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赏云锦,可不是单单因为我合他心意。”

    柳贵人拿起妆台上的绢帕,轻轻擦了擦指尖,

    “陛下心里急着要子嗣,宫里如今就三个是新晋的,

    苏氏撑不起场面,王氏太浮躁,他只能指望我能稳些,

    再说...我父亲在兵部当差,虽只是个主事,

    却能替他留意些军中动向,陛下也得卖几分薄面。”

    晚翠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

    “贵人,家里那边托内务府的人递了话,

    老爷让您放心,他在兵部已经跟几位大人走得近了,

    还摸清了林青最近在查城南细作的事,

    说是那些细作背后是成国公,只是陛下没让声张。

    还说...家里给您备了些上好的长白山人参,混在贡品里送进来,

    到时候我去内务府取,不会引人注意。”

    柳贵人的眼神亮了亮,手指在妆台上轻轻敲了敲:

    “父亲想得周全,这人参不能直接用,

    得让太医配着其他药材熬成汤药,每日晨起喝一碗,既补气血,又不会显得刻意。

    你跟内务府的人说,去的时候多带些当归、黄芪,

    就说是给我调理脾胃用的,别让人看出破绽。”

    “奴婢记住了。”晚翠点头,又道:

    “还有件事,今日去给太妃请安时,听嬷嬷说,

    太妃最近常跟礼部的人念叨,说要是宫里有哪位主子怀了龙种,就得按祖制晋位分,还得请钦天监选个吉时,昭告天下。

    贵人您要是先有孕,说不定能直接晋嫔呢。”

    “晋嫔是其次,重要的是能站稳脚跟。”

    柳贵人站起身,走到窗边,撩开一角帘幕看向院外。

    月色正好,落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薄霜,寒梅香气顺着窗缝飘进来,清冽中带着几分暖意。

    “我在宫里待了三个月,早就看明白了,

    这宫里的日子,从来都是母凭子贵。

    没孩子的时候,再受宠也只是暂时的,

    哪天陛下厌了,或是有新的人进来,转眼就能被抛在脑后。

    可要是有了龙种,就算将来陛下不常来,

    孩子也是半个依靠,父亲在朝堂上也能更稳。”

    晚翠走到柳贵人身边,轻声道:

    “贵人说得是,只是奴婢还是怕,有人在背后使坏。”

    “他们不敢。”柳贵人回头,眼神里带着几分笃定,

    “如今陛下正盯着那些人,要是他们敢在宫里对我动手,陛下正好有理由清算他们。

    再说,我父亲只是个管事,没资格卷入那些大人物的纷争,

    他们犯不着为了我,去触陛下的逆鳞。

    倒是宫里的其他宫人,比如那些跟着旧人进来的,得盯紧些,

    每日的饮食、汤药,还有送来的衣物、摆件,都要仔细验过,不能出半点差错。”

    晚翠连忙应道:

    “奴婢知道,每日的粥饭奴婢都会先尝,

    汤药也会让太医院的人当着面熬,绝不会让贵人受委屈。”

    柳贵人抬手,轻轻拍了拍晚翠的手背:

    “辛苦你了,等将来我真能生下龙种,定会记着你的功劳。”

    她顿了顿,目光又落回院中的寒梅上,声音轻缓:

    “我只希望能安稳守住眼前的,这比什么都强。”

    晚翠没接话,她知道柳贵人心里的盘算,

    宫里的安稳,从来都跟朝堂连着。

    柳贵人要的不只是自己的前程,

    更是想借着子嗣,让柳家在朝堂上站稳,

    不再像从前那样,只能在兵部当个不起眼的主事。

    柳贵人转过身,走到妆台前,吹灭了一半的烛火。

    殿内的光线顿时暗了些,只剩下两簇火苗在烛台上跳动,映得帘幕上的梅影愈发模糊。

    “时候不早了,你也去歇着吧。”

    “是,贵人。”

    晚翠躬身行礼,慢慢退了出去,

    临走时还轻轻拉上了殿门,把夜风挡在了外面。

    柳贵人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的影子。

    烛光下,她的眉眼显得格外柔和,可眼底深处却藏着几分坚定。

    ......

    夜漏更深,西配殿的烛火只剩两簇,火苗被夜风从窗缝里吹得轻轻摇曳,将帘幕上的梅影晃成一团模糊的淡墨。

    忽然,院角的寒梅枝“咔”地轻响了一声,像是被风吹折了细枝。

    柳贵人猛地抬眼,镜中映出她骤然绷紧的侧脸,握着绢帕的手指瞬间攥紧,指节泛出白痕。

    她没出声,只悄悄将手挪到妆台下方,那里藏着一把小巧的银匕首。

    帘幕突然被一股极轻的风掀起,不是窗外的自然风,倒像是有人用袖风扫过。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殿中,身形挺拔,裹在深色衣料里,

    连脸都遮在兜帽下,只露出一截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落地时竟没发出半点声响,只有腰间悬着的一枚墨玉佩,在烛火下闪过一丝冷光。

    柳贵人的呼吸放得极轻,眼神却死死盯着镜中的黑影,指尖已触到匕首的冰凉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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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没动,这黑影若是想害她,方才在院外就能动手,不必特意闯进来。

    黑影没看她,径直走到妆台前,

    将一只巴掌大的冰裂纹瓷瓶放在镜旁。

    瓷瓶是淡青色的,瓶身上只刻了一朵极小的寒梅,

    与柳贵人襦裙上的纹样隐隐相合。

    他动作极快,放下瓷瓶后,才抬眼看向镜中的柳贵人,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沙哑的质感,像是刻意变过声:

    “送子丸,每夜睡前用温水送服一粒,连服七日。”

    柳贵人的指尖顿在匕首柄上,没敢动。

    她从镜中打量那瓷瓶,瓶口塞着软木塞,还沾着点干了的红泥,像是刚封不久。

    “你是谁?”

    她的声音很稳,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这黑影的气息太沉,不像是宫里内侍。

    黑影没答她的话,只盯着镜中她的眼睛,语气冷得像殿外的月光:

    “柳主事让你安心,这药绝不会伤你身子,只会助你早些怀上龙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妆台上的锦盒,那里还放着陛下赏的云锦料子,

    “只是记住,若是这次还不行,那就只能另谋他法了。”

    另谋它法四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却像一块冰砸在柳贵人心上。

    她猛地抬头,想看清黑影的脸,可兜帽压得太低,

    只看到他下颌线绷得极紧,显然不是在说笑。

    她攥着匕首的手松了松,父亲竟还留了后手?

    这送子丸若是不成,难道还有更好的法子?

    黑影没再多言,转身走向窗棂。

    他的动作依旧轻盈,像一片落叶般飘到窗边,

    临翻出去时,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瓷瓶用完后,埋在院角梅树下,别留下痕迹。”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窗外,

    只余下窗缝里漏进来的一缕寒风,吹得烛火猛地晃了一下,差点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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