儿用手推了推钱袋子。

    然后补充道:“这钱,就是他给女儿的赎身费。”

    老鸨这才打开钱袋子。

    里面都是十两左右的银锭。

    白花花的晃人眼。

    沉思良久,老鸨动容道:“这钱,母亲先替你存着,若哪天有难处找不到出路了,母亲等你回来。当然,若你真的找了一户好人家,母亲真心实意的祝福你。”

    那莲喜儿闻言,哭着就抱了上来。

    一番难分难舍的交流过后。

    莲喜儿背着行李离开了群芳楼。

    等她走远后。

    老鸨摇头无奈道:“傻姑娘,这天底下的好人家,哪里会落到你我这种人的头上?”

    正踌躇着。

    门外突然有人问道:“老板,你这里可以包月吗?”

    老鸨抬头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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