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下旨,诏见紫霞真人,询问道:

    “你门徒虚无子脱化尘世,如今在什么地方?道建的如何了?”

    紫霞奏道:“三缄此时尘缘很深,还没有将他洗涤干净。”

    上皇说:“怨气为什么飘到了朕座,环绕不停?”

    紫霞说:“现在正是他艰难万阻的时候,等他穷而思进,彻底断绝尘缘,然后引他入道,此时的心才能坚定不移。”

    上皇说:“建道真是太难,难怪壁镜台前作恶的人这么多,聚仙台旁成真的人这么少。

    你要常常守护,不要让他的仙根堕落,枉费他苦苦修炼的功夫。”

    紫霞应诏而出,用慧眼观望,远远看见三缄正坐在石台上哭泣不止。

    于是按下云头,化成一老人,持着手杖,佝偻着身躯,从石台经过。

    三缄看到,起身遮面作揖说:“敢问老丈,这山名叫什么?”

    老人说:“小阴山。”

    三缄说:“我想到这山顶上去,不知道有没有路径?”

    老人说:“匈奴的国土从小阴山断开,万山峭壁,无路可登。

    你想登上去,必须要向左边绕行,直接经过蛮江。

    再走上虎岭、云岭、霞岭、黑岭,转到下面的万仞壑。

    由壑向东偏行,又要经过浔江。

    再斜着走上玉岭,玉岭之尾与秦岭相接。

    再从秦岭而上,才有路径,可以直达小阴山。”

    三缄说:“由此从峭壁出来,又是到了什么地方?”

    老人说:“左有犬戎,右有貊狄,都是蛮邦之地。”

    三缄说:“我求老人指引,带我回中国,路又怎么走呢?”

    老人说:“也必须先出秦岭,再下南关。”

    三缄说:“回都城有没有别的路径有?”

    老人说:“你已深入蛮邦,万山叠连起伏,错综复杂。如果想从这里出去,只有展翅高飞。”

    老人说罢就想离开。三缄紧紧拉着老人的衣服,苦求带着他回家留宿。

    老人说:“寒家只是一个小小的石穴,怎么能容纳得了你?”

    三缄说:“就是居住在穴外,我也愿意。”

    老人说:“天色将晚,你不要这么烦了,累的我不能行走。”

    三缄这才放手,暗暗跟在老人的身后,还以为老人没有发现。

    转过峭壁,忽然就不见了老人,三缄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三缄此时想进也不行,想退不能,正踌躇徘徊间,忽然看见前面的灯光远远地照射着黑夜。

    三缄暗自心想:“这肯定是老人居住的石穴,然而林深山耸,路上漆黑一团,怎么前进啊?”

    用手摸了摸地上,捡到一树干,高兴地发现没有枝叶,于是拿在手中,试了试路的高低,直接向前走去。

    行走了数步,树干掉在了地上,在地上乱摸都没有摸到树干。

    三缄没有办法,只好匍匐蛇行,历尽艰辛,才来到了灯光亮着的地方。

    走近细看,原来是一寺院,殿内灯光灿烂,如同白昼。

    抬头看到观台上坐一老道,双眸紧闭,像在悟道。

    三缄进去跪在台下,哀求度他脱离苦海。

    跪了很久,老道才睁开眼睛,问道:“下面跪着的是什么人,所求什么事?”

    三缄说:“弟子俗名三缄,特求道长指引入道的方法。”

    老道说:“你原来是功名中人,应该求你的功名,为什么要来问道?”

    三缄说:“弟子已知道功名富贵皆是水中月镜中花,一切世俗风情淡如白水,祈求道长垂悯,渡我走出苦海,从此永远不会对尘世抱有幻想了。”

    老道说:“你果真衷心求道吗?”

    三缄说:“是。”

    老道说:“好吧,跟我到后厢来,先去井里提水,如果不懈怠这一职责,尘心不动,再给你指示。”

    三缄在万死求生之际,得到提携,因此很愿意到井里取水,以求在这里安身。

    再说邬、杜二公自从离开南关去都城,跟着运输的车队缓缓走着。

    白天行走,夜里露宿,将近走了半年,已到都城。

    回到了家里,父子妻儿悲喜交集,同僚好友前来看望,各办筵席给杜公洗尘。

    有的问及辽阳风俗人情怎么样,有的问及历经路途的艰辛。说到入关的苦况,没有不惊诧的。

    这么整整盘转了一个多月,应酬才算结束。

    一天,杜公在府中独坐,猛然想起三缄所嘱:

    “我已回都城安享此闲,想必他身在秦岭,望眼欲穿,度日如年。

    趁现在闲暇,去会会梁某,看一看有什么办去。

    况且给他父母通报一下消息,免得使白发老人整日抬头盼望,泪满衣襟。”

    于是驾上车,去梁公子府拜访。

    守门的将帖子拿了进去,公子见帖心想,杜公为什么要来府上?

    要么以前与父亲共事的同僚,罪满回都城,来府会一会。

    然而我还没有去拜见,他竟然驾车先来,感觉有失颜面。

    于是立即整好衣冠,接到滴水檐前。

    杜公进入府上行完礼,公子说:“年伯远道而来,侄已决定明日去府上问候,为公洗尘,不料年伯先到来,侄实在惭愧。”

    杜公说:“贤侄身担大任,得空时日很少,我也知道。我今天来府上,一则给老夫人请安,二则贺公子再升官品,三则为三缄的事而来。”

    公子一听“三缄”二字,惊问杜公说:“三缄如今在什么地方?”

    杜公说:“你可以请出他的父母,我一一告之。”

    公子连忙进入内室,请出三缄父母。

    杜公见过礼拜,说:“你儿子三缄充军发配到辽阳地界,虽然逃脱了衙役的追杀,但是又被强盗打死,银钱全部丢失。

    幸而上天保佑,得以复生,然而钱袋空空,衣不蔽体,还没有抵达秦岭,意外得疾病,昏倒在泥涂中。

    我刚好偶遇,扶他回山亭,将他的疾病养好。本来想一起罪满回都城。没有想到邬公府中帮我调停,我竟得到赦免先返了回来。

    临行之际,我和邬公把所余下的荞粉及羊毡,全部留给了他。

    三缄在送别的路上拉着我的衣服,依依不舍,嘱咐我回来务必到梁府告诉父母,并求梁公子帮忙周旋。好使他也得到赦免早日回来,得以侍奉高堂,感恩不尽。”

    三缄父母听了大哭不止,向杜公拜谢说:“承受你救活儿命之德,又施舍衣食之恩,倘然蠢子回来,定当衔环相报。”

    说罢,双老跪在梁公子前,祈求为赦免想想办法。公子与杜公见此情形,各自都洒泪而扶起说:“封翁封母,不必悲泣,我们自然会急着去调停,如果赦免文下达,我会派一老实家仆,迎接郎君早早返回,以慰籍封翁封母的心。”

    二老听说,又再次下拜大哭,然后进入内室。

    梁公子于是设筵席,给杜公洗尘。喝到数杯,低声向杜公说:

    “侄问一下年伯,罪行还没有满期,怎么帮他赦免?”

    杜公说:“去求当朝权贵,自然就很容易。”

    公子说:“余宰辅可以托吗?”

    杜公说:“我听说三缄的罪行出自上衣,宰辅与他认识交好吗?”

    公子说:“才结姻好,很是相契。”

    杜公说:“太好了,你求宰辅亲自到上衣府中,和他说明,这样比较妥当。”

    公子说:“也仗年伯暗地里帮助。”

    杜公说:“有罪的人,不便常会官员,这事就全靠公子速速办理。须知云山万里,远客望而生伤呢。”

    公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之。饮完酒席,杜公辞别。

    公子送出府外,刚一转身,二老又跪在他的前面,急着要商量,如何去办赦免儿子的罪。

    公子于心不忍,于是去宰辅衙内,与宰辅说了。

    宰辅说:“三缄的罪是上衣加的,必须与他商议后才可以。”

    公子说:“急求姑丈去一趟说说这事情,如果能赦免,三缄有幸;如果不能赦免,再希望姑丈设法想想其他办法。”

    宰辅说:“你先等候在这里,我立即去跟他说,试试看。”

    去了没多久,宰辅回来告诉公子说:“可贺,可贺,上衣已同意了。”

    公子大喜,即刻请宰辅行文。宰辅命一书吏将文书写好,公子携带着回来了,交给三缄父母。

    二老喜出望外,当即命令家人恒恩整理行装,朝辽阳大道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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