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灿想不出除了阮竹给刑烨堂戴绿帽子外,还有什么会让刑烨堂这么生气。

    生气的说话做事和从前判若两人。

    笃定后,不等阮竹说话,鄙夷道:“什么玩意啊,活该刑烨堂让老子砸了你饭碗。”

    刘灿抬脚走了,徒留阮竹怔愣在原地。

    蓦地砰的一声巨响。

    阮竹缓慢回头,看向礼炮响起的不远处的珠宝店。

    一眼看到息壤的人群中。

    刑烨堂抱着一个女孩,单手捂着她的耳朵朝胸口压,像是怕吓到她。

    他身边打扮精致、漂亮又贵气,和从前截然不同的梅兰德,从阮竹的视角看,几乎要挤到了刑烨堂怀里。

    恩爱的和阮竹这一月有意或者无意看到的一模一样。

    也和今早看到的一模一样。

    阮竹想,他们同居了,这么恩爱是应该的。

    阮竹转身走了。

    刑烨堂在半小时后也走了。

    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半响后找出手机打电话,“你研究所里有空缺吗?”

    对面怔了下,“你要来啊。”

    “阮竹。”刑烨堂咬薯片,“待会把她电话给你,你找人事给她打电话,让她去你那上班。”

    刑烨堂顿了几秒,“她在之前的研究所,主持项目二十一个,两年半给研究所创收两亿,这些资历足够做组长。”

    刑烨堂抿唇,“主任应该也够得上。”

    这人还是刑烨堂的同学,问他:“你和阮竹要复婚了?”

    刑烨堂睫毛轻颤了一瞬,蓦地坐直破口大骂,“你他妈恶心谁呢!不会说话就把你的狗嘴给我闭上!”

    对面无语:“你有病吧。”

    刑烨堂重新靠回沙发,硬邦邦的说:“让人事给她打电话,明就让她滚去上班。”

    对面应下要挂电话。

    刑烨堂补充:“不要提我的名字,就说是无意间听人提起她之前在研究所的功绩,还有,年薪给高点,单人宿舍。”

    刑烨堂在对面应下后,脚架上茶几,脑袋靠着沙发靠背,浅浅的呼吸了几秒。

    脑中莫名闪过了阮竹在人群中跳舞时晃动的腿和腰。

    闭闭眼再睁开,蓦地烦躁了。

    唰唰唰,把沙发上的抱枕全都砸了。

    却还是一身的火气。

    腾的下起身去了洗手间洗冷水澡。

    隔天早上。

    刑烨堂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接到电话。

    对面说阮竹拒了,不想再踏足科研了,他这边把年薪开到了五十万也无济于事,阮竹就是死活不干。

    刑烨堂砰的下把手机砸了。

    下午朝画室请假,开车去了商业街。

    隔着一条马路戴着墨镜看混迹在人潮中在发传单的阮竹。

    在傍晚时,开车跟着阮竹。

    在阮竹顺着朝下去桥边时,下车跟着走过去。

    看阮竹围上围裙,戴上套袖。

    蹲在桥边的马路上,帮一个摆摊卖面的老婆婆刷碗。

    刑烨堂和阮竹结婚后,刚开始对阮竹好奇的要命。

    按着她,不顾她害羞,把她全身上下都看了个遍。

    阮竹全身哪都好看。

    是真的。

    又白又粉,瘦但是软,身上还有一种很干净的香皂味。

    可唯独一个地方不好看。

    手。

    她虽然三十了,但是全身细嫩的像是十八,长得也像是十八。

    唯独手,像是四十五。

    粗粝且骨节宽大。

    刑烨堂精心养了两年半。

    只要她回家,就会用护手霜一点点的揉搓。

    阮竹的手好看点了。

    虽然没好看到哪去,却就是比从前好了很多很多。

    可现在,这双手泡在油腻的污水里,揉捏着抹布。

    阮竹刷碗端碗,挽袖子煮面,从六点半忙碌到十一点。

    刑烨堂在漆黑的拐角里看到十一点。

    看结束后,她坐在小凳子上狼吞虎咽的吃面。

    看她接过一百二十块郎币后满足的笑。

    看她把钱塞进外套口袋里朝着远处走。

    把嘴角的烟吐掉,沉默的跟着。

    一路走过桥和连廊,走过漆黑的小路。

    走到了刑烨堂的家附近。

    刑烨堂怔了瞬。

    接着,看到阮竹拐弯了。

    刑烨堂跟着拐弯。

    在阮竹消失在一栋破旧的居民楼后抬眸。

    最拐角。

    比寻常人家家里要热得多的西边的房子亮灯了。

    这是阮竹从前在研究所上班时租的一室一厅。

    十几平方,很小很破。

    刑烨堂突然就想起了四年前。

    阮竹来宿舍楼下等他,问他是不是借了高利贷。

    刑烨堂恩了一声。

    他笃定是能挣钱的,但还是被整日催账的人弄的烦死了,有点臊眉耷眼。

    那次,阮竹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很软,和他对视,声音也很暖,并且很温柔,她说没关系的。

    阮竹说:“只要别再借了,就没关系的。”

    再后。

    阮竹去了那家研究所。

    签了十年的长包合同。

    只有混到管理层,才能拿点工资,人身自由。否则就只能耗死在那里。

    阮竹用这笔相当于是卖身的一百多万。

    背着刑烨堂,把他借的高利贷还上了。

    刑烨堂知道后追了过来。

    和阮竹在个一点点的破一居室住了下来。

    他最开始是没打算住的。

    只是想逼阮竹用他给的钱解约。

    那一个月。

    刑烨堂把家里弄的一团乱。

    等着阮竹哪天受不了了,开口愿意解约,然后让他滚蛋。

    但没有。

    阮竹安安静静的,很温柔,很耐心,还有点贤惠的收拾家里,给他做饭。

    晚上和他面对面听他说话,和他一起吃饭。

    小气吧啦的人还把破旧的沙发扔了,买了个折叠的。

    那个沙发折叠起来不占空,但是放开后很大。

    阮竹问刑烨堂睡着舒不舒服。

    不舒服。

    但刑烨堂说了舒服。

    因为他看到发票了。

    这破床花了阮竹一个月的工资。

    后来如果不是刑烨堂无意间发现阮竹因为日日给他买鱼买虾买牛肉,钱不够用,办了张信用卡。

    刑烨堂不会接手阮竹照顾他,变成他照顾阮竹。

    刑烨堂盯着西头亮起的灯光,喃喃:“是不是如果这么多年一直是你照顾我,而不是我照顾你,我就会觉得,我们真的是不亏不欠了。”

    刑烨堂对家里说,他和阮竹之间,不亏不欠,扯平了。

    但不是的。

    从心里来说。

    他觉得阮竹欠了他的。

    不知道欠什么,就是欠了他的。

    所以他心里才会翻来覆去,怎么都静不下来。

    从前刑烨堂对梅兰德时,没有亏欠这个想法。

    只是觉得她可怜,自己愿意给。

    可是到了阮竹这。

    就是不行。

    憋屈、憋闷、烦躁。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几乎要把刑烨堂给逼疯。

    刑烨堂定定的看着拐角的房间灯光,蹲在楼下漆黑的角落里,抽了一夜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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