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                  熟食掌柜狡黠的笑了

    “天下这么大,哪儿不能卖酒?江南卖酒的多了,就去其他州县呗。只要吴王能坐稳了天下,这生意就是铁打的饭碗。”

    旁边一人也凑过来

    “我是苏州人,家里开饭庄。我爹说这买卖值。熬过这5年,以后咱家的饭庄就能做成大酒楼。”

    李郁轻轻问道

    “假如你战死了呢?打仗可说不准的。”

    此人黯然,随即又答道

    “那就是命,也认了。来之前家里给我娶了妻留了根,我爹和哥哥也对着祖先牌位发誓了,假如我战死,爹的那份还有我的那份都给我孩儿。”

    ……

    李郁伸手,指着他怀里的那杆燧发枪

    “给我瞧瞧?”

    “行。”

    一杆崭新的燧发枪,枪管厚实,黄铜机件擦的锃亮,击打有力,榉木枪托线条流畅。

    “枪不错,就是你们这枪法不咋样?”

    众人都笑了,这家伙小声说道

    “官爷,您是哪个衙门的?”

    “我是参谋本部的,下来了解一下各军团的情况,回去好制定最合理的战术。”

    众人焕然大悟,原来是制定战术的那帮书生,合理,很合理!

    家里经营饭庄的年轻人凑近说道

    “我和你讲啊。如果是躲在墙后面射击,我打的比队长都准。”

    李郁一脸嘲讽,摇头

    “我不信。”

    ……

    见训练军官走了,此人笑道

    “参谋官爷,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嗯?”

    “你瞧见那条野狗没?距离得有三四十丈吧?”

    “差不多。”

    “赌我能不能打中,赌注1钱银子。小赌怡情,怎么样?”

    “成交。”

    亲卫们站在后面,默默的望着这一幕。

    这名饭庄子弟拖过来一张破椅子,将枪架在椅背上感受了一下。然后开始熟练的装填,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速度够快的。”

    “无他,唯手熟尔。”饭庄子弟得意洋洋。

    ……

    李郁对此人又多了一个标签读过书。

    旁边人凑热闹

    “他在自家饭馆里是切墩的,手速不会慢。”

    望着这个反坐在椅子上,将燧发枪架在椅背,中间还垫了一件上衣的家伙。

    李郁突然产生了一种预感

    怕是要输掉1钱银子了。

    远处,

    那条野狗找到了食物,一块伙房扔出去的骨头,开始欢快的啃咬。

    这是一只长期流浪在黄浦江东岸的狗,最近它发现在固定的时候固定的地点就会找到吃的,于是每天都来转转。

    却不知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砰,一发弹丸正中狗身,原地翻滚两周半。

    铅弹的威力,对于狗来说还是太大了。

    饭庄子弟得意的收枪,伸出右手,笑嘻嘻

    “承惠!”

    ……

    李郁一愣,翻翻口袋。

    很尴尬的说道

    “我出门没有带钱的习惯。这样吧,借我1钱碎银子。”

    一名亲卫掏出1钱银子放在饭庄子弟手掌里,同时,眼神不善的瞪了他一眼。

    饭庄子弟心中突然忐忑,犹豫着问道

    “爷您平时出门,也从不带钱?”

    “是啊。”

    “这银子还是还您吧。”

    李郁没有接,而是很疑惑的问道

    “愿赌服输,1钱银子而已,不至于。”

    “我瞧着你的气质不像参谋。”

    “你们见过参谋?”

    “营中就有俩,绍兴人。那一看就是算盘打的咔咔响的小师爷。”

    李郁的思绪一下子就被带歪了,但是随即就调整了过来,开始询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兄台,我有一事不明。你们打靶的成绩并不理想?怎么刚才你又打的这么准?”

    ……

    众人挤眉弄眼,互相窃笑。

    最终还是这個饭庄子弟解答了

    “列队射击挤在一起,心里慌。这要是对方一顿箭矢炮子打过来,得死多少人?蹲着躲着打,心不慌手就稳。”

    李郁焕然大悟,一时间竟不知是该暴怒还是好笑。

    那些亲卫嘴角抽搐恨不得挥刀剁了这帮家伙。

    亲卫队成多是最早追随自己的那批流民,受恩惠颇多,大部分人是可以毫不犹豫挡枪子的。

    李郁环视众人,问道

    “伱们都是这样吗?”

    大部分人点头认可。

    做熟食的那个汉子怕李郁不信,还特意解释道

    “我们这些人当中有卖油的,有开饭馆的,有酿酒的,有做手艺的,有做裁缝的。说难听点,都是靠手吃饭的,这手稳的很。”

    “不信,你问问他,家里三代卖油的。1两火药还是1两3钱火药,一倒就准。”

    卖油汉子狡黠的点点头。

    ……

    “列队射击成绩糟糕,恐怕不止是心慌手抖吧。是否存了万一枪法出挑被队长挑去做散兵的心思?”

    见李郁如此犀利,众人不吭声,算是默认了。

    李家军中有固定散兵编制。

    每队两三人,每营三五十人。前出火枪阵几十丈射击敌人军官旗手,诱使敌兵未进距离就胡乱开枪。

    第2军团的兵视担任散兵为荣誉。

    而到了这里,却成了众人避之不及的傻缺~

    李郁深吸了一口气

    第4军团,气质果真一言难尽!

    一股浓浓的商贾军团的味道,八嘎~

    熟食掌柜,小心的说出了他最终的想法

    “参谋官爷,您回去制定战术的时候可要充分考虑我们军团的特点。我们不擅长排队枪毙,那打法太傻缺了。”

    旁边还有一人凑过来

    “听说王府有一种特别神奇的建筑材料,粉末掺水就和石头一样硬,叫什么水泥。驻守堡垒炮楼就很适合我们。”

    “是啊,是啊。”

    ……

    李郁笑了,笑的很温和。

    还好心的补充

    “驻守坚垒,线膛枪更有优势。”

    “是啊是啊。”

    立马有人吹嘘道

    “线膛枪的射击精度比咱们手里的滑膛枪可准多了。就是贵,所以只有散兵才用那玩意。”

    “我虽然是小小参谋,可还有些人脉。这样吧下午你们出营展示一下枪法。光听你们吆喝吹嘘有些信不过。”

    众人连忙拍着月匈膛“那没问题。”

    午饭时间,李郁吃的心不在焉。

    他已经确定整个第4军团都是这样的货色。窥一斑而知全豹,不用再考察了。

    自己想要的是一个野战军团,结果搞成了一个油滑狡诈的治安军团。

    一时间恼火不已。

    组建第4军团,军服火器粮食物资成本抛开不提。还搭上了酒水经销权和子弟的文官仕途,可谓成本巨大。“

    这些可不是一次买断,而是长期的恩惠!

    “一帮混账。”

    ……

    第4军团指挥部。

    一群军官默默的站立着,等待挨骂。

    他们当中一部分是其余3个军团的立功军官,一部分是士官学校毕业生。

    他们早就看出来了这帮兵有大问题。

    可没办法,军棍、痛骂、羞辱,激将都用上了。

    这帮人训练貌似中规中矩,可实际上瞎子都看的出来那种后缩劲。

    能不冒险,绝不冒险。非常珍惜自己的生命安全。

    一名淮西籍的营指挥使,突然摘下军帽,眼眶发红

    “王爷,下官建议取消整个第4军团建制。”

    “剥夺已经许诺他们的一切权利,追回军饷。把他们赶回家去。”

    另外一名从胥江码头苦力成长起来的军官也开口道

    “第4军团压根就不该配发刺刀,一把都不需要。他们绝对没有用上刺刀的那一天。”

    指挥部内,群情沸腾。

    军官们的怒火可以理解。

    不久之前,他们当中的许多人还是士兵,或者正副队长。

    因作战勇敢被提拔,转来了这新组建的军团。本以为机会多多,全是坑,萝卜一点都不拥挤。

    结果训练一看,

    心拔凉,确实遍地是坑,就是深不见底。

    ……

    李郁脸色也很不好。

    底下许多人一开始就反对吸纳江南兵源。

    这年头,壮丁不是遍地跑吗?

    只要有粮食,壮丁要多少有多少,何必琢磨江南这地儿?

    如今兵锋已经抵达了浙南还有皖赣交界,招兵的难度已经不大了。竖起旗帜,银箱和米袋一堆,人就来了。

    然后从中挑选合适的编入军中各营。在老兵群体中日常熏陶,这些人很快就能成长起来。

    就连杜仁都委婉暗示过自己,江南人或许不适合当兵。

    “本王听说,奉贤县南桥镇有一伙盗匪和乱民纠集在了一起。他们抗拒交粮,还修筑了村垒,竖起了清廷的龙旗,领头是个秀才。”

    “调1个营去剿村。”

    众人一愣,随即点头。

    这是分内之事,正好让这帮人见点血,让王爷看清楚成色。

    “本王亲自指挥,你们全部随行吧。”

    于是,从营区浩浩荡荡的开出了大几百人。一部分步行,一部分坐船,算是水陆并进。

    ……

    南桥镇,新港村。

    距离东海仅有5里。

    村里文风兴盛,曾经出过1个进士、1个举人,还有多名秀才。

    村口的旗杆石就是地位的象征。

    几位颇有威望的本村人氏,一直和村民们灌输“忠君”思想。

    即使伪吴王起步迅猛,他们也笃定的认为朝廷一定会回来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直到,

    征粮队上门才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村里的人居然在两个秀才的组织下抗粮。

    当然了,不是一颗未交。而是只交了李郁规定的三成,之后就以本村的田地都归举人老爷,照例是免纳粮的借口搪塞。

    征粮队很意外,紧急上报。

    整个秋收季这样的情况少之又少,不足10起。

    ……

    经济大臣范京直接下令武力征粮。

    报告递交到李郁手里,他修改了两个字把征粮改成了剿村。

    傍晚时分,大军抵达新港村周边。

    在军官们的命令下,开始扎营。

    李郁没有住在营中,而是和亲卫们另择一处庙宇驻下。

    他想观察一下第4军团的表现。

    行军中规中矩,谈不上突出,也谈不上拉胯。

    扎营,也是如此。

    慢悠悠的分出一半人,在村子的几处出入道路扎营。其余一半人负责警戒。

    村民们探头探脑,既不主动接触也不逃跑。

    总之,他们的底气很结实。

    大约是村子里的几位秀才老爷,洗脑洗的好。而仅有的那名举人实际上早就老的下不了床了,只是一个象征而已。

    ……

    “这个村有村公所吗?”

    “没有,而是由隔壁村的兼任。王爷可要见人?”

    “带过来。”

    一名有些胖乎乎的汉子,扑通双膝跪地。

    “小的拜见王爷。”

    “新港村有多少田地?多少人口?”

    “7000多亩水田,200多户人家。小的调查的清清楚楚,纳粮凭证也早发到了他们手里。”

    “他们哪里来的底气抗粮?”

    “因为村子里读书人多,他们相信清廷还会杀回来。”

    “就这?”

    汉子犹豫道

    “新港村富庶,或许和海商海匪也有关系。”

    李郁笑了,这就对了嘛。

    光几个读书人没这么大胆子,村子里多少有些家伙什。

    ……

    拉开千里镜,远远望着村口的篝火。

    这里的房子明显比其他村的好一些,瓦房数量不少。

    “暂且歇息。”

    “把军令传下去,明日剿村。今晚放哨巡逻,稍有懈怠,军法从事。”

    第4军团第3火枪营的士兵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当兵。

    巡逻队每一个时辰换一班,放哨的每2个时辰换一批。而且上了刺刀。

    这一夜,大部分人没睡着。

    那个饭馆子弟翻来覆去,他总觉得今天遇到的这个参谋不对劲。

    出门没带钱的习惯?

    这得多大的谱,出门才不带钱!

    而他说的那么淡定,好像理所当然一样。除非他是个大官,很大的那种。

    ……

    心里一咯噔,他就爬了起来。

    帐内其余人也跟着爬起来。

    “咋了?”

    “没,没什么。我就在想明天要开枪杀人怎么办?”

    一群人沉默,有人默默说道

    “那就杀吧,抗命的后果太严重。孩子要被退学、酒水经销权也没了。”

    “是啊,是啊。”

    众人很快完成了心理建设,自我安慰开枪杀人不算残忍。

    隔着那老远,叭勾一枪把人放倒,血腥程度一般般。属于比较人道的杀人方式。

    ……

    新港村内,

    村民们也在忙碌,首先是藏匿财物。

    这个村的普遍收入要高于其他村,除种田之外,他们还能从海上走私链条分一杯羹!

    划着小舢板为过路的海船提供些淡水、食物,偶尔还帮着销赃。

    清廷是禁海的,所以做这种事往往是集体行为,同时还得有点官面的人脉遮掩。

    董秀才举着火把指挥家里人把金银细软都藏好,又藏起部分粮食。

    最后才潇洒的抹了抹锃光瓦亮的脑门

    “吾不惧贼威,明日让他们来搜。”

    “相公,放贼进村?不和他们打吗?”

    “打?拿什么打?”

    “咱村有刀,有火铳。”

    “火并就是给人家屠村的口实。不打,随他们来抢,反而安全。”

    “啊?”

    “妇人之见,别啰嗦了,快点去抹点锅灰,换件破烂衣服。不然大兵见你姿色尚可,拖进柴房可就麻烦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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