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玉宸派位于东域,以宵明大泽作为根基。

    赤明位于北域,据了鹿台山。

    至于三宗中唯一的魔宗怙照宗,则是将道统扎根在了西域,山门唤作仇渊。

    在三宗治下,皆是土地广袤,生民无数,不可以穷极。

    便连各自下辖的道脉,也是足有千百之数,极是繁多。

    而因要争夺灵机造化,疆界国土种种。

    三宗道脉间的摩擦冲突,早倒是件屡见不鲜之事了。

    莫说玉宸道脉和怙照道脉。

    这两宗终究是有着一层玄魔之别。

    小辈弟子间互相看彼此不顺眼,实属常事。

    便连玉宸和赤明下辖的道脉。

    也是少不了小打小闹,磕磕碰碰。

    而因有三宗的诸位上真大德在居中弹压,左右是弄不出什么大乱子来。

    这些道脉间的冲突。

    只要不是闹得太过火。

    都被视为一种去杂芜,除冗赘的手段,用来激起各道脉的争胜之心。

    使他们不至于因长久处在人世繁化当中,而失了一颗向道坚心,将一门心思都放在红尘富贵上。

    当然,若是有道脉能在这争锋之中取胜,玉宸派自然也不吝赏赐,出手大方。

    相传在以往时候,更是有玉宸道脉弟子因在征伐时候表现出色,破格被玉宸派长老收入门墙,亲自教导。

    从此,便堪称是一步登天!

    这等事例虽然寥寥无几,并不算多。

    但却并非从未有过。

    也是激起了不少道脉弟子的奋进之心!

    而三宗道脉间的彼此冲突。

    除了那些涉身其中的道脉外。

    三宗的下院弟子和真正的上宗门人,却也同样可进去掺上一脚。

    这也是欲培养那些下院弟子和真正门人的斗战机变之能。

    若是从中表现出色。

    便会被记上道功不等,以褒战果……

    这时,据仉泰初的言语。

    陈珩也是知晓了,今番玉宸同怙照两宗道脉间冲突的缘由。

    原来在东域边界之处,正是存有一方小国,号为隅阳,国中有人口数十万,皆是隅阳的子民。

    地理多山多水,盛产黄铁与赤银等稀奇矿材。

    依照着贩卖这些矿材,又有贤君治理。

    国中的百姓倒也算富庶,日子太平,要胜过其他小国生民一筹。

    而在这方国土当中。

    除了隅阳国王族外。

    玉宸道脉含真观的地位,却又更是超然!

    且因含真观主因得了大机缘,修成下品金丹,更是成了国中真正的风云人物,受万民敬仰。

    上及公卿,下及土庶,无不对其毕恭毕敬。

    其实玉宸、怙照两宗道脉间的冲突。

    倘使归根结底。

    却也因为隅阳国的王位继承。

    当初隅阳国的老国主寿尽归天后,二皇子因不服遗诏,遂起兵马反叛。

    但举事还不出半月的功夫,便被新君和含真观主联手镇压下去,连二皇子也是失散于乱军当中,生死不知。

    本以为此事就此平息。

    孰料一甲子之后。

    隅阳国当初的那位二皇子却又卷土重来。

    而这一回倒是声势不小,二皇子手下的兵将在一日之间,便连克二十二城。

    在此声势之下,所至之处,各城邑的守将也大抵是望风而降,不能据守。

    时至今日。

    连隅阳的京师都已被攻破。

    国君流亡在外,含真观主被重创,险些身死,门人弟子也是四散而逃,再也不复繁盛之态。

    面对这等局势。

    那位含真观主也只能传讯给玉宸派。

    希冀上宗派出人手,来拨乱反正……

    ……

    “若只是他们隅阳国自家生乱,我等自不必理会什么。

    不过隅阳国那位二皇子晋德当初失散于乱军后,却是逃到了西域的怙照宗治下,在那里休养生息,逐渐有了些气候。”

    此时。

    仉泰初看向陈珩,言道:

    “且晋德的子嗣晋善信,更是拜入怙照宗下院,据说在下院当中,也是个有名人物了,不出意外,迟早要进入到怙照上宗里修行。

    这回我宗道脉同怙照道脉冲突,也是因晋善信得了他师尊的手谕,并以此为令信,召集了蛇龙山、分形观和五阴宫的势力,一举攻入隅阳国。

    这三方怙照道脉,每一方实力皆是要远胜含真观,在此等攻势之下,含真观自不能够抵挡,只能传讯到派中求援。

    听闻如今的晋善信已是将国位给了他父亲晋德,带领三方怙照道脉撤离出了东域。

    还让他父亲晋德向我派上表臣服,欲以修道宝材换得我派的一个点头,承认晋德的国主之位……”

    言到此处。

    仉泰初缓从坐席上起身,面色微肃,淡声道:

    “区区隅阳国,人尚不过百万,田地也是贫瘠,并非什么修道良土,着实不值一提。

    便是与晋德呈上的那些修道宝材相较,价值也是差了一筹。

    不过晋德、晋善信这两父子既是借怙照宗之力才得以归国。

    那纵此国再是微不足道,我也不欲坐视怙照宗侵了它去。

    此等邪门歪风绝然不可长,需出兵制之!”

    此音虽平平淡淡,却带有一股不容质疑的坚定之意,听得人心头一凛。

    陈珩也从座中起身,打了个稽首,微微颔首。

    他心中也是认同,道了一声:

    “仉师兄说得极是,此事理应施以重手回应,彻底断除邪风。”

    仉泰初看向殿外的悠悠云空,道:

    “在闻得此讯时候,我已将隅阳国之事接管了过来,命于世通师弟亲自前往隅阳国处,全权处理此事。

    务必要扫清邪氛,还隅阳国一个太平安宁!”

    真传弟子的地位不比寻常。

    其乃门派真正的修道种子,身份极尊极贵,甚是超然。

    都是掌握玉宸实权的人物,若真个论起来,还更在一些玉宸长老之上!

    而至于他所言的那个于世通。

    陈珩也听闻过声名。

    此人虽非真传弟子,但也是元神境界的大真人。

    习得了五典当中的《混俗元旨》,更精通八功当中的虚空大罗法。

    杀力无匹,手段高强,乃是仉泰初的得意心腹。

    由这位来出马。

    隅阳国处的动乱若无意外,必是能够被一举平定。

    不过话说回来。

    那位晋善信既是拜入了怙照下院。

    此先又以他师尊手谕,才调来蛇龙山、分形观和五阴宫三方的人马,攻入了隅阳国。

    那这晋善信。

    倒也并非是毫无根基之辈。

    这一战两方若是斗上,说不得又会牵扯出些风波来……

    而此时。

    见仉泰初将两宗道脉为何而争斗的前因后果都是道明。

    话已说到这份上。

    陈珩也是明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

    “仉师兄今日唤我来,可是欲让我随那位于世通师兄,一并去隅阳国走上一遭?”

    “但凡是前去平乱的弟子,无论是否功成,都会被记上一笔道功在身。

    且以师弟之能,置身在那等战局当中,必是如龙游大海,凤翱九天,可以大展手脚,斩获更多。”

    仉泰初也不隐瞒,又补了一句,如实道:

    “其实,我已命于世通师弟暗中将他的那口‘阳德梵度金锏’取出。

    此宝来头甚大,就算那个晋善信人脉再广,可以喊来怙照宗的真正大神通者,但也终归无济于事。

    有金锏镇压我方局势,师弟可以放心施展手段,必不致有什么伤损。”

    ……

    阳德梵度金锏乃是于世通的一桩大仙缘。

    可以说有此宝出力。

    就算隅阳国处的形式再凶险十倍,玉宸弟子一方也可轻松应付下来!

    那前去平乱的诸弟子,也便是相当于走个过场便罢,可以白赚上一大笔道功。

    这也是仉泰初特意设下的一重保险。

    便是为了应对最坏的打算。

    而道功对于玉宸弟子而言。

    实是一件不可或缺之物。

    唯有暗恨道功不足,却没有嫌弃道功过多的。

    不论是上乘道书、福地、丹药或者灵宝。

    只要道功足够。

    这些在外界珍贵无比的物什,在玉宸派内,却皆可用道功来兑换,少有例外!

    而陈珩虽以大比魁名的身份,习得了三经之首的《玄中太无自然开元经箓》,自此修行道书不缺。

    但修道一途,除了境界突破之外,却还需炼就一些存身护命手段,来抵御种种天灾人劫,阻道祸害。

    唯道术结合。

    才方可超脱于红尘浊世,证就一个逍遥长生!

    因此缘故,对于二十五正法中,作为神通秘术而存在的“八功九书”。

    陈珩心下。

    也的确是颇为惦记。

    尤其是太乙神雷和梅花易数。

    这两门大神通若是能够习得在手。

    他的战力,必是可以又上一大层,起翻天覆地之变化!

    不过若欲兑换这两门大神通,所需的道功,却也同样是个海量数目。

    如此一来……

    “既仉师兄如此言说,我若推辞,反而是成了那不识趣之人了。”

    只是脑中略一思忖。

    陈珩也不犹豫什么,便欣然应了下来,拱手言道。

    仉泰初为安他心,今日还特意将于世通持有“阳德梵度金锏”这等隐秘之事提先道出。

    显然是诚意满满。

    要故意送他一笔道功了。

    似这等美意,陈珩自没有推辞的道理。

    对于道功此物,他也正是急缺。

    若是无故推辞,非仅会让仉泰初低看一头,拂了他面皮。

    同样。

    也是要白白错过送到眼前的好处……

    而陈珩原本心中议下的修行计划。

    乃是在长离岛内修成洞玄三重——先天金汞境界,再证就剑道第五境的另一重“剑光分化”手段。

    待得一切妥当了之后。

    再下山走一遭,去寻找结丹的大药机缘。

    不过在今日,却又突然从仉泰初口中,听得隅阳国之事。

    倒令他微有些讶然,实是一个意外之喜了。

    “陈师弟当真是豪爽之辈,行事果决。”

    此时见陈珩颔首应下。

    仉泰初也是一笑,道:

    “十日过后,在雷虚谭处,你去寻于世通便是,我自会提先叮嘱他一句,令他记下师弟姓名。”

    “如此,便多谢师兄照拂了。”

    陈珩打了个稽首,言道。

    而旋即。

    又在攀谈了一阵后。

    陈珩也不好在此过多叨扰,遂也将手中茶水一放,起身告辞。

    不过在他临行前,仉泰初又忽将他唤住,自袖中拿出一卷图画来,示意陈珩打开一看。

    待得图卷分开。

    他定目观去,只见那正是一卷地理图形,上显山水草木种种,甚是详尽,在旁还有小字绘上名录。

    而其中几口山穴岩洞,更特意以朱笔描红,又与别处不同……

    “此图还曾是道子当年赠我的,以朱笔描红之处,便是玄室水的所在。

    玄室水乃是结金丹的十三味大药之一,但流通于世的大多混了杂气,少有清灵,而这些山穴岩洞处的,因所藏隐秘,倒是品质上乘。”

    仉泰初微微颔首:

    “此图所载的山水位置,离隅阳国并不算远,你可抽空前往一趟,将里内的玄室水取出。”

    一句说完,仉泰初也不再多言,只微微一笑,示意陈珩自去即可。

    “……”

    陈珩心下微叹,将手中图卷郑重其事收入袖中,对着仉泰初深深一稽后。

    便也不再停留,将剑光一拨,转瞬便冲飞到了云霄之上,眨眼不见。

    “故人已矣,昔年的恩情,我也唯有如此来回报了……”

    仉泰初默然片刻,负手看着云天辽阔,摇了摇头,也是折身回到殿内。

    不过未等他坐下多久。

    忽有一道灵讯自东处投来,直投入殿中。

    仉泰初伸手捉过那道灵讯。

    他只是一看,面色便微微一变,不免动容。

    “法圣天的风波,竟连虚皇天的那尊大神王陈裕也被惊动了。

    他要遣使来胥都天,同各宗共议夏稷之事,互相结为盟友?此事……”

    仉泰初袖袍动了又动,终还是将手中灵讯无奈放下。

    他看向殿角屏风处的画像,心下一叹,暗道:

    “松谷公……

    这诸宇之间的风波,看来又是要起了……”

    ……

    ……

    十日后。

    宵明大泽,长离岛。

    在同涂山葛吩咐一番后,陈珩便驱光飞起,直往雷虚谭而行。

    而几乎与此同时。

    宵明大泽内,也是有十数遁光拔地而起,电掣风驰一般,与陈珩往同一方向而行。

    珠佩动音,金花散彩——

    过得半刻钟后。

    直待得所有接下隅阳国之事的玉宸上宗弟子都齐聚一处,进入到了雷虚谭上空的那座华美天宫时。

    此刻只闻一声轰隆大响。

    半空中仙音嘹亮!

    底下之人抬目时候。

    但见那天宫悍然拨开重重云海,放射出万缕芒光,只将身一旋,便自原地没了行踪,彻底不见。

    ……

    ……

    合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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