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善帮忙静之和弱水卖豆腐豆芽这几天,都是上午早早就卖完收摊的。所以,这几天在午饭后,他们都可以有时间在院子里喝茶聊天,享受这难得的宁静午后时光。

    正当静之、尚善和师傅在愉快聊天时,静之此时看到弱水从房间出来了,静之对弱水说,“弱水,不睡了吗?过来一起喝茶聊天啊,尚善在说些很好玩的事呢。”

    弱水打了个招呼,说,“不了,我下午出去一下镇上,到集市买点东西。”

    师傅听了说,“如果你不舒服,叫静之去帮你买就好。”

    静之说,“或者我陪你去也行。”

    弱水笑笑说,“不了,我一个人去就好,我骑马去吧,顺便带马到溪边让它吃吃草。”

    静之说,“你不想走路就骑马去咯,我上午回来时已带它去吃过草喝过水的了,你不舒服就不用带它去了哈。”

    弱水答应一下,然后在院子里解开马的缰绳,拉着马出了院子。

    出了院子的静之并不上马,她只是拉着马慢慢走,低头边走边发呆,慢慢走也是没一会儿就到集市上来了。

    快走到她平时摆摊的地方时,钱俊山那带磁性的声音传过来,“弱水,你来了,我等你好一会了。”

    弱水听到钱俊山的声音,一回头,看到钱俊山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弱水面无表情地将缰绳交给钱俊山说,“来,马给你,记得小心点,不要弄伤这马了,不然你的20银元就没有了。”

    钱俊山接过缰绳,笑嘻嘻地说,“放心,没事,我很温柔的。那10天后,下午三点,我还在这里等你?还是直接拉马到街尾寺庙还给你?”

    弱水一惊,问,“谁告诉你我住在街边寺庙?”

    钱俊山暧昧一笑,说,“这镇街有多大啊,随便问一个人就知道你住哪里啦。这又不是什么多么秘密的事。”

    弱水想了想,说,“10天后,我们还是这个时间在这里见吧。你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钱俊山点点头说,“嗯,没问题,那10天后见哈,弱水,谢谢,我走了。”

    钱俊山说完,就拉着马走了。

    看着钱俊山走远,弱水也掉头往回走,快到寺庙大门了,她停下来,想了一下,还是没进去,又回到集市,来到彭老板的食店,找个临街的桌子,在椅子坐下来。彭老板看到弱水坐下,过来问道,“弱水,你要吃点什么吗?”

    弱水摇摇头说,“不了,就是经过这里,走得有点累,坐一会儿。”

    彭老板点点头说,“你随便坐啊,对了,你们摊档这几天都不是静之和你在摆摊啊?而是一个看起来就不像小贩的年轻姑娘和你们师傅一起摆摊的?你们不是请了个人来做?”

    弱水苦笑一下说,“彭老板,别开玩笑了,我们这小摊还用着请人吗?静之不外出的话,就静之一个人摆摊就够了,甚至我一个人也做得来。哪里还需要请人。这两天帮我们摆摊的只是静之认识的一个富家大小姐,想试试做小贩的滋味体验一下生活而已。”

    彭老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走开了,边走边喃喃自语,“咋不来我食店干活体验生活呢,我小店大把活可以让她干呢。”

    弱水双手托脸发呆静坐,过了半个时辰多,弱水看到熊尚善骑着她的白马离开寺庙,经过镇街离去开,回家去了。当然尚善没留意到小店里坐着的弱水。

    看到尚善离开,弱水才离开食店,慢慢踱回寺庙。

    进入院子,看到静之正在劈柴,而师傅还是在喝茶。

    静之看到弱水回来,抬了一下头说,“弱水,回来了,买到东西了吗?”

    弱水看了一眼静之回答说,“买到了。”

    静之一时之间没留意弱水没拉他的棕马回来。他继续说,“如果还是不太舒服,你去休息,我劈完这堆柴就去煮饭。”

    弱水应了一声,然后回了房间。

    很快静之就劈好柴,他将柴抱到院子一边的小柴房时才留意到马没有在院子,因为一般马平时就拴在柴房这边的空地。静之想问弱水,但怕弱水在休息,就想是不是弱水将马放在寺庙门口不远处的一小块草地吃草,就继续忙他的事去了。

    很快,柴劈好,也全部放好在柴房了,静之去烧火,洗菜做饭,为晚饭做准备。在炒菜前,静之特意出寺庙外面看了看,在草地附近也找了一下,都不见马儿的踪影,静之有奇怪,马儿去哪里了?

    饭菜做好,静之叫弱水吃饭,师傅则摆好碗筷,装好饭。

    三个人围坐一起吃饭,静之扒了一口饭,问弱水,“弱水妹,马儿你没拉回来?我以为你放在外面草地让马吃草呢。但我刚才去找了一下,也没见到呢。”

    弱水低着头吃饭,低声说,“那棕马,我借给别人了,人家给租金5银元,所以我将它借给别人10天。”

    静之一听,停住要扒饭的手,将碗筷放下,看着弱水,问,“你将我的马借给谁了?为什么不先问一下我?”

    弱水看着静之不快的眼睛,赶紧说,“我前两天在集市认识一个外地过来这边做生意的商人,他要去附近几个镇办事,所以问我借一匹马,因为他觉得借马比买一只马划算。所以我将马借给他了,那商人借10天,给我租金5银元,另外他还给了20银元作为押金,如果他弄伤或者弄丢了我们的马,他的20银元押金就不要了。你不觉得很划算吗?我们卖豆腐豆芽要好几个月才能挣到5银元呢。”

    静之冷峻地看着弱水,历声说,“这匹马是我和强盗一起后第二天,强盗给我钱叫我去市场买的,它之后一直和我在一起,你知道我与它一起走过多少路,渡过多少个惊心的晚上吗?而且还是这匹马将你我平安地从许家带回怀龙镇,我不否认10天赚5银元很好,但你这事应该问过我,因为我是不会借它给别人的。那个人在哪里?我要去把钱退给他,要回我的马。”

    弱水感受到静之那冒着寒意的眼神,不安地说道,“那个人,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是外地过来这边采购山茶油回去卖的。我不知道他在镇上住哪里。”

    静之再看了弱水一眼,顿了一下,说,“我去镇上旅店找。”

    说完,静之饭也不吃了,回自己房间取了25个银元出来,然后大步流星地赶往镇上的旅店。镇上小旅店就两家,如果那个人还在镇上,那去这两家旅店找,应该就可以找得到,毕竟棕马只能拴在旅店的院子里,进去一看就清楚了。

    静之很快就走到镇街上,然而两家旅店他都进去看过了,都没见到他的马,旅店里马倒是有的,棕毛的马也有,但都不是静之那匹棕马,静之自己的马他看一眼就认得出来。

    过了没多久,师傅和弱水看到静之无声息地回来,也无声息地回了房间,再没见出来。知道静之没找到他的马了。

    师傅看到静之默默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师傅问弱水,“弱水,静之和他的马感情深,你确实应该问过静之,得到他同意才能将马租给别人啊。而且你应该知道静之约了尚善明天早上要去杜家村帮黄师傅做帮手的,没有马,那静之怎么去?这么远走路去吗?”

    弱水眼神闪烁,说,“我听到那个人给我5银元租我们的马,我很兴奋,什么都忘记了。至于杜家村,那明天静之不去就是了嘛,跟那个熊尚善能学到什么东西?”

    尹师傅摇摇头说,“那静之不去,又无法通知尚善,那不是失约,让尚善和黄师傅在那边空等?”

    弱水低头说,“那有什么办法,不借都借了,现在静之去镇上找都找不到他的马了。”

    尹师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看着弱水闪烁不定的眼神,他知道事情并没有弱水说得只是为了钱把马借给别人这么简单。但他也不好向弱水挑明,更不好跟静之说。他叹了口气,让静之自己想想怎么做吧。而且师傅他也没办法,也不知道如何去处理静水和弱水的关系。还是那句话,让年轻人自己处理吧。

    尹师傅叹了口气,也回了房间。

    独剩下弱水一个在院子里,弱水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弱水轻声说了一句,“好久没有和静之哥一起肩并肩坐着看星星了。”

    第二天,早上,尹师傅和弱水都比平时迟起床,因为马借给别人了,昨天晚上就没有磨豆子,所以弱水也没有一大早起来做豆腐和豆芽,她就当这10天放个假了,原来她想着这10天大家都有空,她可以和静之好好相处一下,一起出去逛逛,甚至爬爬山,到河里钓钓鱼都行,还可以一起到野外看看星星。

    但从昨天晚上静之的反应来看,暂时静之都不会理她的了。

    弱水起来洗漱完,打算去叫静之起床,叫上师傅一起到镇上食店吃顿丰盛的早餐,现在赚了5银元,可以小小地享受一下了。

    弱水走到静之房间,敲了敲门,没见反应,再敲了一下,还是没反应。睡得这么沉吗?弱水奇怪,心想静之平时都不会睡得这么沉的。她正想再敲,尹师傅看到这一幕,过来说,“弱水,你不用再敲了,静之出去了。”

    弱水奇怪道,“师傅,你见到静之了吗?静之什么时候出去的?他跟你说去哪里了吗?”

    师傅回答说,“我没见到他,但你也知道我睡觉睡得比较浅,有点什么声响我都会醒的,昨天晚上,静之起来我就知道了,静之大概5点钟左右起来的,我以为他起来去茅房,但不想却听到穿衣穿鞋的声音,然后再听到他出了房间,然后穿过院子,打开院子门,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这一大早的要去哪里。”

    尹师傅刚说完,忽然想到什么了,他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他去哪里了。我知道这孩子很实诚,但有时候也可以说是很固执的了。”

    弱水听师傅这么说,她也马上知道静这去哪里了。

    是的,静之是走路去杜家村赴与尚善和黄师傅之约。从寺庙去杜家村一般人走路大概近2个时辰,静之5点出头就出发了,他走路比平常人都快,而且他不骑马,有一些路他可以抄近路走,他估计他8点半左右就可以到杜家村了。因为天都还没有亮,怕在半路有狗或其它野兽,他带了一条六十来公分的短棍防身。

    早上清凉,因为走得快,当他走到杜家村时,他已经是一身汗。幸好尚善还没来,静之看到尚善还没有来那说明自己没迟到。

    他在村口凉快得差不多了,才看到尚善的白马从远处的小路走过来,白马上一身绿衣服的当然是尚善了。尚善看到静之,开心地挥挥手打招呼,静之也笑笑打招呼。

    尚善走近后,跳下马,笑着说,“嗯,果然挺准时,我们都早了些,黄屠夫还没有来。”

    静之也淡淡笑,说,“我们昨天不是说好都早一点了嘛。”

    尚善点点头,说,“这么早,那你还没有吃东西吗?我带了些东西过来,我们一起吃吧,我知道你肯定还没有吃早餐的,所以带过来跟你一起吃。”

    说完,尚善从马背上放东西的包裹里取出一个盒子,走到村口那大榕树下的石桌旁,将盒子放在石桌上,打开,里面是花花绿绿的糕点。尚善一个个介绍给静之,说这个是桂花糕,这个是马蹄糕,这个是红豆糕,这个是白米糕......,而盒子有两层,下面那层也打开,里面是煎饺和煎包。

    打开盒子后,尚善就拿了一个桂花糕给静之说,“来试试这个,这个真是捡我们家院子那棵桂花的花朵晒干后做的,桂花味很浓的,你试试。”

    静之接过来,咬了一口,果然桂花香气袭人,他对尚善说,“这个真的很香哈,你也吃啊。”

    于是两个坐在村口的石凳上,慢慢地吃起了糕点。

    尚善见到今天的静之跟平时有些不一样,虽然今天静之也会开心地笑,但感觉静之的开心只是在表面上开心,内心却好像是有心事一样。平时的静之在尚善面前总是吱吱喳喳的,一会逗沿善开心,一会与尚善斗嘴的。

    尚善柔声问道,“静之,有什么事吗?我看你好像有点闷闷不乐的?”

    静之愣了一下,迟疑一下,说,“没有没有,我可能昨晚没睡好,所以今天状态不算太好,过会就没事了哈。”

    尚善怀疑地看了静之一阵,说,“那没事就好,赶紧吃些东西,等会黄屠夫要来了。”

    两个都没怎么说话,又吃了一些,都吃得差不多才将东西收起来。

    两人还是坐在村口,边闲聊边等黄屠夫,都是尚善说得多,静之今天话不多。

    不多会,黄屠夫过来了。

    三人打过招呼一起进了村里,到了那户人家门口,尚善对黄屠夫说,“黄叔,我就不进去了,我不敢看杀猪场面。静之进去帮你打下手,到时你将猪杀好完,你将给猪放血的下刀位置前后20公分的颈部分成两半,拿出来门口这边给我和静之看看,我们想研究一些东西。你可以先分割猪的其它部分,这个颈部最后再处理就好。”

    黄屠夫不太明白尚善意思,说,“我一般也都是最后才处理猪头部分的,我也没知道你要哪部分,我将猪头和颈部一起对半剖开,整个拿出来给你们看好了。我处理其它部分可能差不多要一个时辰,你们一个时辰够了没?不够的话我可以再等等你们的。”

    尚善笑笑说,“嗯嗯,整个拿出来最好不过了。一个时辰足够了,谢谢黄叔哈。”

    于是静之和黄屠夫进去杀猪,而尚善在屋子外面的石磨上坐着等。

    不到半个时辰,黄屠夫和静之就将猪放血了,黄屠夫和静之拿着一块旧木门板,上面放着还连在一起的猪头猪颈,已经对半分开了。然后黄屠夫继续进院子分其它部分猪肉,而静之和尚善一起研究放在木门板上的对半猪头颈。

    尚善拿起一根不知道从哪找到小木条,将放血部位的血管及周围组织,肌肉都细细翻来覆去看过一遍,她边看边露出得意的神色。

    看完后,开心地跟静之说,“果然是这样,静之,我找到办法了。”

    静之不解问到,“找到什么办法了?”

    尚善说,“我知道如何杀猪先把猪弄得失去知觉再放血了。”

    静这惊喜道,“真的吗?你拿根小木条在猪颈位置左翻翻右翻翻就找到办法了?”

    尚善笑笑说,“你说得简单,你来翻给我看好了,现在你认真听我说。”

    于是尚善一边拿小木条翻猪颈相应位置,一边和静之细细说她的理解,“你看这个是黄屠夫给猪放血的伤口,你可以看得到黄屠夫是从猪的下颈部刺进来,一刀将猪的大血管割断,让血流出来,这个时候猪是有知觉的,当血流得差不多时猪才会晕迷失去知觉死去。你再看在猪这根大血管远一些的两侧,各有一组白色的筋,有些大一些跟粉丝差不多大,有些则跟头发丝一样细,这些你知道是什么吗?这是神经线,有些大一些的是神经束,就是很多根很细的神经线组成,有些则是细细的一根或几根神经线,细的神经线跟头发丝差不多。具体作用,我稍后再告诉你,你先记住这些神经线组在猪颈的位置,要看清楚它们是处在哪些猪颈肌肉之间,它们与大血管的距离。如果让你杀猪,让你刺入一刀给猪放血时先让刀经过其中一组神经线再到达大血管,也就是让刀先割断一组神经线再跟着割断大血管,一刀要割断两个部位组织,你会让刀进入猪颈后如何走刀?你现在想想这个。”

    静之拿过尚善手里的小枝条,想着尚善的问题,然后拿小树枝在猪颈上翻来翻去地看了好久。最后才对尚善说,“如果让我来操刀,我会从这个位置刺进来,先划断左侧神经线组再割断大血管。另外,如果是割另外一组神经线组的话,你看,就是对边的这个位置了。”静之边说边用树枝演示给尚善,尚善看得不由点点头。

    尚善说,“如何运刀我不懂,反正你达到先割断一组神经线组再割断大血管的效果就好。现在你用手摸一下,这相应位置的颈部,你想想你摸到这个位置的肌肉,你知道自己要从哪里入刀会达到你要的效果吗?你再摸摸左右两边神经线组对应所在的颈部肌肉的位置,以及大血管对应颈部的位置。要做到你摸到不同的猪你都知道从哪里入刀会达到你要的效果。”

    静之一会看看内部神经组位置一会摸摸外颈部,一会看看大血管在颈部的位置,一会再摸摸大血管对应的外颈部,尽量去摸索去感受。直到黄屠夫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静之在猪颈上摸来摸去,满手是油。

    黄屠夫出来了,尚善就跟黄屠夫说,他们看完了,让黄屠夫抬进去继续完成他剩下的工作。黄屠夫抬猪头进去屋时让尚善和静之先回去,剩下的他来弄就好。

    于是静之和尚善就洗干净手,准备回去。

    尚善拉上马和静之一起往村外走。此时,已到中午时间,尚善对静之说,“中午了,我们到杜家村所在镇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静之摇摇头说,“不了,我先回去了,我家里还有些事做呢,你去吃吧。”

    尚善不解道,“你回去不也得吃东西嘛,先吃点再回去不好?而且你回去,师傅和弱水早都吃过饭了。”

    静之摇摇头说,“嗯,没事,我回去煮个面就行。你先走吧。”

    尚善说,“今天看过猪颈部内部结构,我还要跟你说具体方法哦。你不和我吃饭,我什么时候跟你说,那我明天再过来找你吧。”

    静之想想说,“那可以,不过,你不用这么早过来了,明天我们不做豆腐豆芽了,我们休息一下。”

    尚善有点奇怪,但也没说什么,就跟静之说,“既然你有事,那我先走了哈。”

    于是尚善跟静之挥挥手,就骑上白马慢慢往镇上方向走,走出好一会再回头,看见静之还在原地跟她挥手。

    而静之看着尚善走远,就转身走路往怀龙镇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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