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立百感交集,拍拍邵音的手。

    “苕儿,你可告诉小姐你的身份?”容立忽然想起邵音见过华容,便有些担心。

    邵音摇头“当日我告诉容儿我叫邵音,是她母亲的姐妹,所以让她唤我为‘音姨’。”

    “邵音。”容立重复着两个字,忽然眼睛一亮,笑道“这个名字好。将殷苕倒过来念便是邵音,既保留了你娘给你取的名字,又能掩人耳目。”

    “也没那么多讲究了,只是图方便罢了。”邵音笑道。

    “爹,您真觉得易南好?”邵音问道。一直以来苏易南都是她的心病,总觉得他胡闹惯了,怕他有一日会惹出大祸。

    容立点头“那孩子心性不错,我很喜欢。”接着略微皱了皱眉头,说道“只是苕儿,易南心智未定,还是不能太过于放手。”

    “爹所说的女儿明白。”邵音道,又叹了口气“许是由于只有他在我身边,所以有事不忍苛责。慈母多败儿,怕就是这个意思吧。”

    “若是你舍得,让言儿送他去战场。”容立玩笑道。

    果然话一出口邵音脸上便急了“爹,这可使不得。女儿就这一个儿子在身边了,那当真舍不得。”

    容立见她那着急的样子便笑了,用手指了指她。

    “对了,言儿对你可好?”

    老父亲终究看出有些不妥,故意等苏言走了才问。

    邵音自知瞒不过他,也不打算瞒他“相爷同我一如从前。”

    一如从前,四个字已经说清楚了。

    容立叹了口气“我知道,他是放不下夫人。只是夫人当年既然选择了华疏,他为何仍念念不忘?”

    邵音叹道“女儿不也是如此?明知不可能,却仍为之。本以为成为皇上的妃子后就可以忘了他,却没想到一别几年,仍是他救了我。我曾万分感激上苍,因为这样,我成为了他的妻子,可以陪伴他终老。”

    邵音脸上由苦涩转为快乐,能陪着他便已足够。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女儿总算说的是什么意思了。”邵音笑着说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苕儿,爹看得出来,言儿对你很好。”

    “是,相爷对我很好,却也只是很好。”邵音的笑容有些酸楚,“他的心中永远有一个位置留给宁儿,而我的心中的位置永远给他。有时候想想,有了他妻子的名分,有了他的相守,于我而言已经够了。世间多少夫妻,从相爱到相怨。而我们,却互相成全,互相陪伴。如此说来,也是幸福多了。”

    容立听着她说出这一席话,自觉比不上她的通透,心头大石也彻底放下了。

    邵音给容立的杯中又续了些茶,同他闲话家常。过往的时光在杯中茶的深深浅浅中细细道来,她的心从未有过如此宁静。

    只是,容立却比以前老了。

    但是又如她之前所说,这一切都是宿命。

    人,是争不过命的。能做的就是尽己所能,将这一生过好。

    容立见她又轻声咳嗽起来,不禁眉头一皱。邵音不忍他担心,便极力忍着,这让容立看着更是心中难过。

    “苕儿,你这病,是该好好找个大夫瞧瞧了。”

    邵音微笑着说道“久病难医,爹就不要费心了。况且,女儿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

    喝了一口茶,暂时压住了咳嗽,邵音的脸色才缓和一些。

    她的手扶着杯子,望着茶叶沉浮了许久,这才抬起眼睛,漫不经心地说道“听燕香说,中秋夜宴又要开始了。到时候,皇后娘娘会请些朱门贵女共度佳节。想必,是比以前更热闹吧?”

    “中秋夜宴?”容立一怔。望着邵音有些迷离的眼神,便问道“你想去,是吗?”

    “即使我想去,又岂是说去就能去的?”后笑笑,“我随口说说罢了,爹您不要放在心上。”

    “知女莫若父。你若是相见清阳,爹想办法让你在宫外见他就是了。”容立知道她心事,又怕横生枝节,因而安慰道。

    邵音摇摇头“玩笑罢了,岂能真的去?我若是去了,怕是整个皇宫都不能安宁了。”

    顿了顿,又说道“清阳今年也十八岁了,早该娶个正妃了。为何一直没有听到风声?”

    容立反问道“你比较了解芝芝,应该能想通的。”

    邵音叹了口气道“是啊,芝芝一向为人谦和低调,心思细腻。既然如今清阳在她的膝下,她自然会为他筹谋,不过是早晚的事。”

    “希望她不要忘了她的本分。宁妃这个位子,既然她坐上了,就守着一颗本心吧。”容立淡淡地说道。

    对于李芝芝,他只有一个印象,就是幼时常跟在邵音的身后跑来跑去,少言寡语的小姑娘。但是他相信,时间会改变一个人,尤其是皇宫内的时间。

    “爹,您怎么不说话?您在想什么?”

    见容立陷入了沉思,邵音忍不住问道。

    容立回过神来“没什么。苕儿,冀清歌是李芝芝的孩子,她会不会厚此薄彼?”

    “厚此薄彼也是能理解的事,毕竟冀清歌是她所出。”邵音想来看得很清楚,因而语气也是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感彩。

    “她知道你在相府吗?”

    邵音摇头“当年凝萃宫大火我被相爷救了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除了容儿再未见过生人,想来其他人是不会知道的。”

    “那样最好。”容立道,“只是苕儿,爹有件事一定要和你说,不然心中总是不踏实。”

    邵音从未见过容立面带忧色,如今见他眉头深锁,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连忙问道“爹有话但说无妨。”

    “此次爹从凉城前往京城,主要是由于小姐在晋城赈灾遇到了一些人,而这些人又牵扯到当年之事。”

    “当年?”邵音心中隐隐也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这件当年的事就是自己一直担心的那件?

    果不其然,当容立将事情和盘托出后,邵音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看来,当年之事要被揭开了。”邵音定定地说着,眼神也透着坚毅。

    她放下茶杯,盖上了盖子。

    “只是,当年就没查清楚的事,时隔多年再从头查起,不知道会掀起多少风浪呢。”容立有些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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