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出来了,时婳,我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呢!”

    骆真真一脸趾高气扬地表示:“本小姐看你不顺眼,觉得你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特意派人过来给你凉快凉快。来人,动手!”

    在她身后,站着两名端着满满两盆冰水的佣人。

    港城这边虽然气温不低,但这么两盆冰水从头浇下去,是个人都得冻感冒。

    骆真真一声令下,佣人立刻听令行事,端着冰水朝时婳走来。

    陈寺立刻阻拦,用身体将时婳挡住:“时小姐,快走!”

    时婳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不过,陈寺的遮挡倒是给了她极好的掩饰。

    她不动声色地将珍珠耳环丢到其中一个佣人的脚下,却见那人双手端着脸盆,根本没法看脚下。

    走到一半,鞋子踩到珍珠,脚底一滑,整个人“噗通”一下滑倒在地。

    连带着手上端着的那盆冰水,也稀里哗啦地散落一地,一股脑儿地全倒在了一旁的骆真真身上,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骆真真“啊”地一声,冻得拼命惨叫。

    另外一个安然无恙的佣人看到骆真真出事后,顾不得收拾时婳,立刻上前想将人扶起来。

    谁知,她的脚步被那名摔倒的佣人一绊,紧跟着,连着她手里的那盆冰水,也跟着悉数倒盖在了骆真真身上。

    骆真真头顶着一个脸盆,浑身湿透,长长的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哪儿还有昨日刚见时的意气风发?

    骆真真气急败坏地怒斥道:“你们一个个是活腻歪了吗?居然敢把水泼在我身上?我让你们给我泼时婳,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

    两个佣人齐齐为自己辩解:“对不起,四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骆真真气愤道:“还不快把我头上的脸盆取下来!”

    两个佣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着急忙慌地赶去帮忙取下倒盖在骆真真头顶的脸盆。

    取下脸盆的骆真真,立刻扒拉了一下额前如同贞子一般散落的长发,气恼地看着让她丑态百出的脸盆,怨恨地一把摔在地上。

    不想这么一摔,刚刚好脸盆的边缘砸到骆真真的脚,痛得她那叫一个“龇牙咧嘴”。

    骆真真一边痛得掉眼泪,一边哭着叫骂:“一个个的都是贱人!连个脸盆都欺负我!该死!”

    陈寺走上前,关切表示:“四小姐,您的脚怎么样?我送您去医院看看。”

    “不用你在这儿假好心!”骆真真一把推开陈寺,直指着站在他身后的时婳,“时婳,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时婳故意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模样,一脸不解地问道:“骆四小姐,这话不知该从何说起?我明明站在这里,根本就不曾动过。怎么、你的佣人走路不小心绊倒这样的事,也要赖到我头上来吗?”

    时婳刚才丢出去的那一颗珍珠,早已趁人不注意,重新滚回了时婳这边,现在就在她的脚底下。

    只要时婳不曾挪开脚,骆真真就是再如何认为这件事里有猫腻,也根本找不出任何证据。

    骆真真恨恨咬牙:“把时婳给我绑起来,再把我训马的鞭子取过来。我就不信了,今天我还治不了她!”

    仗着骆老爷子对她的宠爱,骆真真直接对着时婳来硬的。

    要不是因为有时婳的存在,顾晏时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过去,依旧连个正眼都不带瞧她的。

    但若是,时婳死了呢?

    无论是昨天晚上在鬼屋的事,亦或是如今不小心被时婳捉弄,两件事叠加在一起,让骆真真的心里不由对时婳动了杀机。

    陈寺出声警告道:“四小姐,不可!你若执意要对时小姐动手,我直接将这件事汇报给老爷。”

    “我爸今天一大早就出了门,我看这个家里还有谁能拦着我!”骆真真直接抬手,狠狠甩了陈寺一巴掌,“陈寺,你要是再敢阻拦,我今天就先拿你开刀!给我滚!”

    其他几个佣人听从骆真真的指令,直接越过陈寺,将时婳强行控制起来。

    与此同时,已经有人取来了骆真真的马鞭。

    骆真真挥舞着鞭子“啪”地一下甩在地上,试了试手感,而后冷笑着看向时婳,一步步朝着她走来。

    时婳看在骆真真身为骆老爷子极为受宠的小女儿这一份上,本不欲跟骆真真发生冲突。

    但眼见骆真真步步紧逼,即将犯到她头上,时婳便没打算继续再忍不下去。

    只是,就在她准备动身之际,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住手!”

    “仗着人多势众,公然殴打住在骆家的客人。原来,这就是骆家的待客之道?今天,我算是长见识了!”

    他眉目清朗,薄唇轻抿,下颔线条利落分明,透着一股冷漠疏离。

    声音清淡,吐字干净清晰,却透着无形的压迫。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骆真真,在这强大的气场之下,瞬间变得跟个鹌鹑似的。

    她早就听说,傅司琛是京城商界权势滔天的人物。

    昨日在港城塔下,她一心都扑在顾晏时的身上,并未跟傅司琛产生多少交集。

    如今一看,光是那周身的气派,便足以让人忍不住噤声。

    跟在傅司琛身后的一人,行色匆匆却难掩温和气度,正是骆家二少爷骆嘉诚。

    一看到骆真真,立刻出声教训道:“真真,你这次做的真是太过分了!”

    骆真真紧咬着唇,眉心紧蹙:“哥,你怎么来了?”

    关键是还将傅司琛带到了这儿。

    要不是有骆嘉诚引路,骆真真可不相信她刚出手教训人,傅司琛就能立马找到这儿来。

    骆嘉诚愠怒道:“我要是再不过来,还不知道你要惹出多少祸事!爸爸特意让我过来接时小姐去公司,你这么做,是想让爸爸亲眼看看,你趁着他不在家,究竟都对时小姐做了什么吗?”

    骆真真捕捉到他话里的字眼,气得忍不住大叫:“时婳凭什么能去公司?”

    之前骆老爷子只准三房的人参与公司的事情、不准二房插手的决定,已经让骆真真极为不满。

    私底下,她特意跑去求了骆老爷子好几次,始终没能让对方放松口径。

    依照他的话来说,女人最重要的是在家相夫教子,商场上的事情就该让男人去打拼。

    骆真真不禁想问为何三太太会是例外,最后,又被骆老爷子一句三太太她不一样所搪塞回去。

    一再被拒绝进入公司的骆真真,心里本就气愤不已。

    如今眼看着就连刚到港城才一天的时婳,都有资格进入公司,她气得差点咬碎了牙!

    “就凭我是骆老爷子钦定的传记作者。骆老爷子会酌情安排我参与一些公司的会议,用以更加了解他的生平,好为自传提供更多的思路。对了,说到写自传,必然少不了子女这方面。今天早上,骆真真小姐确实给了我不错的写作素材。”

    骆真真一脸怨毒地转头看向她:“时婳,你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善意地提醒四小姐,这本传记还将撰写成英文、意大利语等多个版本,传遍全世界。说起来,自传讲究的就是‘真实’二字。骆老爷子是港城的传奇人物,想必他的传记,必定会引得很多人争相购买。”

    时婳字字未提威胁,却字字都是威胁。

    就连一向如白天鹅高傲的骆真真,此刻也忍不住有些心里发觑。

    “还不快放人!”

    骆真真气得跺脚:“凭什么?哥,难道你没看到,现在完好无损的人是她,反倒是我被从头到脚浇了两盆冰水吗?”

    傅司琛哼笑道:“自己行事太蠢,难不成还怪得了旁人?”

    话里虽未点明,但对于说的人究竟是谁,明显一目了然。

    眼下,骆嘉诚已然知晓傅司琛跟骆老爷子签署合作协议一事。

    作为骆家的重要合作伙伴,傅司琛随时有可能对骆老爷子提及此事。

    骆真真虽然是骆家的四小姐,但她同样也是二房的人,是骆嘉诚血脉相连的亲妹妹。

    她若是犯错,影响的将是整个二房和他的前途。

    无奈之下,骆嘉诚不得不代替骆真真向时婳道歉。

    “抱歉,时小姐,一切都是舍妹太过顽劣,让您受惊了。”

    他微微躬身,态度十分恭谨。

    只是,傅司琛并不打算就此善罢甘休。

    “我看不止顽劣那么简单,而是没教养。”他一手搂过时婳的腰肢将人紧紧护着,冷倦的目光直直地看向骆真真,“道歉。”

    时婳侧眸看向傅司琛,一眼对上他如雾如烟的侧影。

    那清冷凌厉的双眸,哪有半分今早从她房间离开时的恋恋不舍与黏腻?

    在这一瞬间,时婳忍不住在想,若是傅司琛不是傅震霆的儿子,该有多好?

    只是在这个世上,并没有这般十全十美的事。

    在傅司琛的强势威压下,骆真真不得不被强行按住头跟时婳道歉。

    一声“对不起”,顿时让这个小公主委屈地哭出了声。

    她自小被娇养着长大,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骆真真哽咽着对时婳放下一句狠话:“时婳,你给我等着,我迟早要把你赶出港城!”

    说完这话,她立刻哭着跑远了。

    陈寺抱歉地看向众人,立刻动身去追。

    成也骆真真,败也骆真真。

    虽然骆真真的存在,增加了骆老爷子对二房的关注,但就她这性子,想必也给骆嘉诚增添了不少麻烦。

    傅司琛淡漠看了一眼骆真真的背影,闷哼道:“有这样的妹妹在,二少爷想成为骆家的继承人,恐怕并不容易吧?”

    骆嘉诚听到这称谓,立刻诚惶诚恐地表示:“傅少不敢当,叫我一声嘉诚就行了。真真对顾晏时一往情深,我这个当哥哥的,实在没有任何办法,请您理解。”

    他的面上表现出明显的为难之色,将身为哥哥的无可奈何演绎得淋漓尽致。

    只是,时婳却全然不信他的这一番惺惺作态,直接戳破了他的谎言。

    她径自问道:“你之所以站在顾晏时这边,并不全然都是为了骆真真,对吗?顾晏时在骆家的保护伞,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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