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感到凉意的侵袭,熟睡中的女孩突然呻吟了一声,本能想抽回双腿,却因残疾无法挪动。便只好上身扭动着,脸上也显出难受之意。

    纪来丰瞧着心疼,但怕惊扰老者,也不敢开口提醒。

    好在只持续了片刻,阳尘便将右手收回,他连忙想将秋被盖上,却发现有人抢在前头,正是女孩的父亲。

    相互对视一眼,凌怀阑轻轻颔首,纪来丰主动退让。随即皆是一扭头,紧张地盯着阳尘的脸。

    老者轻轻一挥手,领着二人去到院外,这才对凌怀阑道:“来丰判断得不错,令媛双腿中阴元极是浓郁,只是如此情形,老朽也是第一次见。”

    凌怀阑、纪来丰闻言,心头皆是一沉,连阴阳一脉资历最深的大长老也不曾见识,治愈的希望怕是微乎其微了…

    “稍安勿躁…”瞧见二人脸色,阳尘忙安抚道:“具体病由为何,老朽尚需检查令媛的阴、阳田。只不过,这二田位于丹田中,探查起来会有些痛感,又事关女子贞洁,必须先得到门主的准允。”

    “无妨,医者向无男女之分,前辈尽管施为便是。”凌怀阑收起凝色,诚恳地道。

    “那好…”

    三人再次去到院中,纪来丰机灵地自屋内搬来一把小凳子,放在木床旁边。

    阳尘坐定后,轻轻掀开秋被,探出一根手指,点在女孩的腹部,闭上眼睛,神情极是认真。

    首先是阴田,只持续了一会功夫,女孩的状态也较为安稳。再是阳田…

    “唔…”熟睡中的女孩,突然痛苦地叫了一声。

    凌怀阑连忙凑近,发现女儿眉头紧蹙,枯涸的双唇轻咬着,似正经受着难言的痛楚。

    只是,她虽然难受,却始终不曾醒来,仿佛已陷入永久的噩梦之中。

    噩梦一直持续着,将近两分刻过去,气息方才平稳下来。而另一边,阳尘收回手,却皱起眉头,神色异常凝重。

    纪来丰瞧见,才松下的心弦再一次绷紧,如此的反应,情况怕是不妙…

    院外,漫长的沉寂,空气也近乎凝滞。

    阳尘倚靠着院墙,双目望着山间,似难以启齿,始终闭口不言。

    凌怀阑瞧着,忐忑在心中绕了一圈又一圈,终于还是开口:“小女病情如何,前辈但请直言,怀阑能承受得住。”

    闻言,阳尘收起纠结,叹了口气,道:“令媛病情比老朽想象中更为严峻,近则三月到半年,迟则一到两年,恐怕性命不保。

    “什么?”老者的话语,如同一道穿岩利箭,将纪来丰心脏刺了一个对穿。霎时间,鲜血四溅,痛苦不堪。

    凌怀阑亦是如此,艰难地道:“具体病由,可否…请前辈详说?”

    阳尘轻轻点头,道:“令媛寒症非同一般,五脏六腑较为完好,问题出在阳田,严重亦在此处。寻常女子,阳田约为阴田的八成,但令媛的…却已不足三成。”

    “不到三成?怎么会这样?难不成乐葵天生弱阳?”纪来丰本能地猜测道。

    “非是如此。”阳尘摇头:“若天生弱阳,病症一出生便显现,恐怕支撑不过半年。从她的成长经历来看,应是后天一点点受损所致。”

    似是遇到难解之处,老者皱着眉头:“不过,寻常阳田受损,当是先变薄,又现细小缺口,缺口渐大,阳元逃逸,阳田随之干瘪。但令媛却较为特殊,阳田完好,寻不到溢散之处,更像是…整体莫名地缩小了。”

    “整体缩小?这是怎么一回事?”纪来丰惊呼道,难以理解。

    阳尘叹息一声:“抱歉,老朽也是初次见识,想要完全说清,没有半分把握。不过,结合她的病症,倒有一个可能的猜测。”

    “前辈请讲。”凌怀阑急道。

    “简单来说,便是体内阴气过重,或撕扯,或侵蚀,导致阳田逐步受损,达到一定程度,冰寒爆发开来。而令媛阳脉极为特殊,寒气平息后,却能自行恢复,只是损失的部分找不回来,便造成体型逐步缩小。如此循环往复,便成为了今时的模样。”

    阳尘说罢,见二人皆在沉思,等了一会,才接着道:“来丰虽助乐葵化解阴元,但阳田受损还在继续。于是,阴阳失衡,便越发地犯困。若不及时医治,最多两到三次,恐会悄无声息地离开人世。”

    “竟是这样…”纪来丰失神地点着头,心中越发忐忑,想不到情况竟如此危急,好在及时发现,但是…

    此时,一道异样的目光射来,是凌怀阑,眼中带着求证之意。

    他明白了,“岳父”非阴阳一脉,无法判断话语的真伪,便道:“门主,阳尘前辈深谙阴阳一道,无人阅历比他更深。方才描述既符合病症,也符合此道之常理,当是极有可能。”

    凌怀阑听完,相信了,忙向阳尘请教:“前辈,既猜到病由,那不知可有解法?”说话间,声音颤抖着。神色异常紧张。

    “解法嘛…”阳尘敲着大腿,面显难色,陷入沉思。

    纪来丰、凌怀阑瞧着,皆是越发的紧张,却不敢出声惊扰。

    漫长的沉默过去,待到二人望眼欲穿,老者终于开口,却是对凌怀阑一招手:“门主,烦请借一步说话。”说着,便离开原位,向山崖边走去。

    凌怀阑略一迟疑,便快步跟上。

    纪来丰起初也想过去,但听阳尘话语,分明是在刻意回避他。

    想了想,大概牵涉到女子名节,或是什么隐秘,他身份多有不便,又或者打算做些交易,便耐住躁动,转身回到院中。

    木床上,女孩正睡得香甜,只是那苍白的脸色、绵薄的气息,叙说着身体的虚弱。

    靠在边上坐下,他一边关切地望着,一边也腾出空闲,仔细思索阳尘的话语。

    阳田缩小…阳田缩小…

    说起来,倒与姹月女修遭遇的困境极为相似,也需要找到一种对策,阻止并重新将阳田培育起来。

    最好的方法自是孕阳丹,只是女孩此时情形,一枚、两枚,估计不足以解决问题,必须大量服用才行。

    但姹月内已近乎耗尽,余下每一枚皆是价值连城,月梦寒无可能取出,去救治他派的修士。

    另一边,阴阳宗也是一样,显然,此路不通…

    再是第二种法子,便是菜谱加晒太阳,只是此法耗时漫长,还不知是否有效,而凌乐葵已然等不及了…

    “唉…”暗暗一声叹息,老天莫非是有什么恶趣味,非要故意折腾眼前这可怜的女孩。

    内心深深地惆怅着,许久不见二人返回,纪来丰撑着脑袋,不知不觉,竟开始有些犯困。

    也不知过去多久,感觉有人在拍他的肩膀,便醒过神来,发现是凌怀阑。两人已经谈完,却是阳尘提出了告辞。

    尚不知救治之法,纪来丰颇有些猝不及防,但看“岳父”脸色有异,也不敢多问,告辞一声,忙向院外而去。

    “额,前辈,有解决的法子了吗?”来到阳尘身边,纠结片刻,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阳尘目光平静,道:“那女孩病情特殊,老朽未曾见过先例,只揣摩出一个可能的法子,方才已告知凌门主。是否尝试,能否成功,一切还要看她的造化了。”

    “额,什么法子呀?”纪来丰试探地道,被阳尘瞥来古怪一眼,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忙岔开话题,却是请求道:“前辈,来丰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不知可否赐教?”

    “直说无妨。”阳尘态度温和。

    纪来丰便走在前头,一边领着老者前往燕归居,去到聚阳阵处,一边也告知了此阵的建造之法、建造的初衷等等。

    “啧啧,为女儿不惜耗费如此多的资源,凌门主一颗慈父之心,可感日月啊…”阳尘听完,默默发出感慨。

    “是啊,只可惜没有鸡血石,吸纳的阳元存不住,不知您…”纪来丰无奈,渴盼地望去。

    “鸡血石吗?抱歉,我宗倒有一些库存。只是此石效力会逐年衰减,建成法阵后,隔些时间便需更换一部分。现存数量也不多,对本门极为珍贵,并无多余的能赠送给你。”

    纪来丰一听,连忙摆手:“前辈误会了,来丰知此石珍贵,岂敢有所奢望。只不知您可有何法子,能改善一下这里的聚阳阵呢?”

    “改善是吗…?这倒有一个。”阳尘略作思忖,回道。

    “哦?请前辈赐教!”纪来丰闻言,顿时欣喜不已。

    阳尘却不着急解释,道:“在此之前,老朽倒有一个问题,便是来丰你可知道,何为鸡血石呢?”

    “鸡血石?应是一种红色的、有灵性的石头,只因鲜艳如鸡血,便由此得名,是吗?”纪来丰答道,却是从月梦寒处听来的说法。

    阳尘微微笑了笑:“你所说,对了一半,但并不准确。所谓鸡血石,实为百余、甚至千余年前,仙界巨兽血液喷洒大地,持久的浸泡下,日渐幻化而成,由此才拥有了极为特殊的效力。”

    “竟是这样…”纪来丰认真听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副波澜壮阔的画面。

    一边是擎天巨兽,一边是仙界高人,双方混战之时,周边地动山摇,天海变色。

    最终,前者被一剑划开肚皮,瞬间血液如瀑布般倾泄而下,将周边数里都染成一片鲜红…

    光是想着,纪来丰便大觉震撼,却在这时,心中倏地一动:“前辈之意,莫不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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