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德领着亚瑟站在泰晤士河的堤岸旁。

    他指着河对岸一艘正在驶入船舶修理厂船坞的老式木质二桅风帆战舰说道。

    看见那艘船了吗?那就是马上要执行科考任务的贝格尔号。

    船长90英尺,宽25英尺,吃水深度12英尺,船上配备了10门12磅短炮,能搭载船员120人,1820年下水,总造价7800磅。

    它虽然吨位和火力比不上现役的海军军舰,甚至连最次的六级军舰都不如。但不管怎么说,总归算是有点战斗自卫能力,打打一般海盗应该是够用了。

    亚瑟望着慢吞吞在泰晤士河上行驶的贝格尔号,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今早泰晤士河上那么堵呢,原来是因为它啊?这船是怎么了,怎么速度慢成这样呢?

    埃尔德无奈道:还能怎么,当然是撞坏了呗。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这次科考航行是去执行贝格尔号的第二次环球科考任务。

    它第一次刚开到南美附近海域就返航了,听说好像是遇到风暴了,再加上不熟悉当地海况,所以还几次险些触礁,船员们差点都没命回来,就连原来的舰长也因为精神压力过大自杀了。

    鉴于上次不成功的航行,所以海军部才下定决心把贝格尔号弄过来进行全面修理和升级改造。

    卸下四门炮,多加一根桅杆,船底按军舰标准裹上铜皮,再刷点桐油,最后用铁钉和铜钉铆接加固。

    说到这里,埃尔德也禁不住担心的咽了口口水:做了这么多准备,下次出航应该不会有事了吧?

    亚瑟问道:你这么怕的话,为什么还非要跟着去呢?

    亚瑟,你不明白。

    埃尔德一本正经的摇着手指:海军部一直都信奉着一个道理——平静的海洋练不出熟练的水手。

    因此,高风险也就意味着高收益。只要能完成这次环球科考航行,船上的所有船员,有一个算一个都能得到晋升。

    这样的话,我叔叔也就能顺理成章的把我调到海军部本部工作,说不定还能给我谋个一官半职。

    亚瑟,要不是这种好事的话,我之前能找你吗?

    亚瑟淡定道:我看你是想在船上找个朋友说说话吧。毕竟这一次可是环球航行,怎么说也得走个三五年的。你那个性格,要是再找不到个像样的朋友陪着,估计能憋疯。

    唉埃尔德倒也不藏着掖着:原来你都看穿了。

    亚瑟盯着远处的贝格尔号,问道:不过海军部为什么不给你们换个大点的船呢?比如弄个军舰改装一下,像是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六级战舰?

    埃尔德听到这话,忍不住发起了牢骚:我也是这么想的呀。但是没办法,就算最小的六级战舰,也差不多有贝格尔号一倍大了。如果把那种船开到美洲去,让北美殖民地那些人看见了很容易产生摩擦。

    亚瑟问道:六级战舰就这么大了,那一级战舰呢?

    埃尔德回道:就拿曾经纳尔逊将军的旗舰‘胜利号’举例吧。

    胜利号还只是一艘1778年下水的老舰,但它的排水量就已经高达3500吨了。

    那上面能够搭载108门火炮850名船员贮存35吨火药和120吨炮弹。

    当年为了建造它,一共消耗了2000多棵橡树和38吨铁,总造价超过10万英镑,而当时的全国财政收入也就不过1000万英镑。

    不过这钱花的倒也物有所值,像这种一级战列舰,通常可以连续在海上航行6个月,不间断战斗好几天。

    要是把胜利号这种庞然大物开到美洲去,北美殖民地那帮的叛民们肯定要提出外交交涉。

    如果是派最近几年新下水的那几艘排水量接近5000吨的一级战列舰,估计那帮没文化的美国佬就要开始拿起枪为第三次独立战争做准备了。

    对了,说起战列舰和胜利号,你知道上次下命令让菲茨罗伊舰长不要录用你的人是谁吗?

    谁?

    埃尔德神神秘秘的凑到亚瑟跟前:第一海务大臣,托马斯·哈迪上将。

    他很厉害吗?

    喔!我的上帝啊!他岂止是厉害!

    埃尔德激动万分道:当年的特拉法加海战中,他正是指挥纳尔逊将军旗舰‘胜利号’的舰长!

    而当纳尔逊的遗体被运回国内安葬时,他也是为纳尔逊抬棺的四个人之一。

    亚瑟,你不知道,他可是我们海军部的超级大人物,是整个皇家海军现在的最高军事指挥官!

    菲茨罗伊上校那天说,我叔叔也不敢和他提要求,这话真是一点没说错,因为就连海军大臣也不敢直接和他拧着干。军事上的事情,皇家海军实际上还是听他这个第一海务大臣的。

    正当埃尔德绘声绘色的介绍着托马斯·哈迪的光辉事迹时,一个长着圆脸蛋穿着黑袍子的青年牧师突然走了过来。

    他将手里的十字架在二人面前晃了晃:抱歉打扰二位了,但是请问你们当中有人名字叫做埃尔德·卡特吗?

    亚瑟瞅了一眼牧师,他望着对方的长相,总觉得看起来有些眼熟,但又不知道是在哪里见过。

    想了半天,他才突然一拍大腿,指着对方说道:曼联队的鲁尼?

    鲁尼?青年牧师被亚瑟弄得莫名其妙:先生,我想您可能认错人了,我的名字叫做查尔斯。

    你也叫查尔斯?亚瑟打趣道:我前两天刚交了个新朋友,他同样叫做查尔斯,查尔斯·狄更斯,他可是个大人物。

    埃尔德听到这话,不禁嗤之以鼻道:一个法庭书记员算什么大人物?托马斯·哈迪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亚瑟笑了笑,也不直接反驳,他只是说:就算他现在不是,将来也会是的。

    语罢,他又冲着牧师指了指身旁的埃尔德:你大概就是那个剑桥毕业的牧师吧?要来贝格尔号做博物学家?

    您要找的就是我身边这一位,埃尔德·卡特,贝格尔号的制图员,古典文学专业的高材生,皇家海军少将的侄子。

    埃尔德听到这话,不满意的开口道:亚瑟!你怎么把我的底全都兜出来了?

    亚瑟耸了耸肩:你们以后要在船上共处三五年的,凭你那张嘴,就算我不说,你迟早也会自己说。

    牧师倒是没有在意这段小插曲,他十分友善的朝着埃尔德伸出了手。

    卡特先生,很高兴认识你。虽然您应该已经知道了,但是出于礼貌,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查尔斯·达尔文,贝格尔号的博物学家,毕业于剑桥大学神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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