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人指向自己,李游书显然一愣:“诶?”

    高藩顺着老人所指方向回头看去:“对,就是他。他叫李游书,是恒玉大学的学生。情报显示他在钟城与无铭军工的黑骑有过交际;而在江城又接触了另一名六芒,周慕清。”

    老人点了点头:“哦!那还真是个了不起的小朋友,小小年纪就已经跟那些人谈笑风生了。”

    高藩闻言眉头一皱,但却终究不敢再回话。

    老人远远地冲李游书点了下头,李游书也以拱手之礼回敬。而后,老人便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声音喑哑地说道:“行了,年轻人认识几个邪魔外道很正常,你们就保证自己年轻时候没跟不三不四的阿猫阿狗打过交道吗?”

    “可是无铭……”

    骤然之间,老人低垂的眉头猛地拧了起来,一双老眼竟发出了仿佛龙虎般的凶光:“高藩,你对我这个会议长的决定还有异议么!”

    韩裘和他名为“韩舍”的哥哥闻言,也都向高藩投去了冷然的目光。

    几乎是一瞬间,冷汗就从头皮沁了出来。高藩一躬到地,同时摇头回道:“老爷子,高藩不敢。”

    “嗯,那就行。”老人点了点头,又对韩裘说道,“那韩裘你把他们送出去吧,替我跟那几位小朋友道个歉,让他们受惊了。高藩,遣散队员,跟我来吧。”

    安排下了一切后,老人便笑着跟李游书挥了挥手,转身径自离去。韩裘冲老人背影敬礼,而后便向李游书小跑过去。高藩则冲手下人使个眼色命他们自行散去,跟着老人与韩舍一同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抱歉各位,事情解决了。”韩裘走到李游书面前冲他们歉意一笑,“多亏会议长出面,不然恐怕真的要打起来了。”

    这时间危机解除,唐雨寒收刀入鞘,方澜也把弓背到了身后。李游书笑了笑,牵着魏若熙的手对韩裘说道:“看来不宜久留,我们还是不妨碍韩组长办公,先行一步了。”

    韩裘也非常同意李游书的提议:“虽然我是不介意,但想必这整个PRdC除了之前在实验室遇见的那位神秘勘探局的殷茜副局长外,也就只有特别战斗力行动组的龙敖组长能欢迎你们做客,这里不是什么值得游玩的地方,我也就不留你们了。”

    “刚刚那位老人家,就是会议长啊?”往外走的路上,李游书又向韩裘问起来,“哦,我这么直接问是不是不太礼貌?”

    韩裘摇摇头:“没什么,你说的老人家,就是最高决策会议PRdC的会议长邢国谭老先生。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是我的保护对象,同时也是我和哥哥韩舍的救命恩人。”

    “哦……”回想刚才邢国谭的言行举止,李游书点头说道,“感觉老人家是个很有魄力的铁腕人物啊。”

    韩裘闻言一笑,没有直接回答李游书的问题,反而问道:“李游书,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吗?”

    李游书不解:“哪里?”

    “小的时候,我被塞洛斯科技的人给抓走,成为了他们的试验品,”韩裘说着,目光变得有些暗淡,但其中却闪烁着仇恨的微光,“那时候我很小,所以记忆里只有关于塞洛斯的事情,对我的父母,故乡,一概都没有记忆了。每天要做的事情,除了作为成功的试验品锻炼他们在我身上培养出的异能之外,就是杀人。”

    话题忽然变得沉重,令得李游书和跟随在他身边的三人都不知该如何接话。

    韩裘继续说道:“到十三岁那年,基地被攻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邢国谭先生,他那时候还不是会议长。他救了我,把我带去曾经的PRdC基地,传授我成为正常人类应该拥有的常识,把我从一个即将成型的杀人机器给扭转了过来。甚至,他还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几经周折,找到了我的孪生兄弟,我亲哥韩舍。”

    李游书闻言感慨万千地点着头,心里默默想道:塞洛斯竟然还偷小孩儿,这得是个什么脏心烂肺的地方……

    五分钟后,把李游书一行人送到了门口,韩裘再次冲他们敬礼道谢:“这次任务能够完成,多亏了各位的帮助。我谨代表PRdC,代表葛鹏池和牺牲的孟文茵谢谢各位了。”

    ……

    当韩裘送李游书一行人离开基地的时候,PRdC会议长办公室里已经落座了会议长邢国谭、秘密执行组组长高藩以及特殊事件应对部部长、韩裘的哥哥韩舍。

    这里面邢国谭最为年长,已经年近八十;而高藩四十多岁;韩舍则最为年轻,封顶也就三十岁的样子。

    如此,算是三辈人的一次会谈——主要还是邢国谭和高藩——在此落成。

    “高藩啊,你刚才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老人开门见山,既没有茶水可喝,也没有寒暄可讲,可见他此时对高藩的行为是多么的不满。

    高藩也是非常干脆直接地摇头:“我觉得我做的没什么错误。先斩后奏往往能查出有效信息,这次白白放跑一个跟无铭有勾结的人,是我们的损失。”

    “那小朋友还是个学生,可能还不满二十岁,涉世未深的年纪,能知道无铭多少大秘密呢?”老人笑着摇摇头,对于高藩执着于李游书感到不解,“何况无铭这些年,对我们国家做过什么不利的举动么?塞洛斯一直在各国扩张侵略,而无铭则安守乐土,与我们进行着经济和政治上的往来。虽然态度依旧不明朗,但至少他们可没有像塞洛斯那样把人直接安插进我们的国家来啊。”

    高藩沉着脸,也同样给出了自己的见解:“叶审其人,虽然看来慈和但实则是有野心有抱负的人,而且做起事来心狠手辣,否则也不可能杀害他的亲生兄长。这种人,不能不防。”

    “那是他的家事,我不评价。但至少他在跟我进行事务商谈的时候,比你对我可尊敬得多了。”邢国谭意有所指地瞅着高藩,“自从你家公子那件事情起,多少年来你都一直郁郁寡欢、神经敏感,我建议你啊,有空还是多休息休息,放空大脑比较好。”

    这时间,韩舍一直在旁安安静静地坐着。比起他的弟弟韩裘,他的神色较之更加温和平缓,但稍微一注意就不难发现其本性里远超韩裘的冷静甚至是冷漠。

    那是一种决策者才会发散出来的气氛。

    高藩听了邢国谭的劝告,知道他是好意,但难免因为他说起丑事而感到不忿,又开口反驳道:“会议长,无铭应该属于PRdC!”

    “凭什么?就因为他爷爷是咱们国家的人,所以他就得把祖上基业都拱手相让?”邢国谭听高藩的辩驳有趣,忍不住笑起来,“可是高藩啊,人家叶审自从他爷爷辈儿起,就已经不是咱们国家的人了。无铭自成一国,即便我国只是默认其政权的合法性,并不进行书面的承认,那他叶审也是个无国籍人。那凭什么一个设立地点不在咱们国家、国籍也不是咱们国家的人,他的公司就得是咱们的东西呢?”

    说着,老人摇着头走到了书柜那边翻查起来:“你呀,太急功近利了。你调查无铭没有错,未雨绸缪嘛。但不能越界,尤其不该损害我们自己公民的利益,知道吗?以后也别再说‘无铭该是PRdC的’这种话了。”

    “我这还有本关于国际公法的书,你没事儿拿回去翻翻,每天就跟你那些锦衣卫一样的特……”话还没说完,老人转过身的时候却发现位置上已经没有了高藩的踪迹。

    另一侧,韩舍无奈地耸耸肩:“他走了。”

    “呵呵,真是性急又听不得批评。”面对高藩这样的忤逆,邢国谭也只是一笑了之,表示了宽容,“韩舍,你觉得高藩这件事做的对吗?”

    韩舍自然摇头:“于情于理,高藩都做的很不对。他最近精神状态一直都不算稳定,我觉得有必要卸下他秘密执行组组长的职务,让他安分一段时间。”

    “哼,他不安分,主要还是因为郭仁杰不安分啊。”想到了副会议长郭仁杰的事情,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韩舍则沉沉地望着茶几,说道:

    “高藩这么急躁,早晚会害死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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