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漏已深,都督府后堂的烛火只剩一簇,

    火苗被夜风从窗缝吹得轻轻摇曳,

    将案上摊开的新政文书映得忽明忽暗。

    林青站在窗前,黑色劲装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思绪许久,他推开后窗,纵身跃出。

    夜风卷起他的衣袂,黑色身影如夜枭般掠过庭院,

    落在墙外的老槐树上,枝叶轻晃,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从都督府到宫城,不过半柱香路程。

    林青避开街道上巡逻的军卒,借着月色与阴影,一路疾行。

    宫墙高耸,墙头每隔十步便有一盏宫灯,

    守卫手持长矛,目不转睛地盯着墙外动静。

    他绕到宫城西北角的僻静处,

    这里是宫墙与护城河的夹角,守卫相对稀疏。

    林青深吸一口气,足尖在护城河岸边的青石上轻轻一点,

    身形骤然拔高,如飞燕般掠过水面,

    指尖勾住宫墙顶端的青砖,借力翻身而上。

    动作行云流水,墙上守卫未察觉分毫,

    只听得夜风卷着落叶,在耳边沙沙作响。

    宫墙之上,月色更浓,将殿宇飞檐染成银白。

    林青伏在墙头,目光扫过下方的宫苑,

    养心殿的烛火早已熄灭,

    只有殿外宫灯还亮着,映得廊柱上的盘龙纹隐隐可见,

    各宫苑的院门大多紧闭,

    偶尔有巡的内侍提着灯笼走过,脚步声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

    他辨明长乐宫的方向,身形一晃,

    如轻烟般掠过几座宫殿的屋顶,

    瓦片在他脚下无声无息,只有衣袂划破夜风的微响。

    不多时,长乐宫的轮廓便出现在眼前,

    院中那几棵梧桐的枯枝在月色下伸展。

    林青落在长乐宫最高的角楼顶端,

    这里视野开阔,能将整个长乐宫乃至西配殿尽收眼底。

    下一刻,他的神识如细密的蛛网般缓缓散开,无声无息地笼罩住整个宫城。

    神识掠过养心殿,能察觉到殿内明承恩的气息沉稳,显然已熟睡,

    掠过各宫嫔妃的住处,

    苏氏的怯懦、王氏的焦躁,皆清晰可辨,却无异常,

    掠过掖庭、内务府,只有内侍宫女们的疲惫气息,并无不妥。

    林青的神识渐渐收束,聚焦在长乐宫。

    殿内的烛火还亮着一盏,微弱的光透过窗纸,映出两道身影,

    一道躺在床上,气息平缓,正是柳贵人,

    另一道坐在床边的矮凳上,

    是她的贴身宫女晚翠,

    手里拿着团绣线,似在守夜,却难掩倦意。

    神识缓缓探入柳贵人体内,林青的眉头微微蹙起,

    她的丹田之下,确实萦绕着一缕极淡却绵柔的孕气,

    脉象与太医院所说的“半月身孕”相符,气息平稳,不似作假。

    他又仔细扫过她的四肢百骸,

    除了脾胃略有虚弱,并无其他异常,也没有服用过特殊药物的痕迹。

    林青的神识并未收回,

    转而扫向殿外的偏房,那里住着陈禄。

    偏房内,陈禄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个布包,似乎在整理什么。

    他的气息有些急促,不似寻常内侍的沉稳,

    指尖偶尔会无意识地摩挲虎口的疤痕,眼神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青的神识如细针般探入陈禄的布包,

    里面是几件换洗衣物,还有一小块用油纸包着的糕点,并无异常。

    可当神识扫过陈禄的丹田时,

    林青的眼神骤然一凝,这少年的丹田气息竟比寻常内侍浑厚许多,

    虽无内力,却带着几分习武之人的底子,

    绝非普通太监该有的气息!

    林青的神识在陈禄丹田处停留许久,那股隐约的习武气息绝非错觉,

    指尖翻动布包时,手腕转动的弧度带着几分练家子的沉稳。

    起身整理床铺时,脚步落地的轻重分寸,也比寻常内侍更显扎实。

    他的神识缓缓下移,掠过陈禄的腰间,的确是太监...

    皮肤下隐约留着净身时的浅淡疤痕,与掖庭记录里的描述完全吻合。

    “难道是我多心了?”

    林青在心底低喃,指尖在角楼的青砖上轻轻叩了叩。

    月色下,他的眉头依旧紧锁,

    陈禄的紧张绝非无因,

    可偏偏查不出半点破绽,这反倒让他心里的疑云更重。

    偏房内,陈禄似乎察觉到什么,忽然停下整理布包的手,抬头望向窗外。

    月光透过窗纸,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那双亮得异常的眼睛里,满是警惕。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

    那里藏着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个“福”字,那是弟弟陈福入宫前塞给他的,

    说若有人要杀他,就把这木牌交出去,能活命...

    可现在,木牌还在,弟弟却不知去向,

    林青的神识捕捉到他指尖的微动,也看清了那块木牌上的“福”字。

    “福牌?”

    这木牌纹路并无特殊。

    神识缓缓收回,林青重新望向长乐宫正殿。

    柳贵人的气息依旧平稳,想来已睡熟,

    整个长乐宫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巡夜内侍的脚步声,断断续续传来。

    林青深吸一口气,起身站在角楼顶端。

    黑色衣袍在夜风中展开,像一只蛰伏的夜鹰。

    他再一次扫过整个长乐宫,

    从柳贵人的寝殿到陈禄的偏房,没有任何异常动静,也没有隐藏的细作气息。

    “罢了,或许是我多心了。”

    林青低声自语,身形一晃,如轻烟般掠下角楼...

    回到都督府时,天已近四更。

    林青快步走进后堂,陈武和周伯正坐在桌前,面前摆着几张纸,上面记着查来的线索。

    见他进来,两人连忙起身:

    “大人!”

    “坐。”

    林青走到案后坐下,拿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冰凉的茶水让他清醒了几分。

    “陈禄那边,你们查到什么了?”

    陈武递过一张纸,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回大人,我们去掖庭查了陈禄的记录,净身日子、教引嬷嬷的签字都有,没什么问题。

    还问了和他一起学规矩的内侍,

    都说他性子怯懦,做事还算麻利,

    就是偶尔会一个人发呆,像是有心事。”

    周伯也补充道:

    “属下派人去京府查了他的文书,

    陈禄的老家在江南,父母早亡,是被远房叔叔养大,

    去年年底才被选入宫净身,并没有什么问题。”

    林青脸色凝重,轻轻点了点头:

    “再查查后宫的侍卫吧,隐秘行事,别让旁人知道。”

    二人眉头一挑,显然也知道了靖国公的猜测,这的确太过大胆,但依旧小声答应:

    “是!”

    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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