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离去的火车上,我再一次拿出惜春留给我的信,一个字一个字的在心里思索着,企图能够从上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事实上,这两日这封信我已经拿出来看过了无数遍,上面的每一个字我甚至都能背诵下来,但是却丝毫想不出惜春到底在这短短的数句话里隐藏了什么信息。

    我顺着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曾经走过的足迹寻找,我想若是惜春真的有意让我找到,或许她会在某个我们曾经到过的地方等我。

    我知道对于我她的心里也是不舍,只不过太多事情让她无法从容面对,所以才要把一切托诸于命运。

    我先到A市,我在湖滨公园游荡了一个下午。此时虽还是早春,但湖滨公园此刻早已是繁花盛开。

    若说这一切皆是一场梦,那么这个地方无疑是梦开始的地方,若非有这个地方的存在,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诸般事情。

    那一排南方移植而来的阔叶植物早已长的参天,湖边的长廊上的藤蔓也已是密密匝匝,星星点点的阳光从缝隙中透下,照亮了清风中的几粒微尘。

    那棵芒果树依旧孑然的站在那里,像是在向我诉说着遗落岁月中的爱情故事。

    那个目盲老兵依旧坐在花坛边上拉着二胡,我默默的坐在他身旁听了一曲,然后悄然离去……

    我去了悬水镇,这个让我我人生第一个转折之地,旅游项目早已竣工。森林公园三三两两的游客结伴同行,调皮的孩子在树丛中欢笑奔跑,引来大人的温柔呵斥。

    ……

    去到北京天坛公园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雨,我坐在祈年殿的屋檐下看着漫天的雨丝,充斥这着广袤的天地之间。

    一对情侣在雨幕中携手而行,画面美好的如同亘古不变的江南水墨画。

    我的心渐渐的沉寂下来,如一汪静谧的槐湖水。

    当初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脑海,让这汪湖水微微的起了皱。

    华山之巅我又走了一次长空栈道,小平台边的那颗千年卧松上当初我和惜春亲手系下的五彩丝绦早已风化成尘烟,消散在岁月的无尽长河。

    这个世界上对爱情的一切象征,其实都敌不过时间,当一切形而上的象征皆都随风散去,方才发现,能够在岁月中永恒的,只有爱情。

    我想起当初惜春抱着我向我表露心迹的那一刻,想起她流下的每一颗晶莹的泪。回想起我这颠沛的一生,在那一刻最接近幸福。

    ……

    然而,当我走遍每一个我们共同走过的地方.再次经历一遍我们共有的记忆,却始终没有发现有关惜春的一点点信息。

    每每消沉的时候我甚至去街边问经过的每一个行人,但所有人都对我无奈摇头。

    我想起当初惜春把她最珍贵的初夜交给我的时候她曾对我说过,她愿意陪我到天涯海角。那晚的每一个细节我都清楚的记在心里,当初我温柔的捧着她的脸对她说:“如果你哪天离开了我,我就是找遍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把你找回来。”

    我一直以为天涯海角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说辞,后来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一个叫天涯海角的地方。

    于是我就真的去了那个叫天涯海角的地方,它坐落在祖国的最南端,背靠马营山面朝大海,沙滩上耸立着数百块巨石,其中就包括天涯石和海角石,日月石和南天柱。

    我走遍沙滩上的每一块石头,企图能够发现惜春有可能给我留下的一丝丝线索。

    我甚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捧起遗落在沙滩上的海星,轻轻的向它门诉说着我的心事。

    ……

    我穿越过无数城市的涛涛人潮,孤独的走过第一个寂静的山村,我会在某一个城市的十字路口或者乡间的一条林荫小岛上静静的坐上一个下午,因为我隐隐觉得,或许惜春下一刻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看着我静静的笑,然后调皮的骂我一句傻瓜……

    我从南一路到北,我在经过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我的痕迹,我希望惜春若是在我之后来到这里,如果她足够细心,就一定能够发现我留下的印记。

    那是我在她二十六岁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礼物,一朵桃花吊坠,这也是我唯一送给她的礼物。直到上次在她的婚礼上,我依旧看见她戴在脖子上。

    在夏季悄然而至的时候,我只身来到了祖国的最北边。

    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上,我结识了一个叫扎克的牧羊人,这个偶然相逢的蒙古汉子,在今后的岁月中,成为了我一生的朋友,尽管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那天天气很好,似乎草原上的天气从来都是晴空万里,一望无际的绿草在五月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充满了生命的力量。

    清风徐来,似乎每个毛孔都不由自主的张开,混合着绿草和泥土的气息,让我有种想沉溺其中不复醒来的冲动。

    正当我沉溺在这无边的绿色世界的时候,隐隐听到远处传马头琴的声音,低沉而悠扬,像一条淌过草原的河流,不激荡奔涌,只是静静的穿过高山越过壑谷款款而来,就像这冗长的岁月。

    仿佛一桶玻璃珠子被粗心人踢翻在了厚实的木头上,能轻易的触及到灵魂深处。

    我寻声举目,只见蓝绿相接之处隐隐有一簇白,定睛之后我大约知道那是一群放食的羊。

    马头琴的声音也正是从那里而来。

    我突然来了兴致,很想知道能奏出如此动情乐曲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于是我遁着声音信步而去。

    待走的近了才终于看清,天地之间的那道白果然是一群羊,目测应不下数百只。

    弹琴的也正是这群羊的主人,他一身蒙古族打扮,只是毡帽和衣服都有些旧了,原本鲜艳的颜色也略显暗淡。

    他眼窝深邃皮肤黝黑且粗糙,年龄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或许他原本没有这么大,只是经年在外饱经烈阳冬霜,才让他看上去超出实际年龄。

    此刻他正盘腿坐在草地上,马头琴斜靠在肩头,右手的弓弦熟稔的在琴弦上滑动着,他微眯双眼自得其乐。

    身旁一匹乌鬃骏马静静的垂头站定,四蹄如雪。似乎在打瞌睡也似乎是沉溺在了琴声里。

    他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停止演奏,我也不忍心打断这如此美妙的一副画面,静静的在一侧坐下欣赏这生平难得一见的美好。

    一曲奏罢,我正自意犹未尽,他的目光停留在我不知不觉已经满是胡茬子的脸上,流出善意的笑,他的牙齿整齐而洁白。

    我对他竖起大拇指说:“你弹的真好!”这是我由衷的对他表示赞叹。

    本想他应该听不懂汉语,却没想到他双手合十对我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然后说:“谢谢你,这很简单,我们这里的人都会弹。”

    我略微有点吃惊,没想到这个蒙古汉子居然会说汉语,虽然他的汉语说起来很吃力,发音也不标准,也就是堪堪我能听明白的地步,但仍然让我感到吃惊。

    在我心里我先入为主的觉得,如他这样一个蒙古族的的牧者,如今仍过着最原始的游牧生活,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都在发生着什么变化,或许这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草原,整日只有羊群为伴,不知今夕何夕。然而他竟会讲汉语,这着实让我感到诧异。

    他似乎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了我的心思,说:“是我女儿教我的,她在北京读书,北京是个大城市!”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骄傲的神色,我大致能够明白,在他心里她女儿能在北京念书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荣耀。

    我对他说:“是,北京可是我们国家的首都,您女儿可真了不起!”

    听我这话他脸上的神色顿时飞舞起来说:“是的,我女儿在北京大学读书,别人都说北京大学是个好大学,以后是要干大事情的呢!”

    说着她从衣服里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给我看说:“你看,这就是我女儿!”

    我接过照片,照片上面是一个白裙子女孩,明眸皓齿长发披肩甚是漂亮,背景是北京大学的校门,古老的门楼上镂刻着北京大学四个字。

    我把照片还给他说:“您女儿真漂亮。”

    他接过照片复又看了看,这才又小心翼翼的收了回去。

    我跟他攀谈起来,虽然他汉语并不好,却甚是健谈。

    从他口中我得知他叫莫帕,几里外的帐篷里还有她的老婆和他的族人,他们刚不久迁徙到了这一带。我还得知他们世代都是牧民,只是像他们这样还过着原始的游牧生活的族人已经很少了。

    “草原也不是以前的草原了,能够放牧的草原已经越来越少了!我们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了!”

    夕阳落下地平线的时候他望着天边的落日喃喃的说。

    他又询问我的名字和到此的目的,我如实相告。

    我告诉他:“我是来寻找我的爱人!”

    他问我:“你的爱人为什么要离开你呢?”

    “因为我做错了事情,让她不高兴了!”我说。

    他叹了口气说:“你真可怜!世界这么大,你上哪去找她哦!”说完摇头苦笑我不再言语。

    等太阳完全沉下地平线时他扬起牧鞭啪的一甩,用手放在嘴边打了一个胡哨,不远处的乌鬃骏马长嘶一声快速跑了过来,让我惊奇不已。

    他拍了拍马鞍一边示意我坐上去一边说:“天要黑了去我家歇歇吧!”

    我本想拒绝,可是看到他一脸诚恳的表情我还是同意了。

    我坐在马背上,他帮我拉着缰绳赶着羊群,趁着半边天空的晚霞尚在燃烧,向着他家的方向赶路。

    于是在这个晚上我吃到了传说中的羊粪烤馕,让我终身难忘。

    扎克的蒙古包搭在一处平坦的低洼地,不远的地方还有很多类似的蒙古包。

    我们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暗了下来,蒙古包在暮色的笼罩下看上去温暖又安静,偶尔有几豆灯火从蒙古包拉开的棉布帘子里面透出来。

    我知道这是妻子在给未归的丈夫指引家的方向。

    虽然他们四处漂泊居无定所,但只要还有这一豆灯火,他们就知道还有人在把他们等待,就还有一个温暖的家。

    似乎把棉布帘子放下这就是另外一个空间,这个空间可以在他们困顿的时候帮他们抵御四季的酷暑严寒和人世的悲欢冷暖。

    扎克的妻子是一个典型的蒙古女子,穿着棉布长袍,扎着一条粗大又略显凌乱的辫子,两腮有两团高原女子独有的高原红,显得有些腼腆。

    她和丈夫交谈了几句,大致是询问我的来历。然后又微笑着跟我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算是打过招呼,我只好回她一个微笑,她就转身去准备晚餐去了。

    莫帕笑着对我说:“我老婆说他给我们做烤馕,她做的烤馕可好吃了!”

    我还想客气一下让她不要那么麻烦,可我突然发现我在这个质朴真诚的蒙古汉子面前竟真的客气不起来。

    看来矫情的始终是如我这般被城市的浮华所浸染的人,不知不觉就学会了虚情假意,反倒是这些原始的一群人才能真正的做到人性的善意不被世俗所污染。

    扎克邀请我在一个小小的围炉旁坐下,他往炉里面添了一些风干的羊粪,蒙古包里顷刻间便暖和起来。

    我看见扎克的妻子把一团面擀成面皮,然后包起剁碎的羊肉再重新擀成薄饼,一个个羊肉馕饼很快便被她做好了。

    只是她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我有些目瞪口呆。

    只见她拿来一簸箕干羊粪,然后均匀的撒在羊肉馕饼上,撒了一边又翻过来撒另一边,让我心里疑窦丛生,却又不便发问显得唐突。

    她把撒好羊粪的馕饼附在围炉上烘烤,并不时的翻动,不一会便闻到了羊肉的香味。

    半个小时后她把馕饼拿起来,用手拍掉上面的羊粪渣,然后双手递到我的面前。

    我微笑着接过,可是却不确定要不要吃。

    我看了一眼扎克和他妻子,想再从他们那里确认一下这个馕饼真的就这样吃?

    只见他俩一脸微笑的看着我,嘴巴微张满脸期待,好像等待着我去评判他们的作品。

    我终于明白,手中略烫的馕饼真的已经是成品了,出于礼貌我狠了狠心尝试性的咬了一小口。

    然后……

    我便忘记了这羊粪烤馕惊世骇俗的做法,因为我的大脑已经完全被嘴里的美味所占据。

    只觉馕饼香脆,一口下去里面的羊肉汁儿滋滋的冒了出来,整张嘴里充溺着醇厚的肉香。

    不禁让我顷刻间食欲大开,一边对扎克妻子立起大拇指,一边又咬了一大口。

    扎克妻子见得到了我的肯定,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忙不迭的去给我盛羊肉汤,莫帕也高兴的给我倒了一大杯马奶酒,和我围炉对饮。

    这晚我吃了足足三张盘子口大的羊粪烤馕,就着香味浓郁的羊肉汤和马奶酒,我第一次感受到了酒足饭饱后的满足。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吃到如此美味又独特的食物,以后的人生每每回想起这次的经历,都让我异常怀念,这也是我这一生中唯一能让我念念不忘的食物了。

    多年后我对身边的几个朋友讲起这段经历仍然感觉回味无穷,朋友更是听的目瞪口呆。

    一个朋友终于招架不住我每每说及此事的神往之色,让我做一次给他们吃。

    我也一时心血来潮,果真找来材料一边回忆扎克妻子的做法,一边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们做这传说中的羊粪烤馕。

    结果他们吃了一口后全都吐了……

    我有些不解,尝了一口。

    然后也吐了……

    这件事从侧面证明了一件事,有些东西是模仿不来的,即使材料做法火候都对了,也完全不再是当初的味道。

    也许是时代变了,也许是地方变了,也许是我们的心境变了。

    也许什么都没变只是羊粪变了。

    这是我后来才想明白的,于是我托经常进出内蒙古的朋友,在草原上给我带回来一袋羊粪,我想再做一次羊粪烤馕给他们吃。

    只是当我邀请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拒绝了,这件事也只好作罢,想来也是人生中一大憾事。

    我在扎克家停留了三天,原因是我实在喜欢这里,当然并不全是为了羊粪烤馕。

    我喜欢扎克这个粗犷的蒙古汉子和她朴素的妻子,还有这里所有的人。

    我喜欢这里的悠悠天空和莽莽草原。

    我喜欢这里的羊群和骏马,喜欢这里的蒙古包和马奶酒。

    我白天和扎克一起去放羊,他给我讲他女儿和草原上的故事。我给他讲我的故事,在我讲到安妮的时候他泪流满面。

    讲完草原和我的故事之后,他便给我拉马头琴,我也给他唱汉语歌,我们已然是朋友了。

    在这期间他还教会了我拉马头琴。

    我本略通音律,再加上他的指点,我竟然也能勉强拉出一段连贯的乐曲来,这着实让我心生欢喜。

    第三天的黄昏我向他告辞,他把马头琴送我,我本不喜夺人所爱,但他的坚持让我无法拒绝。

    可是又找不出体面的东西回赠,只好给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这把做工并不太考究,用料也不名贵的马头琴从此便成了我的挚爱。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把它带在身边。

    他说祝我早日找到我的爱人,他和他的妻子会每天为我祈福的。

    这让我心生感动,鼻子微微有些发酸,我大声问他:“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他也因为别离而显得有些忧郁,深邃的眼窝隐隐闪烁着星光。

    “这里的草原被破坏的太严重,我们很快就会到别处去了,你再回来恐怕不会找到我们了!聚散都是缘,如果缘分到了自然会再见的!”

    我心里突然难过起来,想来也是,人海茫茫能够萍水相逢已是莫大的缘分,能够再见又得有多么大的造化!

    我又想起了沐惜春,我真的还能再见到她吗,千山万水四海无疆,她现在又在何处?

    想到此处我不禁也有些暗自哽咽。

    我向扎克告辞,转身离去的时候,身后想起了他辽远的歌声。

    我知道他在用他的方式为我告别,为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用他全部的最真挚的情感为我送行。

    走了很远我回头见他还站在原地向我挥手,他依然穿着三天前的那件褪色的衣服,带着很旧的毡帽,夕阳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我背着扎克送我的马头琴去过丽江,去过大理,去过西双版纳,去过牡丹江。

    我用这把马头琴弹唱给大山里的孩子听,弹给流落街头的乞丐听,弹给乌江畔的纤夫听,弹给滔滔的黄河和神农溪边的猴子听……

    在凉山的一个隘口旁我用这把马头琴弹奏了一曲婚礼进行曲,并做了一对情侣的唯一见证人。

    这对情侣本来约定顺着一条路最偏僻的路一直走,如果走到尽头还没有遇见一个人,那么他们就分手,如果遇到了人,他们便在这个人的见证下结成夫妻。

    在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最后的一抹夕阳坠入山涧的时候,他们看见了前方的悬崖。

    当时他们都无比绝望,以为这是老天的旨意。然而就在他们哭泣拥抱准备就此分手的时候,忽然发现了石壁凹陷处的我的帐篷……

    于是他们便请我做了他们爱情的见证,我坐在篝火旁给他们弹奏了一曲结婚进行曲。

    音乐响起的时候,这对情侣相对跪倒在火堆旁泪流满面……

    夏天去了,秋天也去了!

    在最后一场雪融化殆尽的时候,我渐渐感到一丝绝望。

    一年多时间,我几乎走遍了祖国的每一个城市,我印刷了上万张名片留在各个城市的酒店旅馆,我给每一个人讲我和惜春的故事,乞求他们若是遇见一个叫沐惜春的女子务必要打电话给我,我将终身为他们祈祷……

    一年来我的手机不曾有一刻的关机,可是我等的那个电话却从来没有打来。

    夏天的时候大壮和小玉打电话来说他们将在一个月后结婚,我祝他们幸福!

    大壮在电话里说他已经买了一艘大船,可以带我去深海看看了,我听见小玉在她身旁轻轻的啜泣声!

    十月的时候茉莉打电话告诉我她正在办理公司的上市事务,她说等我回来依旧做他们都甩手掌柜!

    我问茉莉是否准备嫁给小唐了,她大声的说她还没有想清楚自己最爱的是我还是小唐,所以还不能答应小唐的求婚。

    我刚要告诉她这话不可再说,却听见小唐在一旁的傻笑声!

    槐恩给我打电话是在第一场雪的时候。

    电话接通还未开口她就哭了。

    她告诉我可能不能等我找回姐姐了,她已经决定去美国留学,她告诉我有些事情她还需要时间。

    挂电话之前她泣不成声的问我:“大叔!若是你找回姐姐,我会真心诚意的祝你们幸福。若是你找不回姐姐,我是否还能再做一次你的妻子?”

    槐恩的话让我怆然欲泣,然而对于这个问题我却不敢回答。

    因为我知道,找回惜春将是我此后余生唯一的事业,不论多长时间,我都不会改变……

    惜春给我留的时间依旧不多,那封信早已被我返来覆去的拿出变得脆弱不堪,我只好用透明塑料把它封装起来方堪打开。

    上面的每一个字我早已烂熟于心,但其中内容我却始终未能参透。

    看着信上的日期渐渐逼近,我时长看着天上流云感到无力又绝望。

    惜春你到底去了哪里……

    惜春!惜春……

    新的一年很快到来,春天复又降临人间。

    桃花盛开的时候,我坐在太湖边上遥望着漫天繁星,双手合十默默祈祷:老天,请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若你真的有情,就给我一点点指引吧……

    睁开眼的时候一颗流星划破天际,明灭之间坠向西方天幕。

    想来自从离开西藏我已经数年没有回去看过安妮,不知道安妮是否已经重入了轮回,如果是,她此刻又在什么地方呢?

    我想起了我的银匠铺,想起了安妮的酒吧,想起了老和尚,想起了沧雍错。

    我当即起身不顾黑夜的阻挡打车来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去往西藏的火车票。

    五十几个小时后,在半晌午的阳光干净的普照大地的时候,我再次踏足离别数年的小镇。

    除了街边林立的商铺更多了一些,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来到我的银匠铺,在店门口久久站立,里面有个中年人在打着藏银,却是我不曾见过的。

    铺中的陈设依旧和我离开时一样,这倒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我以为我把银匠铺卖给了陈老板他必定会大肆改造,没想到他竟把铺子原封不动的保存了下来。

    我走进铺子,打银的中年人和善的问我需要些什么。

    我笑笑对他说我看看就好。

    中年人说了句随便看,便又低头工作。

    我看着墙上的饰品越看越狐疑,因为我看得出,这些饰品的工艺和九叔教我的如出一辙。

    我很清楚在我离开的时候九叔绝对没有另外的徒弟,这个人若非是九叔新收的徒弟,也必定和九叔的师承有所关联,难道说这个人是陈老板在别处请来的银匠师傅?

    我走过去问他:“师傅,请问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不是,我是我们老板请来的!”中年人答道。

    “请问你们老板是不是临街藏银铺的陈老板?”我再问。

    “不是,据说以前是,不过最后这家铺子被我现在的老板收购了下来,我也是我们老板请来的!”他放下手里的工具对我说。

    “请问你们老板现在在哪里?”我有些好奇。

    “不知道,不过我们老板还收购了街东边的酒吧,她经常在那里,你可以去看看?”

    闻听此言我的心里忽然一动,倒真有些想见一见这个老板。

    于是对他说了一声谢谢便告辞离去。

    来到当初安妮的酒吧,首先入眼的依旧是那块灯箱招牌,和当初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是新了许多,可以见得是有被换过的,只是依旧沿用了原先的样式设计以及酒吧名字,就连上面的那几个藏语篆字都一模一样。

    由于是上午,酒吧并没有什么客人。

    柜台里只有一个我不曾见过的服务生在清理着器具。

    看我到来服务生便开口问我要点些什么。

    我点了一杯酒,坐在吧台边环顾酒吧,奇怪的发现连酒吧里的陈设都和当初一模一样。

    我说了几个几年前在酒吧驻唱的歌手名字问服务生他们还在不在,服务生回答他们都已经走了,酒吧也在那时候变卖了,听说是一年前来了一个姑娘又把这个酒吧给买了下来,并恢复了当初的样子。

    我的心忽然轻轻的咔嚓了一声,像是虫茧破裂的声音,紧接着一道明光霍的照了进来。

    我忽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银匠铺的师傅说银匠铺也是在一年前被人从陈老板手里收购回来的,这个人不仅收购了银匠铺还收购了酒吧,而且都把他们恢复回了当初的样子!

    难道……

    “你们老板叫什么?”我急切的问,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服务生显然被我的语气给弄懵了,疑惑的看着我说:“我也不知道,我是刚来的!”

    “那你知不知道你老板现在在哪里?”我再问。

    “不知道!不过老板最近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带一些漂亮的石头回来,你看!”他手指着酒柜上的橱窗让我看。

    我只看了一眼便转身冲出了酒吧,因为我知道我这些石头出自哪里,出了沧雍错,再也没有别的地方会有这种石头。

    我出了酒吧向着沧雍错的方向狂奔而去,心里的想法愈加强烈,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证我的想法……

    ……

    沧雍错边,安妮的坟茔依旧安静的在那里。随着脚步走近,一股熟悉的花香钻入我的鼻孔。

    我赫然发现,安妮的坟前一大簇映山红正娇艳的盛开着!在春风的吹拂下摇曳生姿却一点也不显娇弱。

    我恍然明白,原来映山红在这种地方也能够开的如此热烈……

    我忽然想起惜春的信:种子我已经种下……我会在来年花开的季节等你……

    我的心跳似乎突然停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缓缓走到安妮的坟前!

    忽然听到沧雍错边的芦苇轻轻响动,我转眼看去,让我身体无法自持的颤抖起来……

    惜春一身粉色长裙,头戴一个映山红编织的花环,手里提着一只小小的水桶。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也同我一样,身子抖动了一下。

    明媚的阳光下,我们静静的对视,千言万语都在这一刻消失于无形,天地之间顷刻间再也听不到一丝声音!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

    然后我们都笑了……

    远处半山腰忽然传来洪亮的钟声。

    我想起当初离开的时候曾问过老和尚一个问题,我问他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有伽蓝之地。

    但是我现在有了答案。

    因我我的伽蓝此刻就在我的面前!

    写完最后一个字,我陷入久久沉默,历经了一年的时间人生的第一本书终于完结。

    我首先要感谢自己,在没有任何成绩的情况下,依然坚持写道故事的结尾,终于不负自己的梦想,不管如何,我做到了。

    其次要感谢的就是我的读者朋友们,是你们的激励让我有了更下去的动力,也许你们只是一个订阅一个打赏一条评论,于我而言都是莫大的幸福。

    虽然本书读者实在少的可怜,截止完结之日也只有区区三十均订,但我还是由衷的感谢你们。在这里向你们鞠躬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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