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折腾了一晚上,虽说程斩可以不用睡觉,典型的超级待机型,可不意味着他不会累。

    重新给司野换好了衣服后,他自己也找了一身干爽的换上。

    之后躺在司野身边不知怎的就睡着了。

    梦里多舛,具体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就好像还是那个少年,可听着声音又像极了是司野在跟他说话。

    声音里有笑,“那我以后叫你哥,你会保护我吗?”

    “会。”程斩在梦里的回答很郑重。

    那声音就笑啊笑的,听着极其开心。

    程斩悠然从梦中转醒时天还未亮,最遥远的天际不知道是什么声音,隐隐传入耳中。

    他躺在那总觉得莫名耳熟,后来仔细一听心里一激灵!

    上古战歌。

    又听一道低沉嗓音──

    “诛。”

    程斩就蓦地睁眼了,这才意识到刚刚竟是梦中梦,现下算是真正醒了。

    胳膊酸胀得很。

    低头一看,是司野将他的胳膊当成了枕头枕,十分的不客气。胳膊也搭在他身上,一条腿也压着他,说白了就是将他当成人形抱枕了。

    好吧,程斩其实早就习惯这样了。

    只要在一张床上,别管司野刚开始睡得怎么规矩,最后的归宿都是程斩的怀里。

    在最初吧,司野睡觉尚算客气。

    顶多就是四仰八叉,然后连累到程斩,比方说程斩会时不时被他的长胳膊长腿给压醒。

    后来基本上就是他被熊抱,胸前别提多沉了,睁眼一看就是司野枕着他的胸口。

    然后第二天起来往往会落枕,于是司野就会埋怨他,你长得扁一点就好了。

    还嫌高,还要枕。

    再后来,许是枕他胸口着实枕得不舒服,这睡梦里的司野就开始自动寻找最舒服的睡眠姿势。于是就成了每每程斩睁眼,就能瞧见枕头被甩飞出去,他的胳膊成了司野的枕头。

    程斩的胳膊沦为枕头是在贡兰渡的时候。

    姬淡醒得早,坐起来一眼就瞧见了司野枕着程斩的胳膊入眠,一番感叹,幸好自己没睡司野身边。

    当时程斩已经醒了,或者准确说他压根没睡熟,向来浅眠的人一有点动静就会醒来。

    他跟姬淡说,放心,他枕不到你。

    姬淡一脸的关心,哎,就这么枕着一晚上胳膊就废了啊。

    程斩能瞧出姬淡的幸灾乐祸,淡淡回答,废不了,他的头又不重。

    姬淡也是缺根弦,听不出他言语中的不悦,盯着熟睡的司野叹息,你说他看着挺成熟一小伙子,心智上还这么……

    接下来的话断了,因为程斩缓缓睁了眼。

    姬淡半截话没说完也是难受,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还像个孩子似的哈。”

    程斩提醒姬淡,他可能岁数比你都大。

    姬淡闭嘴了。

    关于岁数问题,他从来不跟他们任何一个人掰头。

    ……

    也不知道自己逞强个什么劲,头枕着胳膊哪会不疼不酸?他司野又不是特么塑料做的,但凡有点重量压胳膊一晚上都着实不舒服。

    程斩低头来看,司野在他怀里睡得别提多熟了,之前苍白的面色也恢复了血色。

    怎么讲呢,容光焕发的。

    能不容光焕发吗,他的一条胳膊都快废了。

    程斩低叹,他是封灵人不假,是能不老不死也不假,可不代表他刀枪不入不知倦怠啊。

    一手护着司野的头,想抽胳膊的时候才发现司野那边的枕头又不翼而飞了。

    没辙,又将胳膊伸回去让他继续枕着,一手出合虚将床底下的枕头拽回来。做完这些,他这才托着司野的头枕回枕头上。

    胳膊抽出来的瞬间程斩觉得,算是活过来了。

    这家伙,头可真沉啊。

    坐起来揉了好半天胳膊才缓过来,暗自发誓,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回自己房里睡了。

    等下了床,掀开窗帘看了一眼。

    天际只有微微的光亮,黎明前的黑暗正在被驱散,要不了多久第一缕阳光就会出来。

    程斩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好像有挺长一段日子都没见到初升的太阳了。

    千百年来的岁月里,他不知道看过多少个月落日出,睡眠对于他来说不过锦上添花。他会在沉沉的夜色中孤独而坐,望着无边无际的苍穹,在想着万古的风云变幻。

    曾经上古的影子都在消失,哪怕是一草一木都变了模样,可他总会想起上古时候的天地,恢弘而荒芜,不像现在,城市灯火亮过天上繁星。

    那时候他习惯从夜里坐到天明。

    天明后的喧嚣他不喜欢。

    姜周知他秉性,便总会邀他去家中做客。

    姜周的住所向来远离人群,又用灵力设下四季风景,程斩待在她那就会觉的安静下来。

    他问姜周,你能不能辟出一片上古?

    姜周就神色黯淡了,说,我开始渐渐忘了上古的模样了。

    现在程斩竟也觉的自己开始遗忘了。

    以前是不愿去想,现在是有点想不起了。

    可能是司野的睡眠太正常,跟人族一样,所以他也是习惯了人族的睡眠时间和方式。就觉得,白天就该起来做事,晚上就该合枕而眠。

    现在弄得就是有点……

    程斩看着天边微微的光亮,在想着最合适的形容词,嗯,就是有点越来越被同化了。

    至少,他现在也会觉得倦怠。

    床上的司野呢喃了一声。

    程斩松了手指,窗帘就即可又阖上了。

    幽暗里,司野的胸前闪烁了一下。

    程斩狐疑,上前一看竟是他脖间的那个图腾吊坠。要说是闪着多亮的光倒是没有,是那种暗光浮动,隐隐的,仔细打量宛若一抹流沙似的在上头游走。

    这倒是奇了,什么情况?

    等程斩坐下来打算仔细查看,吊坠上的暗光就不见了,又恢复如常。

    程斩又等了等,揣摩了好半天,那吊坠就始终没异常了。

    可自己的脖子上有些异样。

    有点热。

    他摸了摸颈间的吊坠,起身去了洗手间。

    就跟刚刚的情况差不多,在镜子里被程斩捕捉到了最后一抹光。其实也就是前后脚,前脚刚站在镜子前,后脚吊坠上的光亮就不见了。

    程斩站在镜子前细细回忆,那光也是暗光,但像是两道,相互纠缠相互消融。

    太短暂了,看得不是太清楚。

    锁骨处有滋滋啦啦的疼。

    是伤口的位置。

    收拾好司野后他也将伤口处理了,止住了血,现在又是疤体的状态。

    想着这道疤终究还是留不得,万一下次再被司野给咬开呢。

    程斩释放些许合虚,利用合虚来抹平疤痕。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等合虚散了,疤痕却还在。

    他微微一怔,再次释放些合虚来。

    可结果一样。

    他又试了几次,疤痕就是消除不掉。

    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只要他有伤在身,合虚就能迅速使他自愈。

    难道是因为疤痕保持得时间太长?

    也不能这样。

    程斩竟是想不通了。

    疤痕的位置还有点疼,他抬手去摸,不想竟有一缕光缠绕伤口。程斩凑到镜子前仔细照看,极暗的光,像是沙子似的能够流动,但也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这次像是钻进了伤疤之中。

    不疼了。

    程斩又使劲碰了碰,疤痕毫无感觉了。

    好像那光跟刚刚的很相像。

    到底是什么程斩拿不准,可隐隐觉得跟司野体内的力量息息相关。

    别问他为什么这么想,问就是直觉。

    程斩取下吊坠,又是打量了一番,没异常。本不想戴了,后来一想到司野喜欢,那还是戴上吧。

    翌日一大早,司野的报应来了。

    十分钟跑了四趟洗手间。

    最后一趟几乎是扶墙出来的,拖鞋都来不及趿拉了,佝偻个身体,嘴里直哼哼。

    程斩没上前搀扶,就坐在餐桌旁慢悠悠喝咖啡,欣赏着司野一趟趟跑洗手间的行为。

    末了司野步履蹒跚地坐在他对面,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肠胃药都吃了怎么还不管用啊,是不是药过期了?”

    程斩端着咖啡杯,“刚买的药,不会过期。”

    司野是被程斩拍醒的,周一,要上课。

    刚起来那会儿还神清气爽的,看见一桌子早餐也别提多欢腾了,不料一口粥刚下肚,司野的肚子就开始翻江倒海了,两趟洗手间过后程斩觉得刻不容缓,就叫了送药。

    看来后劲不小啊。

    司野的头枕着桌子,捂着肚子哼唧,“那我再多吃两粒。”

    “不能过度服药。”程斩没同意。

    胃里完全排空了,肚子虽说没再疼,可司野是半点劲都不敢松的,他保持着趴桌的姿势说,“我体质不是特殊吗?”

    “特殊也不能乱吃药。”

    司野两眼放直,“我觉得就是早餐的问题……外卖不干净。”

    程斩放下咖啡杯,语重心长的,“阿野,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不用吃东西,改改你嘴馋的毛病。再说了,你闹肚子跟早餐没关系,以前又不是没吃过。”

    以前是以前……

    司野不想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

    他微微抬头,目光落在操作台的砧板上,当然砧板已经刷干净了。

    “反正,肯定不是吃肉吃的。”他强调。

    程斩哑然失笑。

    为了解释不是自己在早餐里下毒,程斩将昨晚他吃生肉的事告知了,当然也会隐瞒一些事,隐瞒那些连他都没想通的事。

    只是告诉司野,你昨晚耍酒疯大晚上起来切生肉吃,那肉被你咬得咯吱咯吱的,还沾着血。

    司野死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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