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笋笋心中一惊,二人相处时日甚短,他为何会如此说?而他的眼神明显是认真的,一瞬间心跳得很快。

    见她仍低着头,冀清尘猜测昨晚之事伤了她,心中更加自责。

    杨怡珺虽说已经明白他的心意,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他对她如此不屑一顾,瞬间眼泪又出来了。

    “太子哥哥,你如此说,真的很伤我的心,你不能这么对我”

    见他不为所动,又哭着趴到高灵诗的怀中“母亲”

    高灵诗望向姐姐,仍不发一言,似乎此事是一个陌生人的事,她只是一个旁观者,或者说,她仅仅是皇后。

    “姐姐,出了这事,怡珺已经无法再嫁人了,不然”她一咬牙,“不然,就让太子收怡珺做侧室吧。”

    高灵惜抬头,不置可否。

    “姐姐,她是你的外甥女啊,你就忍心看她声名狼藉吗?”若不是为了女儿,她不会如此哀求。奈何高灵惜不为所动。

    冀清尘脸色煞白,忍不住又咳嗽起来,本来出了这古怪之事就很让他烦躁了,忽然又要纳个侧室,当场拒绝。

    杨怡珺不依不饶,正室已经不想了,为何连区区侧室他都舍不得给予?不,她不甘心。她垂下头,心一横,跪着走到黄笋笋跟前哀求道“太子妃,求您可怜怡珺,劝劝太子哥哥,让怡珺为侧妃吧。怡珺保证,会好好侍奉太子妃与太子哥哥。”

    说罢竟然还磕了头。头磕在地上,印在她的心底。指甲划在地上,裂了。

    高灵诗没想到一向高傲的女儿竟然能委屈到如此地步,心中不忍,转身拭泪。”

    黄笋笋木然地坐着,她紧紧拉着华容的手,仿佛她是唯一的依靠。昨晚华容同她说的话,此刻清晰地在脑中萦绕。

    “太子妃,你才是这清暑殿的主人。不要管别人,我只问你,太子殿下说他并未做过此事,你信他吗?”华容柔声问道。她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她知道黄笋笋是个聪明的姑娘,会明白的。

    “我信他。”她吐出三个字。

    冀清尘心中一喜,她信他,只要她信他,他便知足了。

    华容微笑着点头,又道“怡珺郡主因为此事失了名节,你愿意接纳她进清暑殿,与你共事一夫吗?”

    杨怡珺闻言,一脸期待地望着这个异国小公主。她面容清秀可人,声音温和柔软,只要她同意,自己就有信心有朝一日取代她成为这清暑殿真正的主人。

    “不愿意。”黄笋笋清晰地吐出三个字,这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除了华容。

    “你不愿意?”杨怡珺大惊失色,“太子妃,我与太子哥哥之事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你不能弃我于不顾啊!”

    黄笋笋诧异地望着她,随即摇头,她站起身,俯视着跪着的杨怡珺“太子既然说他未做过此事,你又何来失了名节之说?”她蹲下身子,捋起杨怡珺的袖子,淡淡说道“守宫砂尚在,生米煮成熟饭之说更是无稽之谈。”

    众人皆认为黄笋笋柔弱,却没想到她思路清晰,一字一句皆让人无法辩驳。

    “你说我弃你于不顾,这件事与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我让你在我的新婚之夜与我的夫君同床共枕?”她声音温柔,却有着震慑人心的作用,“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没有兴趣知道。但是,你要知道一件事。”

    杨怡珺怔怔地看着她,看着这个她轻视的女子。

    朱唇轻启,黄笋笋正色道“本宫是大盈的嫡公主,也是冀国的太子妃。在大盈,本宫身后有大盈的百万将士;在这冀国皇宫,更有夫君、父皇、母后,并不是尔等可以算计的。你,听清楚了吗?”

    见杨怡珺瘫倒在地,华容只想给黄笋笋鼓掌,说得太好了!不仅说得好,她知道笋笋真正听进去了她的话,在这深宫之中,该把握的一定要紧紧握在手中。

    高灵诗的眼中迸发恨意,好好的一盘棋就这么被打乱了。此刻她恨的不仅是黄笋笋,更是她的姐姐,冀国的皇后。

    “清尘”终归是他的姨母,高灵诗最后一点希望寄托在冀清尘的身上。

    但是他此刻眼中只有黄笋笋,根本不会答应。

    “姨母,好在各人并无损伤,就当一场闹剧吧。”

    华容却道“只是,太子殿下,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还没有查出来。如果就此放过,万一以后历史重演,太子妃又要受委屈了。”

    始作俑者,早已呼之欲出了,只是谁都不提而已。华容可不愿意就此结束,没有这个始作俑者,她怎么能引出接下来的话题呢?

    而皇帝,很明显在等她的这句话。

    “华小姐此话有理。太子妃身份尊贵,新婚之夜遭遇此种尴尬之事,一定要给个说法。”

    黄笋笋道“谢父皇。想来应该是儿媳与清尘喝的那杯合卺酒的关系。”

    她虽年轻,却也会分析。既然有人要害她,她也没有放虎归山的道理。

    黄笋笋心中苦笑,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陷入了这深宫的波谲云诡中了。

    “那合卺酒呢?拿过来验一验。”皇帝道。

    秦平小声道“回皇上,那酒今日一早已经不知所踪了。”

    皇帝若有所思,“来人,合卺酒是谁给太子的,带上来。”

    进来了一人,是那个喜娘,华容认得。

    “合卺酒怎么回事?”皇帝厉声道。

    喜娘赶紧跪下,支支吾吾“回皇上,奴婢、奴婢不知道。”

    “你送的酒,你会不知道?”华容不信。

    喜娘仍是那句“不知道。”但是腿已经颤得很厉害了。

    华容道“皇上,她不开口也简单,昨夜清暑殿定然有侍卫巡视,将值班的侍卫叫过来一问,或许会有线索。”

    皇帝点头,让秦平去把于威找来,并按华容的吩咐将值班侍卫带来。

    只有一个侍卫跟在秦平的身后战战兢兢。

    华容觉得这个侍卫眼熟,便问道“这位大哥,我们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过?”

    侍卫见是她,便道“回华小姐,小的中秋之夜在凤清殿门外有幸碰上过华小姐。”

    原来是他。

    见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喜娘身上瞟,华容便猜测其中有些猫腻。

    “皇上,可否让臣女问问?”

    皇帝自然乐意。

    “这位大哥,你不要怕,都是出来干活挣钱的,有些事做不了主也是正常的。只是,做不了主是小事,站错了队可是大事,你明白的啊?”

    侍卫点头,只是仍没有开口的意思。

    华容叹了口气,又说道“人这一辈子,其实真的可短暂了。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眼睛一闭,不睁,一辈子就过去了。你说是吗?”

    侍卫像看鬼一样看着她,还是点了头,只是心更虚了,比看到皇帝还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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