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七窍,急赶忙赶已走了数十里路,逢人便打听认识三缄吗。

    途中偶尔遇到了一位老头,仔细地看了七窍许久,说:“你就是那位去年借住我家,那位常家公子啊!为什么想见三缄?”

    七窍说:“想成为他的同学。”

    老头说:“这样啊,三缄他是我儿子。”

    七窍听到喜出望外,高兴地说:“果真是你的儿子,好难找到他啊!”

    李老说:“我儿子前一个月得到道长指示,必须寻访到七窍你,交为朋友。他计划明天就去寻访公子,你和他真是有缘,今天一定能见到他。”

    七窍很高兴,跟随李老来到府宅。李老吩呼仆人煮饭烧菜摆酒上桌,殷勤款待。

    七窍只想着早点儿见到三缄,就询问李老。

    李老说:“我儿子原来打算明天外出去找你,刚巧学馆的老师来了。他们今天一大早就返回了学馆,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

    七窍听了,脸色突然变得很不愉快。

    第二天拜别了李老,又去追寻三缄去了。连连追赶了好几天,也没有看到三缄的踪影。

    而且原先定的一个月远游期限快到,又担心母亲盼儿子盼的望眼欲穿,便吩咐仆人调转方向先回家,主仆两人朝着回家的路急忙忙走去。

    几天后到了家,结束了远游。见过老母亲,全家都非常高兴快乐。

    此时三缄已到了山阳。山阳这个地方,山清水秀,翠柏青松,到处都是美丽的景色。

    三缄贪玩山水景色,路上也不觉得累,反正一路走着,一路愉愉快快地玩着。

    走到半路途中,天色阴暗起来像是要下雨。三缄这一下开始着了急,用鞭子驱赶着马匹,使劲往前跑。

    不久,头顶上黑云滚滚,雨点如子弹似的打了下来,风声飒飒大作,一下子山色烟雾弥漫,模糊的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三缄是进也不行,退也不行,已成落汤鸡,进退两难。

    青衣小童说:“行李很重,走也走不快,要么去找一个村庄避避风雨。”

    三缄说:“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后面又没有一个老农,想问问人家都没有人好问,又去问谁呢?”

    小童说:“也是,就找一棵大树暂时避避,等雨止了再走。”

    三缄说:“大树也没有,都没看到一棵。”

    小童说:“前面是树木森林,肯定有避雨的地方。”

    说完就朝森林走去。果然发现了一棵大树,把它围起来都需要好几个人,枝叶繁茂,雨水根本透不进来。

    三缄跨下坐骑,小童把马绑好,主仆二人在石台旁对坐休息,这时大雨倾盆而下。

    顷刻间,山泉如注的瀑布声,从四面八方的山谷中响起。雨声也越来越大,逛风也越来越猛烈,雷电交加,实在是太吓人了。

    看看天色已晚,主仆两人虽然心里十分慌乱,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犹豫不决如何是好,忽然听到从山谷中传来有人奔跑的声音,看到一个人冒着风雨,急匆匆地朝这边跑了过来,衣服已全部湿透。

    奔跑到树底下,将衣服脱下,惊奇万分地说“今天这雨像似银河倾倒,不然雨为什么会如此之大呢?”

    三缄暗暗观察这个人,风流儒雅,绝对不是庸俗的人。

    于是走过去作揖,说:“先生全身湿透了。”

    这人见三缄相貌不凡,待人有礼貌,也拱手回礼问道:

    “先生叫什么名字?家住什么地方?为什么乘着车?要去什么地方?想寻访什么人?能不能告诉我?”

    三缄说:“我是李氏家人,贱名叫三缄,住在本省,因为寻访朋友不巧遇到下雨躲在树下。”

    这人说:“先生是去找什么朋友呢。”

    三缄问:“先生住什么地方?”

    这人答:“住在不远处。”

    三缄问:“先生家族姓氏叫什么?学名叫什么?”

    这人答:“姓苏。名叫五常。”

    三缄说:“佳名五常,肯定是一个好学君子。”

    五常说:“愿意学习。”

    三缄说:“我来贵地,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前面有没有村镇?”

    五常说:“有的,只是路有点远,不能直接到达。”

    三缄说:“如果这样,今夜就没有地方住宿了,那可怎么呢!”

    五常说:“如果不嫌弃的话,愿意做君子的东道主,行吗?”

    三缄说:“苏兄如此情深厚义,什么时候才能报答啊?”

    五常说:“只住一宿,说什么报答的话呢?现在雨也不大了,我急着要回家,等会叫仆人打着灯来迎接您光临寒舍。”说完匆匆告别。

    片刻时间,从树林中射出一束灯光,此时已有人来到了树下,叫喊:“李先生在吗?”

    三缄答应道:“在这里。”

    此人说:“我奉主人的吩咐,特来迎接先生,可将行李交给我,方便上路。”

    三缄说好。于是命小童把行李交给了此人,自己骑上马,跟随在灯后。

    到了门口,五常笑嬉嬉地出来迎接。

    三缄登堂想行拜见礼,五常谦逊地说:“不必,不必。今天淋了雨,恐怕会受风寒,我叫夫人已备下了酒宴,在左厢房。”

    随即拉起三缄的手,一起来到厢房内,宾主对坐,一杯接着一杯畅饮相谈,彼此情意十分融合。

    宴席结束,五常说:“我的朋友比较多,从来没有和我兄这样,交谈的这么开心快乐过。今夜是个好日子,我们就快快乐乐地谈上一整夜吧。”

    于是命家人点起灯架上的灯,进入书斋,同床而卧。

    三缄一整天在路上,车顿劳累,顷刻就进入了梦乡。

    五常见三缄已经熟睡,没有和他交谈,便一个人思绪纷乱。一会儿思富想贵,以及美人和金帛,想的连绵不断,躺在床上转辗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三缄一梦初醒,看见一个人头戴相冠,衣着龙袍,盘旋在榻外。

    三缄大吃一惊说:“卧室中有如此尊贵的人,苏兄为什么这么不重视呢?”转眼间贵人就不见了。

    又看到一人手捧金帛,在灯下走来走去。三缄觉得很奇,偷偷看了看这人的相貌,忽然间也不见了。

    此时一个美人立在桌案边,头发高高挽起,貌美如仙,娉娉袅袅,轻移莲步,走路声轻得如同木屑飘落。

    三缄暗之想着:“贵人、富人以及美女,都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还没等他想清楚,就听到五常的大嗓门连叫了三遍,美人已准备好筵席,等在那儿已坐下。

    突然门帘声响,一高大恶鬼直接掀起门帘进来,目光四射,似乎想要把坐在榻上的人吃掉。

    左旁突然出现一缕清气,变出一道童,用掸子一挥,美人恶鬼,都不知了去向。唯独剩下这一个道童,绕着榻一圈,尔后也不见了。

    村里的雄鸡正在报晓,天色已大亮。三缄起了床,五常也起了床。

    早餐后,三缄辞行,五常苦苦挽留,阻拦行李车。又闲谈了一会儿,五常跟三缄说:

    “我家后山的左边,山里有一小山洞,人可以钻进去。

    但是里面很宽阔,如同一间大堂,有不少石桌石床,排列停放的妥妥当当。

    不知道是什么人放置的,问遍了村里的老人,都不知道。

    前几天来了一道长,居住洞中。昨天我进洞与他闲聊谈了一会儿,他所说的都是老子的道。

    今天天色还早,我和兄是不是一起进去看看,你愿意吗?”

    三缄说:“愿意。”

    于是他们穿进树林,爬上窄窄的山路上,攀着腾葛枝条,辗转缓慢,来到了洞口下。

    再抬头看看洞口,高约有一百级。二人又继续攀登,进入洞里。

    这时老道正躺在石头上酣睡,忽然看见二人,马上起身站立拱手,说:“嘉宾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二人恭让谢了几句,依次坐了下来。

    三缄见老道红光满面,精神抖擞,一看就知道很不平凡。因此说道:“道长道骨仙风,一定知道前世的事吧。”

    老道说:“想知道前世的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唯有至诚至信从当下开始修道。贫道不过是一个闲游走访朋友,偶尔居住在此洞,不久将回自己的敝观。”

    三缄说:“道长已是修道成功,不会不知道,只是自己不夸耀不标榜,这是你修道的境界。”

    老道说:“你言过其誉了,贫道实不敢当。”

    三缄说:“我看到一个奇怪的事,道长如果能毫不吝惜地指点明白,我愿用黄金来谢。”

    老道说:“你看见什么了?”

    三缄说:“昨夜与苏兄同榻,梦醒后看到屋里灯光灿烂,室内贵人、富人、美人、恶鬼、酒筵,变幻不停。请问道长这是怎么回事呢?”

    老道听了,瞧了瞧五常然后笑着说:“这是苏君的心魔呵。”

    三缄说:“什么是心魔?”

    老道说:“心有所思显化出来了。”

    三缄说:“心有所思,为什么可以显化出心魔呢?”

    老道说:“思就是魔,正道会教人不要去思。”

    三缄说:“有恶鬼掀起门帘进来,又有道童挥了挥掸子就不见了?”

    老道说:“道童,是由心清之气而显化。”

    三缄说:“心清之气出自谁呢?”

    老道说:“苏君思贵时则贵魔出现,思富时则富魔出现,思酒思色思气时则酒魔色魔气魔出现。唯有你没有思虑,因此心清之气一出来,道童就出现了。”

    三缄说:“群魔都怕道童吗?”

    老道说:“邪气敌不过正气,魔鬼怎么对抗得了正气。这是天地的正理,也是天下的正道。

    奈何正道已消失了很久,人都入魔,即使有几个想修道的人,也已被邪气所染,久而久之清气全部消失。

    因此长生不老的法术不能得到,基本上是不能长寿而落入了鬼域中。不是邪气的原因,实乃是自已造成的。

    我看你有股清气,但恨此时此刻不能传道,只能是说说。即使我说的津津乐道,你也是若无其事。”说完此话便化作清气,直冲天外。

    二人惊讶许久,然后走出洞外下山而归。

    三缄自从听了老道的话后,常有一丝想学道的心思在。回来取笑五常说:“苏君昨夜究竟在思什么呢?”

    五常说:“因自身不贵,想到了得状元、当宰相;因自身不富,想到了富翁邓通、石崇;因自已的妻子相貌不美,想到了杨贵妃、西施;因肚子有点饿了,想到了美酒佳肴;因与人结过仇,想到了虎视鲸吞。

    这也是人之常情吧,谁知道这些心灵深处的丑态,竟全部出现在了脑海外面呵。

    你不要鄙视我,我会把这颗心清理干净,以圣贤之道修为。”

    三缄不再深究,相谈到晚上。第二天,辞别五常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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