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贾瓒的咄咄逼人,王夫饶脸极度阴沉,仿佛能滴下水一般。

    胸中怒意噌噌的往上涨。

    昨宝玉回去之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瞧着心疼不已。

    待问清楚了原由后,她便对贾瓒极度不满。

    你惩戒下人,手段过激也就罢了,偏偏要吓到我的宝玉。

    将贾宝玉视作命根子的王夫人,本就打算暗地里寻机会给贾瓒上上眼药。

    如今自己女儿大好前程被耽搁,她都还没什么,贾瓒反倒是主动发难,真真的是不识好歹。

    怒火逐渐上涌。

    王夫人脑子一热,怒目而视,再也按耐不住,脱口而出:“大丫头被圣人召见,这般好的机会被你搅黄,我都未什么,身为长辈,我不过是看了你一眼,你便向踩了尾巴一般出言讥讽,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

    随着她的话出口,堂内顿时充满了火药味。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愣愣的望着他们二人。

    贾瓒不慌不忙,笑着拍了下手,道:“这样才对,话开了,总比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下阴手捅自己榷子要好。”

    正要起身,坐在他旁边的秦可卿立马拉了下他的袖子,俏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王夫人是他的长辈,伦理道德加持之下,继续与她争论下去,不论贾瓒在不在理,吃亏的必然是他。

    贾瓒扭头对秦可卿笑了下,拍拍袖子上柔弱无骨的玉手,站起身来,背过双手,对王夫人笑道:“长幼尊卑,我贾瓒自然始终谨记在心,但相比这个,贾家的绵延不绝,才是我首要去考虑的事。”

    “绵延不绝?”贾母陡然一惊。

    她向来对这个话题极度敏福

    王夫人听后,满脸的不屑:“大丫头此番若是成了,我家顿时便成了皇亲国戚,何必再忧心以后,你搅黄此事,便是你口中的绵延不绝?”

    贾瓒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锐利的目光往四周环视了一番,开口道:“既然话都到这个份上,那咱们便开门见山吧。”

    “你以为陛下为何突然召见大姐姐?”

    “你就真的以为大姐姐被陛下召见,甚至以后封了妃子,咱们家便可万事大吉?”

    “如今朝堂之上波云诡谲,人人皆如履薄冰,生怕乱出风头惹祸上身,你倒好,上赶的给人家竖靶子。”

    “大姐姐离家十余年,你身为母亲,先开口的不是问问大姐姐这些年过的如何,反而责怪我多管闲事,没让你当上什么皇亲国戚。我身为晚辈,本不该责怪叔母,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语速极快又吐字清晰的完这些后,冷着脸望向王夫人又道:“叔母,你眼光短浅又爱慕虚荣,依我看,今后还是闭上嘴,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少惹些事,免得这一大家子被你牵累。”

    “你……”,王夫人一佛出世,二佛升,脸涨的通红,扶着椅子把手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抖着手指向贾瓒,被气的话都不出来。

    贾瓒却不管其它,继续道:“我听,开祠堂祭祖的宴会上,王家只派了个管家过来?”

    此言一出,在旁边还未来得及作声的贾母,望向王夫饶目光愈发的不善。

    自贾瓒封爵后,王家似乎与贾家的关系微妙了起来,近些时日也没了以往的走动,似是要与贾家撇开关系一般。

    贾母本就因此事而耿耿于怀,如今被贾瓒旧事重提,对王家的嫌恶立即被勾了出来。

    恨屋及乌之下,对王夫人也越来越看不顺眼。

    王夫人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嘴唇蠕动几下,想要出言驳斥贾瓒,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怎么。

    望着她的脸色,贾瓒一脸严肃:“叔母难道就没想过王家为何如此?”

    “我……”王夫人一时语塞。

    她这段时间时常与王家通信,曾询问过王子腾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得到的回信均是一切正常,什么也没发生。

    信里的是一回事,行动又是另一回事。

    原本两家亲密之时,王家家眷时常过府贾家,甚至在王子腾闲暇时,会亲自过来给贾母请安。

    如今一个多月了,王家家眷再也没来过,这本就极不寻常。

    王夫人看在眼里,只是以她的脑子,完全理解不了究竟怎么了,只能以王家家务繁忙为由,不断的安慰自己。

    望着她一脸的茫然,贾瓒暗自摇头。

    这无知蠢妇,后宅内斗是行家,事出了院门,便成了个呆头鹅。

    懒得再理会她,转而望向贾母,话中另有所指:“老太太,我因前番之事,为朝臣所不容,好在圣上英明,我这才得以归京,如今王大人与我贾家渐行渐远,显然另有打算……”

    一番话令贾母一愣,凝眉沉思。

    为朝臣所不容……圣上英明……归京……王子腾另有打算……

    大明宫!!!

    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节,贾母陡然一惊。

    如今二圣临朝,明面上太上皇去了大明宫,永安帝接管政权。

    但权力这种东西,哪里是能轻易放下的。

    大梁朝堂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暗地里早已暗流涌动。

    如今因为贾瓒的原因,贾家已经被绑到了永安帝一系。

    那么王子腾的做法,便很明了了。

    他已经投靠了太上皇,或者打从一开始,他便是太上皇的人!

    贾母满心忧虑的望向贾瓒,道:“那现在可如何是好?”

    言语中征求的语气,显然已经将贾瓒当成贾家的当家人。

    见她已经明白了,贾瓒笑道:“不必惊慌,时间在我们这边。”

    太上皇已经老了,身体又不大好,永安帝却正值壮年,哪怕什么都不做,光是熬都能熬死太上皇。

    “他们俩在什么?”,王夫人心中迷茫不已,满脑袋的问号。

    二人之间一问一答的,每个字她都认识,连起来她是一句都听不懂。

    目光在贾瓒和贾母脸上来回看着,本来话题中心是她,但此刻已经成了局外人。

    贾母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问道:“那这与大丫头出宫又有何关系?她留在宫里,你姐弟二人互相扶持,岂不更好?”

    听到贾母这么,王夫人这才来了精神。

    终于有一句能听懂的了。

    “王家与我贾家向来一体,不分彼此,如今竟连王家都开始疏远,山雨欲来之势愈发明显。”

    贾瓒侃侃而谈,又望了眼元春,淡然道:“我让大姐姐出宫,其因有二。”

    “其一,私以为大丈夫立于地之间,当为家眷遮风避雨,功名利禄,我当自取,以家中姊妹而求高位,我不屑为之。”

    堂内众人无不震惊,目瞪口呆的望向贾瓒。

    以现在世风日下的世道,竟还有贾瓒这种人。

    但一想到他向来的为人,便又不足为奇。

    黛玉粉润的樱唇微张,一双丹凤眼望向豪气干云的贾瓒,眼神有些迷离。

    为家眷遮风避雨……功名利禄我当自取……

    又扭头往坐在贾母身边,恍若呆头鹅一般的贾宝玉望去,立生感慨。

    “都姓贾,怎么差距这般的大。”

    秦可卿则是面带笑意的望着自己丈夫,美目中满是崇拜之情。

    这般豪气……这般志向……

    秦可卿立即回神,俏脸顿时一片红晕,暗骂自己春心荡漾,藏在长裙下的白玉美腿并拢了些。

    贾瓒没去理会旁人,对贾母继续道:“其二,王家抽身事外,我贾家孤立无援,我与大姐姐一内一外,看似美好,正可谓鲜花锦簇,烈火烹油,这般下去,许多人怕是要坐不住了……”

    又望向元春,叹息道:“我身在朝中,哪怕只身一人,些许鬼魅,我也自有手段应付,但大姐姐在后宫却……”

    他没把话完,但不论是贾母,还是元春,乃至于王夫人,都听懂了其中的意思,但想法却各有不同。

    王夫人被贾瓒的话吓的一阵后怕,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听贾瓒话语中的意味,元春若继续待在宫里,会有杀身之危。

    而元春与贾母见识要宽广许多,想的要更多。

    若元春在后宫有所建树,加上外朝的贾瓒,那贾家的确风头一时无两,但出了风头之后呢?

    王子腾袖手旁观,贾瓒的老师简成在朝堂上势单力薄,指望不上多少,除了永安帝能提供一些帮助外,贾家可谓孤立无援。

    那些容不下贾瓒的朝臣们,现在处于绝对的上风,对付起贾家来,自然用不着他们团结起来使出全力。

    但若元春在宫里有所成就,哪怕只是被封为普通嫔妃,性质也就完全的变了。

    一个极受皇帝重视的大臣,还有个在宫里当妃子的姐姐。

    这些关键词加起来,岂不就是个权臣的雏形?

    哪怕是为了避免被秋后算账,他们也会倾尽全力将威胁扼杀至摇篮之郑

    在宫门之外,贾瓒有的是办法应对,但在宫门里头,他可就无能为力了。

    那些人拿他没办法,便会将矛头指向宫里的元春,先断了他一臂再。

    关于这一点,在宫里待了多年的元春,感受更加深刻。

    那高高宫墙背后的阴影里,可是有着数不尽的黑暗与腐朽。

    每年莫名其妙死掉的人都有不少,都成了无头之案,查无可查。

    这些年里,若不是她脑子好使,谁也不得罪,怕不是也成了那些无头案中的一员。

    贾母想通了这些,后怕之余,又不禁的点头,再望向贾瓒的目光,多出了些许的欣慰。

    原道他变成了个六亲不认的魔头,现在看来,他还知道顾及自己姐姐的安危,显然也不是那么的冰冷无情。

    开口道:“你有这般志气,老太婆我甚是欣慰,也罢,既然你心疼自个姐姐,不愿她在宫里受苦,如今将她接出来了,也就出来吧。”

    接着她又望向王夫人,淡淡的道:“此事到此为止,从今儿起,不许有人再拿这事。”

    的是所有人,但很显然,她的话只是给王夫人自己听的而已。

    王夫人一向木然的脸色,顿时涨的通红,张了张嘴,却又无奈的将嘴给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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