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穆瑞安吃了一惊,下意识向后退去,屁股磕在病床的床沿儿上疼得他“哎哟”了一声。

    皇甫瑞卿推推墨镜,扭头对老人笑道:“我刚到不久,是徐参派我来的。左卿舞那边我也已经接头了。”

    “他让你来做什么?难道……会长信不过我?”伴随猜测,穆瑞安脸色阴沉下去,“哼,我给他们父子铺路搭桥这么些年,那小子竟然还是信不过我。”

    皇甫瑞卿不脱鞋躺在病床上,这时间舒舒服服翘着二郎腿笑道:“别这么说,正是因为您铺路搭桥、鞍前马后,人家徐参是体谅大爷您年事已高,这才派我来助您一臂之力。”

    说着,皇甫瑞卿的笑容更多一丝嘲弄:“不过吧,我好像是来晚了,哼哼。”

    输了就是输了,不承认也不行。穆瑞安脸色窘迫地坐到病床上,不带好气瞅着姑娘的身影:“刚才我说的那些,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皇甫瑞卿指指耳朵,“不过我是没怎么听懂啊,什么抽出来、杀了他的。哎哟,我这个人脑袋不灵光,听不懂的。”

    穆瑞安冷笑一声:“哼,你皇甫家的千金要是说自己脑袋不灵光,那我们这些人干脆去上吊、抹脖子、喝老鼠药,通通自杀得了。”

    “过奖啦,这不就是因为太聪明了些,所以遭到老天爷教训了嘛。”皇甫瑞卿说着又推了推墨镜,房间里明明亮度一般,她却依然不肯把自己的墨镜摘下来,“不过既然您老人家一定认为我听懂了那些话,那我不妨猜一猜——您刚才说的‘噬嗑令’,我好像听我爷爷说过,能从我那‘大音希声’的爷爷嘴里听见这个名字,足见这功夫的地位。要么就是至尊顶点,要么就是邪魔外道。”

    说话间,穆瑞安已经起身走到了皇甫瑞卿床边,一脸凶戾狠毒地盯着那姑娘兀自谈笑的俏脸。

    “不过我更倾向于邪魔外道啦,直觉,直觉。”皇甫瑞卿望着天花板,谈笑风生的同时还带上耸肩缩脖等一系列肢体动作,显得十分灵活可爱“不过您说它没了,那大概就是功夫走岔了路子,所以散功了……不,大概是让李游书用他自己的呼吸法给弄没了吧,不然您也不会说什么要杀了他呀,什么留在他身上可惜啊啥的。”

    “所以我猜您应该是想去绑架他,要挟他把他的呼吸法教给您吧?”

    姑娘自顾自地说着,站在床边的穆瑞安已经将手高高举了起来,无漏金身的光华、八极虎扑的劲力集中掌上,瞄准了姑娘的头颅。

    已经是近在眼前的威胁,皇甫瑞卿却依旧不为所动地安然平躺,继续着自己的话语:“不过穆大爷啊,我劝您还是不要做这件事了。您有噬嗑令这门功夫的时候都打不赢李游书,更不要提现在没有啦!再说,人李游书能拿下安奉铭、能打废陈玉鹏,您输了也不丢人。李游书能习练百家拳法、万千武艺,说明他学习能力极强,您霍氏八极那一招一式他估计比您本人还清楚,所以我劝您还是——”

    掌风呼啸的声音盖过了姑娘的谈笑声,伴随轰然落掌,掌风余波四散,将分割病床的白色床帘吹得呼啦啦乱飞,钢材病床嘎吱一声拦腰塌陷下去,地面砖因为受到十字劲震颤而崩起水泥碎屑,纷纷松动。

    穆瑞安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地发出一声低吼:“小丫头片子,少瞧不起人了!!”

    劲力震颤、掌风轰鸣过后,不远处传来皇甫瑞卿的笑声:“呀呀呀,你这老炮怎么还听不进好赖话呢,我这是劝您,您怎么还跟我急眼了呢!”

    穆瑞安早有预料地将落掌从病床抬起,凝视着姑娘的身影说道:“不要以为你我同为最高理事我就不能杀你,即便是你亲老子见了我也要给我几分面子,更不要说你个黄毛丫头!”

    “啊?我记得我头发不是黄色的呀,难道是最近睡眠质量不佳导致的?”

    皇甫瑞卿兀自还打着哈哈,穆瑞安却不依不饶地冲过来,一招撑捶直取她心窝。姑娘见状不急不忙垫脚旋身,轻盈婉转地擦着穆瑞安手臂躲闪了过去。

    穆瑞安不肯放过她,追击以贴身靠,仍然被皇甫瑞卿前空翻躲闪而过。

    轻盈落地后,皇甫瑞卿回身冲穆瑞安吐了吐舌头:“略略略,打不到~!”

    穆瑞安气急败坏地挥舞手臂,向姑娘骂道:“不要以为你会‘龙鳞功’就能全身而退,我打你一万拳,倒要看看你能躲过几拳!就凭你这个小身板儿,一拳都吃不住!!”

    “轰”的一声,青蓝色的光芒映照房间,将穆瑞安满是皱纹且惊骇的老脸,连带他身后的白色墙壁一同照成了恐惧的颜色。

    因火光对比而骤显阴沉的房间中,皇甫瑞卿的手中一团青色火焰升腾燃烧、扭转飞舞,令得整个顿时房间温度骤升、燥热难耐。

    墨镜倒映着火焰青光,皇甫瑞卿那毫无心机的笑容此时终于染上了危险的气氛:“穆瑞安,我可不是只会一味躲躲闪闪的小姑娘啊。”

    “你、你想干什么!”穆瑞安运起无漏金身抵抗那难以忍受的高温,被逼的向后退了几步,没有了噬嗑令,毫无安全感的他甚至不敢用无漏金身去硬抗。

    “我还没跟你说我来的目的呢。”伴随轻笑,皇甫瑞卿的火焰更加高涨了几分,“徐参是这么跟我说的——你若是赢了,全力帮你绞杀李游书;你要是输了,就想办法把你清理掉。因为以李游书的性格,一定会向你追问那个夺人内气的功夫从何而来;而以你的性格,恐怕稍微武力威胁就会把真相和盘托出。何况徐参的意思是你野心渐大,于定戢会是不利因素,可以趁机铲除,也消灭了让李游书学会新功夫的机会。”

    “可是他已经会了 !他、他已经能使用比我这噬嗑令更胜一筹的功夫了!!”听到这儿,穆瑞安终于还是慌了神,没有噬嗑令的保护,他的心里此时六神无主乱作一团,“而且我已经没有了那个功夫,我、我已经……”

    “哎哟,徐参还说这噬嗑令吧……世界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青色的光芒从窗中透出,一闪而过。

    观众席中李游书一愣,扭头看时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怎么了?”刘月亭见李游书走神,向他问道。

    李游书凭借直觉指向那扇窗户:“那栋楼是干什么的?”

    “哦,那是我们公司配备的医务室,毕竟是暗杀集团,受伤是家常便饭,又不好直接去医院治疗所以干脆自己开了家小医院。”

    “嗯……”李游书点头应着,狐疑地眯着眼睛注视那扇窗户,“穆瑞安是不是也在里面躺着?”

    “是啊,怎么,你要趁他病要他命?”

    “不不不,哪儿的话啊,无冤无仇的我要他命干什么,”李游书摆手否定了刘月亭的猜测,“我只是刚才好像感觉到他内气一瞬间暴涨,然后又忽然不见了,无影无踪那种。”

    “可能是醒过来之后想到被你一个后辈儿孙给打成那样,正生气呢。有点成就便恃才傲物的老人家都那样,被后辈赶超就受不了,拧巴得很。《梅兰芳》那个电影里不也是这么个剧情?”

    正说话间,周围观众又发出一阵惊呼,引得刘月亭、李游书二人扭头看去——擂台上柳朋倒地,柳川则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刚才怎么了?”刘月亭向身边的门人问道。

    “刚才他们一换一了!”门人连忙像堂主少爷答道,“柳朋用了招冲拳打中柳川,柳川掸手甩在他脸上,把他打飞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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