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风吹动道路两旁的树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荫在道路上斑驳,行人因这高温的天气汗流浃背,一辆白色轿车停靠在路边,但是没有熄火。

    明明车里开着冷气,却怎么也浇不熄邹棠心头的火,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怒火,总之她觉得很生气,为这个善良又不自知的笨女人。

    “其实。。 . 我并不是因为爱才嫁给左仕明的,他父母对

    我有恩,好像还用家产威胁过他,那时候他们家和冷家都在极力撮合,我就想,女人总是要结婚的,还不如顺其自然,就那样和他结婚了。。 . 但因为曾经是兄妹关系,所以婚后我们相处的很别扭,也很少在一起,他工作很忙,其实我很早就感觉到他出轨了,只是我没证据,也许是在逃避吧,我觉得按部就班过我自己的生活,维持现状也没有什么不好,但我的确曾以为我是爱他的,所以发现他出轨的时候我很愤怒,就是。。 . 遇到你的那天。。 .我接起了他的电话,是他的孩子打来的,当时的我想不通我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对我,直到。。 . ”

    冷清言顿了顿,不想直白的说是遇到邹棠之后,她也不是因为邹棠才发现她不爱左仕明,邹棠是一场意

    外,一场美丽的意外,和她的婚姻没有任何关系。

    “从星海市回来以后,我们谈过一次,他没有提离

    婚,还希望我去看心理医生,因为。。 . ”冷清言闭了闭眼,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指,哽塞道“因为两年前我公公去世了,我婆婆很委婉地提出希望我们能有孩子,但是一直都没有怀上,他可能认为我是。。 . 那方面冷淡。。 . ”

    邹棠紧咬着槽牙,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真的不想再听下去了,可她知道冷清言能对她说出这些,是需要鼓起多么大的勇气,所以她不能打断。

    “答应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我很平静,也没有再因为

    他出轨的事情而生气,那时候我才明白,我不爱他,我会生气都不过是因为我自认为是一个好妻子好儿媳罢了,我演到自己都信以为真了,所以才会跑出去哭吧,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改变想法,对你说什么希望我变得开朗一些,我一直在等他主动提出离婚,儿童节那天。。 . 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不是因为难过才逃走的,我只是不让场面变得难堪,其实他也看到我了,之后我们又谈了一次,他说要再考虑一下,我想也许是怕我婆婆一时无法接受吧,就答应了。。 . \"

    邹棠怔愣着,心鼓噪的厉害,这算什么?这女人还可以再傻一点吗?还有她在那场烟火之时说的那些话都算什么?所以傻的人是她才对?

    虽然是她误会了,可邹棠知道,即便冷清言不爱左仕明,也不代表冷清言会喜欢上她,可她依然为冷清言并不爱左仕明这个事实而感到开心,她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心中的酸涩再一次喷涌而出,溢出了眼底。

    冷清言始终垂着眸,不敢看邹棠的表情,继续说道“那之后,我想我必须要为离婚后的生活做准备了,所

    以我才会想做陆锋的合伙人,但陆锋同意我成为合伙人

    的那天,我和左仕明吵了一架,他认为我是在逼他快点离婚,其实也不算是吵架,就是把我一直以来都想不通、憋在心里的话对他说了,我提出对我婆婆说我生病了,终生不孕,然后再透露他有孩子的事实,我想老人总会看在孩子的份上接受这个事实的,可他没说什么,就那样挂了电话,但是不久之后,他孩子的妈妈来找我了,孩子叫乐乐,她叫罗晴,是一个非常温柔朴素的人,还诚恳卑微地向我道歉,她还说。。 . 如果我婆婆即便知道我不能生育还是不同意我们离婚,可能会提出让我们领养一个孩子,她担心左仕明会让乐乐做我们的养子,我当时很震惊,也很慌乱,我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左仕明很孝顺,绝不会忤逆我婆婆的意愿,我婆婆对我像亲生女儿一样,更不会因为我不孕就让我们离婚的。。 . \"

    邹棠难以置信的看着冷清言,可她一句话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她想冷清言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也是孝顺的人,都会因为恩情和不爱的人结婚,所以才会在离婚时顾虑这么多事情。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想左仕明也是因为

    这个原因才会拖着不敢和我离婚,之后我们又谈了一次,算是彻底说开了吧,我们已经回到了兄妹的关系,还。。 . 也算是做了财产分割,但他却说我们还不能办离婚手续,因为冷信诚,就是同父异母的弟弟要回来了,可是我们早就断了联系,我甚至想过会不会是因为家产的问题,毕竟冷家很有钱,信诚建材在本市也是很有名的企业,可那根本不可能,我在婚后就和冷家彻底断了联系,我实在想不通,左仕明也没有解释清楚,只说时机

    到了就会立刻和我办离婚手续,但。。 . 没有说是什么时机,只叫我绝对不要和冷家的人有往来。。 . ”

    从头至尾,冷清言只说了这一个谎话,那个她找到真正心爱的人左仕明便会和她离婚的时机,她说不出口,邹棠不是她离婚的理由,更不是第三者,她绝对不允许邹棠卷入到这些混沌不明的事情当中,也决不允许有任何带有侮辱性的词汇用在邹棠身上。

    “搬家那天。。 . 你问我的时候,很多事情我自己都还没

    有理清楚,没有办手续也是事情,左仕明和陆锋有很多共同的朋友,我不想离婚的事情从我这里先传出去,而且公司成立的时候我戴着戒指,突然不戴的话就会产生很多需要解释的事情,还有就是。。 . 其实每周六我都要去看望我婆婆,为了防止她发现,才会一直戴着戒指的。。 . \"她垂眸看着左手,虽然没有戴戒指,可那道枷锁依然还在。

    邹棠彻底怔住,却也将遇到冷清言以来的所有疑问都想通了。

    她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误会冷清言,因为不管她问冷清言任何问题,都会牵扯出所有的事情,这绝对不是三两句话就可以解释清的,也绝不是在当时她问了,冷清言就可以轻易对她说出口的。

    她想她错了,她出现的时机错了,她出现在冷清言人生最混乱的时候,哪里有心情能顾及到她,只她的性别这一点就足以让冷清言更加混乱,可即便是这样,冷清言依然主动向她靠近,温柔待她,还告诉她这些事情。

    真的。。 . 只是因为她们是朋友吗?

    不待她继续思考,便听到冷清言接着说“就是这样,有太多我至今都不知道,也想不通的事情,可我却不敢深究,也不敢面对,连离婚都不敢主动提出,我就是这样一个胆小又软弱的人”

    邹棠凝视着冷清言,轻轻摇头“你不胆小,也不软弱。。 . ”

    冷清言愣了愣,终于看向了邹棠。“你是傻,还笨”邹棠半垂着眸,说完便转头看向窗

    外,倚靠在了门边。

    冷清言渐渐抿起唇,晦暗的眸光终于有了光彩,起了波澜。

    重新出发,她们很久都没有说话,冷清言的心底却有一丝释然,她终于将想说的话都告诉了邹棠,也解开了那个误会,至于知道这些事后,邹棠还会不会继续喜欢她,她不敢奢望,更不敢强求,可若是她真的有资格要求什么,她只希望能快一点拥有向邹棠表明心意的资格。。 .

    到达目的地,虽称不上是人山人海,冷清言还是很艰难才找到了停车位。

    下车后,邹棠微微嘟着嘴唇,像是闹别扭一样,用力挽住了冷清言的手臂“你,下次再说这样的事情,要选在晚上喝酒的时候说”

    冷清言的心蓦地一颤,却有暖流涌上心头,她抿了抿唇,嗔道“还不是因为你问了,况且你这么忙,哪有时间陪我喝酒”

    邹棠弯了弯唇角,终于露出了笑容,却嘴硬道“谁说我没有时间,今天一天都有时间”

    冷清言气声轻笑,像哄小孩一样哄她“好,是我选错了时间,应该晚上回去边喝酒边和你说的”

    邹棠抑制不住眼里的笑意,依旧嘴硬“就是”冷清言笑得无奈,渐渐放松了僵硬的手臂,心底却悄悄地发出一声喟叹,什么时候她才能牵起邹棠的手,而不是像这样,只是像朋友一样挽着手臂呢。

    大大小小的商场被纵横的道路与小广场连接,邹棠和冷清言走在路上,像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回头率爆表,虽然很多女孩都像她们一样穿着小吊带或连衣裙,可邹棠总觉得有视线像是黏在冷清言身上一样,让她极其不爽。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们去买衣服吧,商场里的冷气很足,会着凉的,先买件外套怎么样?”

    同样的想法冷清言也有,虽然她很少打扮成这样,但不认为她和邹棠的穿着算是暴露,可她就是觉得总有视线像是黏在邹棠的身上一样,让她很不愉快。

    听到邹棠的询问,冷清言欣然答应“好啊”她恨不得立刻就有外套可以让邹棠穿上。

    直奔商场,邹棠迫不及待地替冷清言选了一件白色的西装外套,店员却推荐纯欲风的短款针织衫,还教了冷清言各种穿法,不是露一边肩膀就是两边都露,什么性感美艳大气温婉夸上了天。

    还用你说,邹棠在一旁边看着,抿着唇腹诽,直接上前替冷清言脱下,套在了自己身上“你平时上班,西装更实用”又对店员说“就这两件,不用包装了,结账邑“好的”店员看着邹棠的背影尬笑,跟了上去,还对

    另一个店员使眼色,仿佛在说:塑料姐妹,可真双标。

    邹棠的小心思冷清言怎么会看不出,她笑着跟上去,在心里悄悄给邹棠取了个外号:小醋精。

    但是她喜欢。气温虽高,秋季新款还是占据了大部分货架,冷清言和邹棠一路逛着,随着手上的购物袋越来越多,冷清言发现,邹棠并不会刻意去买什么奢侈品牌,总之不会夸张到一条裙子都要六万块。

    可转念一想,邹棠上班的时候都要穿白大褂,无论是上衣还是裤子,比起时尚又昂贵的衣服,当然是越舒适轻便越好,她却被自己这样的想法惊到了,她为什么会想到江婉?况且穿什么买什么是江婉的自由,跟她有什么关系。

    冷清言弯了弯唇角,笑自己幼稚。她不禁想,原来爱情会让人变得幼稚,更会使人变得小气。

    “进去看看”看着被邹棠握住的手腕,冷清言轻抿着唇,阵阵心颤,抬眼才发现是一家眼镜店。

    店员在一旁热情的介绍,邹棠选出一款满意的镜框试戴,看向了冷清言“这个怎么样?”

    冷清言想象着邹棠正身穿白大褂戴这款眼镜,笑道“像个女博士”

    邹棠扬了扬眉,走近冷清言,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就是女博士”

    见冷清言抿着唇气声轻笑,邹棠诧异道“你不信?”她当然相信,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像是

    有羽毛从耳朵钻进了心里,害得她心头发痒“我信”

    见冷清言依然在笑,邹棠阖了阖眼,小声嘟囔“不信拉倒”

    这是在闹别扭?冷清言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想去解释时,只见邹棠摘下眼镜递给了店员“就这个吧,要防蓝光的镜片,不用加度数和颜色”

    心蓦地一颤,冷清言顿住,忽然想起邹棠也曾送过她防蓝光的眼镜,只是。。 . 她不仅没有收,还叫邹棠再也不要联系她。

    心头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冷清言明知道后悔没有任何意义,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想那副眼镜的归处。

    不过时隔几个月而已,邹棠买新的眼镜,说明只是她自己的眼镜框用旧,并没有用那一副,所以是扔掉了吗?还是。。 .

    冷清言紧了紧五指,走到邹棠身边问道“不是有一副吗?”

    邹棠下意识地回道“嗯,家里用的戴太久,已经松掉了,想换一副”

    “不是。。 . 还有一副新的吗?”冷清言垂着眸,说完就

    后悔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心里乱成了一团。

    邹棠疑惑地歪了歪头,随即脸上的表情一僵,她敛眸看着冷清言,想她知道冷清言在问什么了,只是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更不知道冷清言问什么会突然问起那件她几乎忘记的事情。

    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她们只是朋友,邹棠这样想着,心里却觉得尴尬,她转身面向柜台,装作若无其事

    道“啊,是有一副,送给小婉了,她之前因为基金的事情来医院,问我眼镜是在哪里买的,正好抽屉里有一副新的,就送给她了,算是感谢”

    这个答案,比扔掉更让冷清言难过,她心中的酸涩却愈发地饱胀,硬生生地堵在胸口,快要无法呼吸。

    为什么偏偏是江婉,喜欢邹棠很多年的江婉,和邹棠很相配的江婉。

    可明明是她自己不要的,不仅是那副眼镜,还有邹棠的心,她又凭什么难过。

    冷清言垂着眸也隐不去眸中异常的光亮,邹棠看着她忽然涌上面颊的红润,心口像是被狠狠地敲击了一下“你。。 . \"

    "对不起。。 . ”冷清言紧抿着唇,为曾经她的道歉,为

    她曾伤了邹棠的心道歉,也为她的失态和举动道歉,她很清楚,这样的举动无异于在邹棠的心口上撒盐。

    邹棠怔了怔,不禁想,一定没有比从喜欢的人口中说出'谢谢'与'对不起'更让人难过的事情了,却很快隐去了眼底浓烈的酸楚与哀伤,她走到冷清言身后,扶着冷清言的肩膀转向了柜台,故作轻松道“都过去的事了,我们不是朋友嘛,干嘛要道歉,嗯-不然这样吧,为了纪念我们的友谊,我再送你一副好不好?”

    心中饱胀的酸涩砰然炸裂,冷清言僵住,紧闭着眼睛摇头,如果不是店员走过来叫邹棠试戴眼镜,她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失态。

    若她不知道邹棠喜欢她,她只会自己一个人为这话而难过,可她知道邹棠喜欢她,什么朋友,什么纪念友谊,看着邹棠对店员强颜欢笑的神情,还在躲避着她的目光,她明白,邹棠只会比她更难过。

    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邹棠结完账回来,挽住了冷清言的手臂,笑道“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冷总请

    客”

    望着邹棠的笑容,冷清言弯着唇角,咽下了满满的苦涩,温柔地笑道“好”

    她想,有些事,她必须要去弄清楚了,为了不再弄丢这个笑容,也为将这个笑容私有,不再被任何人偷走

    。

    她不禁想,原来爱情,还会让人变得急切,变得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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