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赵桓一条船环球航行。赵构心里很不平衡。为什么这家伙因为长房正出,即便不愿意做皇帝,也被人敲晕了抬上龙椅。北狩归来作死,也不影响老婆监国,儿女称帝。自己也就是想一想,试一试君临天下的滋味。付出妻离子散的代价后。还要品尝阶下囚的滋味。在环球航行的路上,赵构阴阳怪气的一路走到了日落之洲。真正吓到他的是李敬麾下的水师,兵分三路,一路仅二十多条战舰,近千门火炮,围着海边依山而建的城市狂轰。远处坚固的城堡,城墙,石头的建筑,在炮击中烟尘满天,碎屑满天。炮击停止后,满目疮痍,宛如人间地狱。靖康之变前后,赵构不止一次见过金军铁骑。甚至亲眼见证李纲穿上铠甲,迎着汴梁城外的箭雨登上城墙守城。也见过宋军在金军铁骑下溃散,恍若待宰杀的羔羊。这一切,犹如噩梦。每每夜深人静,梦见金人铁骑,总是能在睡梦中惊醒。以至于得到李敬,关胜,岳飞,韩世忠等人打破了金人都城的消息,都感觉到难以置信。在他的印象中,李敬,岳飞他们打仗,无非是阴谋诡计取巧。他们无非就是预设战场。挖掘地沟限制金人的铁骑的威力。虽然自己在临安称帝军队,被关胜,种彦鸿,岳飞等人打的溃不成军。但是大宋内战,宋军对俘虏很优待。所以可赵构没有亲眼见证过朱琏麾下的大宋雄军血腥的一面。一直觉得李敬,关胜等人的兵马没什么了不起,带兵水平可能也就跟韩世忠差不多。要不朱琏不可能苦心积虑的来挖他的墙角。日落之洲的一场征战,各路精锐推着火炮,在水师掩护下,水银泻地,看的热血沸腾,内心充满了震撼。这特么差好多。以至于船队到了靖康大陆,到扶桑陪赵桓拘禁,一直都很沉默。倒是一手毛笔字,练得愈发出彩了。“长姐来了,来看看九弟这夏日绝句,写的如何......”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赵玉盘无语,李易安拿这首诗,讥讽你南逃,今天你拿它练字。诗是好诗,字也是好字。这手行书很不俗,仿佛得了书圣真传。拿到街上都能卖钱。顿时想起李敬的恶趣味,他铁定愿意珍藏这种作品,干脆的让赵构写完,落款,收了起来。“皇兄呢?”“山上呢!每日远眺,就盼着来船,知道你来看他,肯定很高兴,在回来的路上了!”赵玉盘再次无语,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果然,赵构刚煮沸水,给赵玉盘沏茶的功夫。赵桓就回来了。“大妹这服饰甚为华贵,老九,你有没发觉,比靖康之变之前,丰润了一些,更年轻,更俊美了。”“当不起皇兄如此盛誉,只要你不记恨我们几个妹妹就好了。”“不记恨,你们也是为我好,朕也是被李纲蛊惑,忘了大宋武勋的蛮横,你们要是不出手,等李敬,关胜,种彦鸿出手,可能赵家的江山都没了!”“皇兄,登州送来的报纸,可否详细阅读?”“每一期,每一篇都在看,朕不知道除了看报,朕还能做什么?”“皇兄,想不想去各地看看!”“做梦都想,李敬能让朕去?”“老九可以陪皇兄去,但是有条件,就是以平民的身份去看,不得暴露你们身份,一旦暴露,行程立刻结束,亲卫我来派!”平民不平民的真不在乎,报纸上天天登载大宋各地变化。赵构和赵桓做梦都想去。两人对望一眼,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历史上像他们这种被赶下台的皇帝,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圈禁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怎么可能还有自由。“李敬什么条件?”“两个选择,第一是昭告天下,靖康皇帝帝崩,皇兄以后以平民身份获得自由,倘若您被人认出或者被别有用心者利用,皇兄可能真的会帝崩!”“第二呢?”“下罪己诏,承诺永不执政,去各地转转,看看大宋变化和新都气象,日后可以跟父皇一样,在临海居享受天伦之乐,参加女帝亲政大典,亲手把社稷交付女帝!”“真的?下罪己诏,承诺永不执政,就能回登州陪着琏儿和柔嘉?”圈禁扶桑,然后跟着大军环球航行,亲眼见证大宋征服日落之州。还收到朱琏派人送来镌刻自己头像的钱币。赵桓什么雄心壮志都被磨灭了。有的只是对朱琏和赵柔嘉无尽的思念。他都不怕赵构笑话,赵柔嘉送来的糕点也好,衣服也好,他都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老九,来帮朕磨墨,帮朕推敲措辞,朕这就下罪己诏,朕无能,致使都城陷落,百姓蒙难,北狩回归以后,又.......”“皇兄,你要游历民间,不能自称朕,对了,长姐,李敬对我有什么要求没有?”其实李敬压根就没有提什么要求。他很自信,赵桓翻不起什么风浪。现在文臣可以执宰江山,依照律法和民代会的规划,定夺所有的政务,傻子才去找个管事的皇帝,把自己管着。武将在长公主的协助下,也唯李敬之命是从,不从不行,水师掌控在李敬手里,各钦命军轮番驻扎海外,没有海军接送,士卒家人都无法团聚。赵玉盘自己来扶桑,也是出于内心对赵柔嘉的愧疚。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赵桓好,是怕赵桓哪根筋搭错了,又去作死。叮嘱完赵桓,才想起老九也是一个问题儿童。“他没说,但是依照我对他的了解,没要求,可能就是最苛刻的要求,他这人恶趣味很多,喜欢看人起高楼,看人宴宾客,看人楼塌了......”“对,对,对,这混球就这个性格,朕要是早知道,也不至于落到今日之田地。”一场兵谏,看似把哥哥兄弟收拾的没了脾气。可赵桓经历的北狩,吃了那么多苦头,回来还是膨胀了。哪怕手上拿着赵桓罪己诏,承诺永不执政。赵玉盘还真吃不准两人还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靖康之变,我大宋百姓所承受的蒙难,惨不忍睹,河东,河北,京畿,金人铁蹄过处,尸横遍野,千里无鸡鸣,朝野上下,都不希望被狼子野心的异国铁骑再来这么一回。强军作为大宋首要国策,无论大宋到了什么时候,都不应该放弃,杯酒释兵权已经过时了,当今大争之势,军队压不住藩属,就会被欺凌,再这么做,只能说明我们赵家人不自信,心胸狭窄,以为自己得位不正,容不下武力功勋!”“皇兄,老九,大宋这几年变化很大,李敬一些想法被宗泽等朝中重臣肯定,为了赵家的江山能千古延续,皇家要出让利益,政局要革新,之所以让你们去各地看看,也看看革新以后的新气象!”“丑话,我先说在前头,倘若谁想打断,中止大宋蒸蒸日上的国运,或者说不愿意宋人过上天下之粮布供养宋人幸福富足的日子,别说宋军将领不答应,就是我们几个劫后余生的姐妹,也不会答应!”赵玉盘这几句话说的掷地有声,斩钉截铁。赵桓,赵构也郑重的点了点头。“大妹,当年宋人,真的像报纸所言那般富足?”“皇兄,你北狩一路,吃过的苦头也不少,靖康之前,宋人和金人的生活,大抵是相同的,如今你自再去各地看看,走到田间地头,听听百姓怎么说.......说实话,倘若不是为了百姓和华夏族人的命运,没有人愿意反你,昔日在汴梁城头,你封赏宁王,靖王,辽阳王等人,留下一帮新锐干臣,力挽大宋,是有功的。”“都是李纲误我!”“皇兄,李纲对我大宋也是有功之臣,昔日若非李纲为相,解第一次汴梁之围,可能大宋就没了!你对他的处罚有些过重了,作为君王不明断是非,功劳都归咎于自己,错事让臣子背锅,你这种做法,至少不够磊落!”从来没人像赵玉盘这般,直面数落自己功过。今天开口的人,是自己手握重兵的亲妹?跟另外两个亲妹一起,圈禁了自己,赵桓自己也感觉奇怪,他并不记恨她们。靖康之难,她们因为自己,承受了太多屈辱。只是陷入了沉默。隔了良久,才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能让我先去登州,看看柔嘉和琏儿吗?”“可以,柔嘉很想念他的父皇,不管是亲政,还是大婚,都希望得到父皇的祝福!”“李敬这特么混球,艳福不浅啊,得到朕金枝玉叶的妹妹垂青,朕还要把掌上明珠送到他手上。”“皇兄,慎言,女帝纳婿关乎大宋国体,皇家颜面!”他做都做了,还不准朕说。赵桓心里堵得慌。看得赵构都忘了提自己想带着神佑和佛佑去日落之洲,陪邢秉懿,在一边大笑起来。“皇兄,当年我和福金是受母后授意.......大宋被金人逼到了绝境,唯有李敬.....我和四妹不去拉拢李敬,难道让皇嫂亲自.....”“哎,皇兄无能,皇兄不怪你!”听不下去了。这么说,赵桓心里好过多了。朱琏去拉拢李敬,他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这话听都不爱听。“让柔嘉迎娶李敬,是父皇的意思!”“我知道,我也不怪父皇,他也是为了赵宋江山社稷!”“李敬其实很重情义,他从来没忘记当初你在汴梁城头对他的赏识.......”“知道了,都是朕的错!”顽固的大哥赵桓被赵玉盘一句句逼着,不情不愿的认错,赵构实在忍不住,在一边放肆的大笑起来。靖康之变时候,赵桓对赵佶怨念很重的。可是北狩同路,两人一起被金人凌辱,折磨,都成了天涯沦落人,谁也不比谁下场好。气也就消了。同样的,刚被圈禁到扶桑,赵桓对李敬的怨念也很重。环球航行一场,眼看宋军打的水银泻地,他激动到觉都睡不着,也不管赵构是不是沉默,回不回应,天天在他面前自顾自的讨论战局。对李敬的怨念,只剩下女儿要娶这色痞,莫名其妙当了灾舅子,还得做便宜老丈人。几个妹妹的儿女跟柔嘉的子女,兄弟相称?这辈分怎么算啊。他都后悔知道这些真相,偏偏自己嘴欠,忍不住在环球航行的路上,问朱琏,而朱琏也如实相告。该死的金狗,一场国难让赵家被这家伙吃干抹净了。好在,赵桓所有的怨念,都被登船去登州抵消了。如同赵玉盘在船上提醒的一样。他们船,在傍晚时候,悄无声息的进入了登州军港的码头。没有任何人来迎接。军中将士列队,行礼的士兵也很单薄。两个水师指挥使认出了赵桓,准备鞠躬,也被前来接驾的赵福金摆手示意不要张扬,军礼就好。赵福金如同昔日一样冷清,孤傲。看着赵桓,赵构下船,没有招呼,只是冷冷的看着。倒是赵缨络笑着招呼两人。“见过皇兄,见过九哥!”“四妹,十九妹,好久不见,愈发楚楚动人了。”赵福金和赵缨络现在都是水师记功官,日后坐船的时候多了去了。也知道自己没有在两人面前摆谱的资格。赵桓讨好的跟她们打招呼,赵构也不例外。“四姐安好,十九妹安好!”“大姐,今儿个朱胜非,梁扬祖带着各部官员,赶来临海居述职,皇兄回临海居,不方便!”别看赵缨络笑盈盈的给赵桓,赵构福礼。嘴巴上可来了一个下马威。到了登州,还不让两人去临海居。赵桓,赵构顿时都有些错愕。“四姐把自己在水师营地的院子腾出来了,也准备了晚膳,等临海居延席过后,我就把太后和女帝接过来!”“善,辛苦四妹操劳了!”本想直接去临海居,勐然想起赵玉盘在船上提醒,大宋靖康皇帝时至今日还卧床不起。他直到女帝亲政之前,都是平民的身份。回想起永不执政的罪己诏,赵桓拼命的摇了摇头,克制自己的情绪。只要能见到琏儿和柔嘉,你们怎么安排都行!“皇兄随我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