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凄厉的尖叫声,纪来丰猝然惊醒。下一刻,刺眼的烈光射来,连忙又遮住了眼睛。

    指间张开一条细缝,小心向外望去,却发现,自己正躺在院中的摇椅上。

    天空光阳正明媚着,哪有半点昏暗的迹象,更不曾有什么恐怖雷雨。

    “呼…竟是一场梦,太可怕了…”

    一边喘着气,一边抹去额头细汗,心情稍稍平复,却听“咕咕”、“咕咕”,肚子抗议了起来。

    抬头瞧去,太阳位于正中,原来午时已到,该去做饭了。

    便去到厨房,洗好三根辣椒、五颗小青菜,又从水里捞出一块豆腐,再在架子上取下一条猪肉,放在了砧板上。

    搬来一条小方凳,双腿站了上去,踩了踩,确定稳住后,熟练地切起菜来。

    如往常一般忙碌着,只是脑海中,那可怕的梦魇却是挥之不去,每每浮现一丝半缕,皆令他不由地心头一颤。

    “奇怪,大白天的,怎得突然做起噩梦来了?

    “梦由心生,莫不是之前的遭遇?可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还有,那几道虚影,又都是谁呢?”

    心头,疑虑一个接一个冒出,分神之下,却为此付出了代价…

    “嘶…”

    恍惚间,一个不小心,刀刃偏出半寸,切在了按住肉段的左掌。

    顿时,食指第一根指节被划开一个细小的口子,自其中,鲜血缓缓渗出。

    吃痛之下,连忙伸入嘴中,轻轻吮吸,暗自也在骂着,怎么这般大意?

    好在血口不大,很快便愈合了,只尚有些痛感,便改换成中指,继续专心切起菜来。

    却不防,霉运再次来临…

    “啊!”凄厉地一声叫喊,才切不到十下,刀刃竟再一次偏离。比起上一次,情况却要糟糕得多。

    似是用力过猛,刃尖切在中指上,竟将半个指节连根切断,端部的一小截崩飞了出去。

    强烈的疼痛,身体猛地一抽,结果没能稳住,将脚下凳子一下踢翻,整个人摔了下去。

    “嘭!”震响声中,纪来丰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却顾不得肩膀、大腿的撞伤,右手死死攥住断开的中指,并一齐按进肚皮中,想强行止住血流。

    但饶是如此用力,鲜血仍是止不住,“哗哗”不住向外流淌。那钻心般的痛楚,顿时脸色铁青,五官也纷纷抽搐到变了形。

    “呼…呼…”咬紧牙关,坚持着,也不知过去多久,疼痛方才淡去了些。

    小心翼翼,一点点松开右手,发现断指已经愈合,出现了一层红嫩的薄皮,只是极为脆弱,轻轻一触,便会再次破开。

    略一思忖,便决定先不做饭了。当务之急,乃是去正堂取些治血口的药粉,尽快令伤口复原。至于肚腹,冷馒头就清水,将就一次吧。

    这般想着,意外却再一次发生了…

    站起身,却不知何时,砧板一角伸出,猛地磕了上去,顿时脑袋一疼,痛呼着捂住,又蹲了回去。

    右手轻轻按揉,缓解着突然而来的疼痛,却不曾察觉,危险即将来临。

    悄无声息的,砧板上的菜刀竟是高高飞起,又重重落下,不偏不倚,正对下方他的脑袋。

    “啊!”痛嚎声中,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却如钻心一般强烈。

    原来,菜刀的尖刃,携俯冲之势,刺穿了手背上的皮肉,并一头扎在青筋之上。

    难以抑制之下,身体顿时躺倒在地,蠕动着、扭曲着,双脚疯狂乱踢乱蹬,却丝毫止不住剧痛的侵袭。

    无奈只得强忍,左拇指颤巍巍的,靠近并勾住刀把,再使劲向外一扯。

    菜刀离手的一刹那,顿时,鲜血飞迸而出,一下溅起三尺来高,景象甚是恐怖。

    纪来丰咬着牙,忙以左掌覆上,死死摁住血口,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暗生疑窦,今天怎么会这般倒霉?

    疑念一闪,再不敢有半分耽搁,必须尽快取来药粉敷上,否则伤处一旦感染,右掌怕立刻便会废掉。

    可才一起身,又不知为何,整个厨房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一刹那,仿佛地动山摇,“咚咚”、“咚咚”,嘈杂的震动声中,肉架、案板,条凳等,纷纷东倒西歪,其它厨具也皆散落一地。

    紧接着,可怕的一幕出现了…

    刀架上,剔骨刀、剁肉刀、切菜刀,削皮刀;灶台上,铁锅、钢叉、银勺、尖针,纷纷泛起寒光,朝他飞射而来。

    惊慌之下,连忙抱住脑袋,向门外疯狂逃窜。

    却听“吱嘎”一声急促,忙睁眼瞧去,却仿佛有股无形之力,狠狠拍向大门,瞬间将之扇飞。

    力道之大,木门竟整个嵌入了石墙内,无论他使劲向内掰,或是向外踹,都无法将之打开。

    眼见处境岌岌可危,顿时额头汗如雨下,发疯一般,整个身体撞了上去。

    但木门却异常坚固,这一下,不仅没能撞开,反被狠狠弹回,跌倒在了地上。

    耳旁,风息尖锐,余光,寒芒闪烁,极致的恐惧,却是根本避之不及。

    愣愣的,只余下一声哀叹:“这下完了…”

    “滋啦!”轻轻一声,削皮尖刀划过左大臂,划出了一个深长的口子,顷刻间,鲜血流淌而出。

    “噗呲!”又是一声,剔骨刀扎中大腿。

    身体倏地一颤,刀刃不稳,被甩落开来,暴露被切中的动脉。下一刻,鲜血喷涌如柱。

    紧接着,胸口、后背、两腰…自上而下,由前到后,身体各处先后中招,伤口也愈发增多。

    一刀接着一刀,仿佛正遭受着凌迟之刑,令他控制不住地大声嘶吼,叫声也愈发的凄厉。

    无可奈何,只得缩起身子,双手尽力抵挡,却又能挡住多少呢?

    大片空隙暴露在外,被凶残的厨器轻松找到,并逐一地扎了过去…

    “快来人呐!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喊叫声中,纪来丰早已泪流满面,但任是如何大声,始终无人应答。

    恍惚间,透过窗户,隐约瞧见几个虚影,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静静地观望着,无人伸出援手…

    绝望之中,便听“咻”的一声,一支银色箸筷飞至,来不及反应,将他的脖子一下刺了个对穿。

    顿时喉头内,“咕哝”、“咕哝”,鲜血直冒,转瞬间,却是连喊都喊不出来了。

    很快,温热、粘稠的液体便充满了整个口腔,又转向下,呛进了内脏…

    极快的速度,血液流失过多,挣扎愈发减弱,无需多久,便要流干了。

    “也好,就这样,解脱吧…”闭上眼睛,无尽地哀叹道。

    ……

    “啊!”再一次,纪来丰惊坐而起。脑袋中嗡嗡乱叫,双手本能揉向额头,触及的却是一头虚汗。

    抬头望去,阳光偏向西斜,约莫才过未时。

    这才记起,方才吃完午饭,照常躺在摇椅上晒太阳,不知不觉,睡着了。

    “呼…呼…又是虚惊一场!”

    松了口气,轻轻拍着脑袋,暗自奇怪,今天怎么回事,竟做起了连环噩梦?

    缓了缓,也不知天气炎热,还是噩梦吓的,身上早已完全湿透,粘乎乎的,十分难受。

    想着还是先洗一洗吧,便锁好院门,搬出与他一般高的大木桶,一瓢一瓢,往里舀起水来,直到大半桶,方才停下。

    准备完毕,再也忍不住,扒掉黏身的衣衫,抓住木桶边缘,一个轻巧翻跃,跳入了水中。

    “哇哦...”凉爽柔和的清水,冲刷着身体,感觉甚是舒爽,顿时快乐地呻吟起来。

    还不满足,又将脑袋缩了下去,当全身浸在水下世界,瞬间,一股奇妙的感受涌来,他记起来了…

    过往每逢燥热发作,他便如这般,准备一大桶凉水,全身浸泡在其中,好缓解体内的灼痛。

    偶尔睁开眼睛,自波光的幻景中,时常能见到一男一女,两道虚影。男的慈爱,女的温柔,皆是十分亲切。

    不知不觉,便会进入到幻想中,清凉的水体,仿佛二人的温柔怀抱,躺在其中,安心地入眠。

    有时在幻象中呆得太久,甚至忘了还浸泡在水中,一张口,大片清水灌入,顺着腔道,抢占他的喉头、鼻腔…

    猝不及防,猛地一呛水,那种莫名的感觉,仿佛异物卡住,却是喷也喷不动,呕也呕不出,异常的难受。

    好在半刻来钟,便会平息下来,此后几天,再不敢将头颅浸入水中。只是孩童心性,时间一久,又忘了教训。

    如此,时不时的,便会来上一遭,在痛楚、快乐中来回切换。

    “嘿嘿…”滑稽的经历,纪来丰回想着,不禁笑出了声。

    却是太过大意,忘了此时的环境,顿时一口水呛进,开始挤占喉头、鼻腔…

    “咕噜”、“咕噜”,嘴中冒着泡,熟悉的异物感涌上心头,甚是难受,连忙想要逃离。

    可伸头一够,仍是柔软的包裹感,竟然还在水下。

    再尝试一次,双腿一蹬,向上跃起,结果…却仍是一样。

    之后,又一连努力了好几次,可无论如何尝试,脑袋始终没能出去水面。

    顿时骇然,这是怎么回事?

    无暇多思,难受愈发强烈,双手本能地摆动起来,想要靠这种方式游出去。

    却突然记起,他根本不会游泳。一通胡乱扑腾,不仅没能往上一步,反而需要大口喘息,更多的水趁机涌了进来。

    向来无孔不入的水流,继喉头、鼻腔后,往上钻入耳朵、眼珠、脑仁;往下挤进双手、双脚、五脏六腑…

    身体的容纳有限,本能想吐出去,可这里是水下,愈挣扎,吸入反而愈多。

    渐渐的,呼吸受到阻滞,开始喘不过气来,片刻后,神智也几近昏迷。

    隐约间,不知是真是假,又见到几个虚影,在桶边围成一圈,静静地望着他,无人伸出援手。

    绝望之中,不知过去多久,身体突然轻飘起来,竟也化作一道虚影,缓缓飞出,来到桶边,加入到观看的阵营,一起冷漠注视着。

    木桶内,少年早已没了呼吸,浑身皆是浮肿,眼珠暴凸而出,双手扼着喉头,景象煞是恐怖…

章节目录

丰仙二:给妻妹治病,却遭了雷劈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林文学只为原作者丰三黄郎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丰三黄郎并收藏丰仙二:给妻妹治病,却遭了雷劈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