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王公大臣们听见这话,也觉得有些不妥当,虽说这个身份的却是解决了一切的困惑,但为人复仇的原因千千万万,怎么就能确定这个姑娘真是苏大将军的女儿呢?莫不是一个看着形势大好,就想要来凑个热闹的见风使舵之徒吧!

    恰好这时候李公公回来了,方才他见着皇上神色不太好,生怕是被那些个不知好歹的人气出了毛病来,连忙下去寻了太医过来给皇上瞧瞧,谁料一进来就看见这样剑拔弩张的场景。不过还好,看样子皇上应当已经恢复过来了。

    李公公自然是不愿意掺和进这趟浑水里面的,轻轻拍了拍身边的老太医,示意他退下,可那位老太医却像是被人勾了魂似的,直冲冲的就往大殿上头走,中途还撞到了好几个跪着的大人。

    李公公想要上前去把他给拉回来,可无奈皇上的眼光却已经注视到了那位老太医,李公公咬咬牙,连忙躲到旁边的那根柱子后面隐藏自己的踪迹,以免受到皇上的怒火牵连。

    老太医在宫里头待了许多年,给许多达官贵人们都瞧过病,平日里还是说话很有份量的,只是在这种场合出现,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皇帝看见他那苍老而又布满皱纹的脸,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心中竟突然涌出一丝愧疚来,没有出言阻止他的行动,可当老太医开口之后,秦既明眼中的那一点悲鸣之色消耗殆尽。

    在座的无数双眼睛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个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向着一个年轻的姑娘,直直的跪了下去。

    “苏夫人,将军诰命夫人,我对不起你啊!”

    那样有些沙哑的声音,像是秋风萧瑟,给人一种极度的悲凉感,像是秋风卷起了那一地枯黄的叶子,又将它们在风的怀里狠狠揉碎,变成粉末。每一个音节都透露这一种凄凉,像是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山顶上吹着山风,听着野狼的哞叫,真真是叫人不寒而栗。

    这老太医口中喊的将军诰命夫人,还能是谁?可不就是苏大将军的夫人吗?只不过苏夫人早就已经在灭门中香消玉殒了,哪里会是面前这个年轻的小姑娘?

    舒意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自己对这个老太医似乎还是有些印象的,之前和摄政王一起进宫时见过一次。

    当时就觉着这位老太医看自己的表情有些怪怪的,嘴里不知道还喃喃着什么,只是那天有皇帝在场,又急着去见淑妃,也就没有在意,没成想今日竟成为了自己的一根救命稻草吗?

    舒意连忙上前去把那老太医给扶起来,出言解释。

    “爷爷恐怕是认错人了,我是苏大将军的女儿,您再仔细看看?”

    这句话说出来倒是聪明的很,这世上长得像的人是有很多,母亲和女儿长得像那才是很正常的事情,何况老太医一眼就能把两人认错,身份恐怕无疑。

    秦既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似乎是动了很大的怒。

    “秦医正!你究竟想要干什么!”这句话的声音说起来才真是震耳欲聋。

    只是老太太不知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还是故意忽略怎么的,竟然头也没有偏一下,只是默默地盯着面前的那个姑娘,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平常肯定已经有侍卫把人给拖下去了,但今日情况特殊,秦既明没有发话,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不是?

    场面就这样尴尬的寂静了许久,老太医终于向回过神来一般,松开了那位姑娘的手,转身向那高耸着的王位跪了下去。

    “皇上,老臣有罪,请皇上降罪!”

    “来人啊!把秦医正给带下去。”开口的不是别人,却是陈秉德。(就是那个表面上看起来是皇上的人,其实私底下属于摄政王的那个大人。)

    老太医奋力挣扎着,嘴里不清不楚的说着些什么,可是血和泪的控诉夹杂起来,那样奋力的一搏,却难以在这浑浊的地方激起一点浪花。

    舒意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在泥坑里与人交战,就要豁出命去,不怕肮脏,只有自己越凶狠,越不择手段,才会有活命的机会,苦苦哀求是没有用的。

    不过总归心里还是有一些失望,是一次生还的机会呢,就这样放过了,还真是有些可惜。

    但舒意这次站到人前来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所以才这样匆忙,连哥哥都没有等就擅自开展了计划,为的只是能够让苏家留下唯一的血脉而已。既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么所有的结局都算是好的结局,自己就算因为欺君之罪被砍头又怎么样呢?只要苏家能够恢复清白之身,那么一切也都值了。

    自己的仇,哥哥自然是会报的,舒意对这一点是毫不担心。

    “当年我们离开的匆忙,身上也没有什么信物,皇上既然不信,臣女也没有办法,不过只要您能够还这世间一个公道,臣女以身殉道,又有何顾!”

    女孩的脸上画着浓烈的妆,是不同以往的鲜艳而又夺目,这世界一瞬间,仿佛就只属于她一个人,她是一个孤高的王,坐拥着整个孤寂而又冰寒的雪原。而她的血,将会成为这整个雪原中唯一的鲜红与最后的炽热。

    鄢如寂想要出去,想要用自己的一己之力来帮帮那个用瘦弱的身躯承担起太多责任的女子,可手臂被被人紧紧地拉住。原本是可以挣脱的,可现在不知怎么的使不出力气来,舒意身边的光圈太过明显,没人能够上去分享。

    秦景湛紧紧地拉着鄢如寂的手臂,他身体羸弱,硬留是留不住的,只是给这位难得有些冲动的王子一个提醒罢了。

    秦既明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像是终于找回了主动权一般,有些懒洋洋的,有一种独属于皇宫腐朽气息中的慵懒气氛。

    “这样说来的话,你没有证据证明你的身份,也就是说,欺君之罪?”那声音有些低沉,只是终究太过稚嫩,透着一股沉不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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