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大胡子’被莫无制住了,其他人不敢造次,被镖局的人一边打,瞬间倒了七七八八。一看局势扭转,落无痕拍拍衣袖,泰然自若的从一边走出来,不知从那掏出的一把扇子悠悠的扇着。

    左右动了几步,笑着道,“落某人刚才都说了,要什么尽管说,钱有的是,你们偏不听,看吧,动手不就伤了和气了吗?”

    要不是手里还控着一个‘大胡子’,莫无真想过去踹他一脚,但苦无一时办不到,所以折中一下对着‘大胡子’的膝盖弯就是重重一下,那人当场就半跪在了地上闷“哼”了一声。

    打完之后莫无一时有些为难,这么多人现在怎么办,杀了吧,就是想抢点东西他们也没多大损失,放了,那更不可能了,再反扑一次那得纠缠到什么时候。

    虽说乱世里本来就没什么王法,对于这种强打强卖的匪徒来说就更不知道‘王法’二字怎么写了,但他们不一样,心里总有一道屏障时时刻刻约束着,警醒着。

    莫无不知道落无痕对‘最得力’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护着商队的镖局虽说足够强壮让人看起来不好惹,但里子里确实软的,一出手就全露馅了,连几个毫无章法的匪徒都一时搞不定,恶斗了这么久。

    心道,“幸亏碰上了本姑娘,否则别说货了,人恐怕都得抢了去!”

    那‘大胡子’见莫无还是个厉害的,自己的人倒了一片。‘大丈夫能屈能伸’的认了怂,求饶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一时挡了各位的路。”又想着微微转头跟莫无搭个话,奈何刀架在脖子上,实在不好轻举妄动,只能低着头“女侠刀法精湛,远在我之上,还望女侠留我这悍人一命。”

    莫无词穷被人不着痕迹的夸了,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落无痕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笑话,一众人都齐刷刷将目光怼向她,不分彼我的以她为主,仿佛她才是‘老大’。为了不跌面沉沉的来了句,“都说了自己是匪人,我又如何信你?还不如杀了,一了百了!”说着手中的刀紧了紧。

    ‘大胡子’一慌,连忙道,“姑娘别呀,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败给了你,自然不会出尔反尔,口出狂言羞辱了诸位是我不对,与我那些弟兄们无关呀……”

    还是个讲义气的!

    耗了这么久,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她可不想在这荒郊野岭过夜,一把把‘大胡子’推开,一脸漠然仿佛要真将‘女侠’二字应到实处,冷冷的来了句“滚……”

    大大的眼睛显得愈发的高深莫测,幽深的盯着‘大胡子’,‘大胡子’对上她突然间深若寒潭的眸子头皮凉了凉,倒也说到做到,招呼着一帮小弟们一个抬一个,七拐八歪的走了。

    莫无“我们也走吧,尽快赶路,说不定一会又来个‘大胡子’呢。对了,谢务卿呢?”

    落无痕对她笑了笑,“让他待在马车上了!”

    “怎么不吭声啊,刚才那么乱,不会被谁趁机进去一刀捅死了吧!”

    落无痕笑容瞬间凝固,莫无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人家两人事还没成呢,自己就咒别人死了,落无痕还能笑着才怪呢!

    说着快步到马车里去看谢务卿还有气没,帘子一揭开,莫无就后悔刚才的话说的轻了——这货居然在车厢里睡着了,还不知在哪拽了一条上好的毯子,看着就价值连城,金银线绣的一丝不苟,上面的山水图栩栩如生,被他毫不怜惜的胡乱盖在身上,睡得昏天暗地。

    外面刀剑声响了半天,他就一声都没听到吗,莫无彻底折服了!

    利索的一个翻身上了马,率先奔腾而去。

    暮色越来越沉,就这商队滴滴答答的马蹄声,听得人心里发慌,仿佛再走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前面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还是通天大道都一概不知。

    但细细想来,莫无深知自己从出了清风到如今运气占了一大半,身边总是有人护着。凭自己这半斤八两的一己之力,迷迷糊糊的,一心只想着成事,却不去琢磨如何成事,该成什么样的事。天下大道,不是听的多了,看的多了就会了的,就像自己,没亲身经历过十几年前的动乱,便不知其中的恩仇缠绵,莫测凶险,又如何能妄想着揭开旧事,布之于众呢?一没钱,二没人,三,说难听点就靠的一点三脚猫功夫,还每每自以为是,岂不是可笑。

    终于隐隐看见了前面有些袅袅炊烟,想必是有个村子,已经到了南疆地界,也没觉得与他处有什么不同,非要说的话,就是荒凉了些。莫无见小道上有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拄着拐杖蹒跚着,应当是村子里的老人,年纪这么大了还出门,正想着就见老人脚下一软,跌倒在了路边。莫无想都没想,翻身下马跑了过去。

    “婆婆你没事吧?”双手拖住老人风烛残年的身子想要给扶起来,可老人却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莫无以为是哪里摔伤了,正要细细问来,老人就猛的转过了头。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布满了皱纹,本应该让人觉得慈祥温暖,可这老人没有,因为那双眼睛——莫无见过无数双眼睛,即使萧浔的天子之眼她都没怔过一分半刻。可面前的这双眼睛却让她无端心生惧意,险些有些扶不住,那是一双全无生气的‘死人的眼睛’,阴沉的像地狱里来索命的黑白无常,一下就勾走了人的三魂七魄,一汪死水明明满是浑浊,却还是有着巨大的吸力,容不得一点清澈。

    莫无被她久久的专注的盯着,有些瘆人,但这样丢下一个老人又说不过去。抿了抿嘴强挤出一点微笑,干巴巴道,“婆婆,我扶你起来。”

    那老人终于有了点反应,被莫无扶着的胳膊动了动,莫无以为她要起来,便使了力去扶,结果就被一记猛力忽的重重的推到在了地上,仰着屁股墩子就摔得“砰”一下,她都不知道自己都能一把提起来的老人突然间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一时就懵了。

    接着那老人看都没看莫无一眼,摸索着吃力的尝试了好几次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手里还是拄着那根树根做的很糙的拐杖一顿一顿的移着向前面的村子走去。

    落无痕走过来将莫无拉起来,嘲笑道,“不是眼巴巴的去表善心吗,怎么反倒自己坐地上了。”

    莫无难得不想和他计较,老人那双眼睛久久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们随后也进了村子,一群人浩浩荡荡,还都是些中原的生面孔,本以为会被村名们拦下来。但一听说他们只是路过的商人,夜里黑没地方住便大大方方的腾了许多干干净净的房子给他们住。村长是个头戴着巾略微上了年纪的圆脸大叔,待人和和气气一笑脸上就像开了一朵花,十分容易亲近。

    村子里人不多,就三十来户,村长热心的给他们介绍。村民一听说来了许多外地人心下好奇,都开着窗或者虚掩着们探头探脑,私下里低声细语。

    这地方偏僻,除了林子多就是林子多,所以这三十来户人大都靠捕蛇,捕蝎子等等一些毒物哪去卖了换钱。莫无这才知道,并不是南疆人就会蛊术,平常老百姓还是一样没什么区别,柴米油盐便能满足。修习蛊术的都是有能力的大能,所以毒物是不可或缺的,价钱好,买的人多。

    但凡是毒物哪有没毒的,好些年纪轻轻的小伙就这样白白送了性命,留下一众的老弱妇孺在村子里紧巴巴的过日子。村长一边说一边唏嘘。

    一提起老弱妇孺。莫无就想起刚才遇见的奇怪的老人,便奇道,“那村长,村里是不是有一个拄着拐杖,年纪很大的老婆婆呀,我刚才在路上碰到跌倒了,便扶了一把。”

    村长哑然,惊声道,“你扶她了?”

    应该算是扶了吧……

    莫无没好意思说,便道“嗯,怎么了?”

    奇奇怪怪的老婆婆不会是什么满身是毒的隐藏高手,一碰就会死吧,莫无快速不动声色运了一下功,真气充足经脉顺畅——没问题啊!

    心下好奇,那村长却一个劲的摇头,唏嘘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将莫无的心给紧成了拇指大,肠子都拧一起了,闲来谈话而已,倒像在商讨什么国家大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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