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个飞叶堂不是定戢会的么?那应该是你家自己人啊,你跟人打架怎么好意思卸人家胳膊?”坤字场这头,已经比完武的三皇炮捶黄鹤峰打好了绷带、贴好了伤药,这时间正坐在看台上冲身边人发问。

    徐苍听完他的问题斜了他一眼:“因为飞叶堂是我爸的走狗,我讨厌我爸,也讨厌他的狗。”

    “哦……叛逆,我喜欢。”黄鹤峰平日里就是大大咧咧、嘻嘻哈哈没正行的样子,这时间听了徐苍的回答也只是胡言乱语地一笔带过,没有再多问。若是心机深沉之人,定会继续问下去,企图套取些关于徐氏父子关系的问题,也许将来就可以作为威胁徐临观的突破口。不过徐苍也不是傻蛋,正因为对方是黄鹤峰,天然快活、不藏心机,所以他才会这么如实吐露。

    有时候,能找到一个将真实心思和盘托出的人实在难得、全凭运气。

    此时擂台上第四场比武已经结束了,少林派的方奇嵩凭借千锤百炼、刀枪不入的外门硬功,加上扎实强劲的罗汉拳,将对方迷踪拳陈汉良打得节节败退。这时间胜负已分,陈汉良貌似已经被专车送去医院检查手臂骨裂问题,正好可以跟被徐苍打断胳膊的飞叶堂韩兴元作伴了。

    下一场是魏家的魏若鸿对八仙拳何静勇,双方入了场。

    魏家五个孩子,加上长女魏天明和三女魏天暇的两个女儿算是有七个孩子。魏天明的女儿张含最大,三十岁;魏天曦的大儿子魏若鹏比她小几个月,二十九岁;魏若鸿二十四岁;楚筝和魏若熙的双胞胎亲姐姐都是二十三岁;而魏若熙二十岁。

    “我说,”当裁判宣布比赛开始后,徐苍却忽然开口向黄鹤峰问道,“你三皇炮捶都不跟定戢会交好,你师父就让你跟我走这么近?”

    这问题让黄鹤峰微眉头一紧,用很奇怪的目光盯着徐苍:“你是不是有病?”

    “我怎么有病了?”

    “我要跟谁玩是我的事,我师父教我功夫、教我做人,总不至于连我跟什么人玩都管吧?再说,你玩女人么?”

    徐苍摇摇头。

    “你吸毒么?”

    徐苍摇摇头。

    “你有家暴倾向么?打你爸妈?”

    “那我早就被我哥打死了。”

    “你杀过……啊这个就算了,咱们这行保不齐就要杀人。所以啊,杀盗淫妄酒,你也不过是沾了开头和结尾两样,我为什么不能跟你交朋友?”

    “说的也是。”徐苍叹了口气,随后意识到自己似乎有被父亲的思维方式同化的现象,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当下不由得起了身冷汗,迫使自己赶紧从这紧张的感觉里清醒过来。

    “你啊,有时候就是事情想太复杂了,”黄鹤峰见徐苍不说话,掏了片薯片塞到他嘴里去,“也可能因为你有钱吧,所以考虑得才多。你看我,温饱过渡小康,就没有你那么多的忧愁困苦。我发现吧,这人的财产关系和忧虑程度呈现的是个二次函数曲线,财产到达一定规模之后,心情反而不如曾经那么美丽了。比如你爸,整天苦着一张脸,你也是,动不动就愁眉不展的。”

    徐苍嚼着薯片点点头:“嗯……你虽然学习烂得像坨屎,但有时候说话也挺有道理的。”

    “嘿你这人,我好歹也是你学弟,高考总是成绩不错的好吗!”

    “但是你期末挂科了。”

    “行吧行吧,你是学霸学长,我是学渣学弟,我矮你一头。”

    “你吃薯片之前洗手没有?”

    “没洗!不光没洗,还特地去拉了泡粑粑!”说着,他又捏出一片来往徐苍嘴里塞,“来,再吃一片儿老八快乐薯片!”

    “滚滚滚。”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扯八蛋,擂台上何静勇却是先发制人,一路飞奔向着魏若鸿冲去,在五步之外腾身而起一招下劈腿攻去。魏若鸿见状不躲不闪,抬手一挡,稳稳接住对手落下来的劈腿。不等何静勇后撤,魏若鸿小步前挪,空闲的右手作剑指向前猛刺,重重点在了对手的小腹上。

    尖锐的爆鸣过后,何静勇惨叫一声向后飞出去,重重跌在地上,又向后滑行十余米后方才停了下来。

    而这时间,魏若鸿却没有选择追击,反而悠闲地将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等待何静勇起身能再跟自己一搏。

    可再看对面,何静勇歪在地上闷哼不停,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腹蜿蜒颤抖。仿佛被刀尖刺穿的剧痛令他难以起身,虽然挣扎不断但最终也只是跪在地上颤抖着动弹不得。

    “不行,差太多了。”通过大屏幕看过了乾字场魏若熙的比武之后,魏石、蒋雨生和沈公三位老前辈又将目光转向了坤字场的擂台上,见对面八仙拳何静勇被魏若鸿一招制服,蒋雨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看刚刚那一个过手,两人差距便可一窥。若鸿下盘稳固、臂膀坚实、出手迅捷,而那个姓何的小朋友……呵呵,还是得再练一练啊。”

    终于,在读到第九秒的时候,何静勇一拍地面腾地起身,双目和面庞都因为忍痛挣扎而变得赤红,但仍然不服输地努着腮帮子、鼓着太阳穴,怒视站在对面的魏若鸿。

    “还打啊?”对方明显是在死撑,魏若鸿抱起膀子来问难地问道。

    “打!”高呼一声,何静勇迈步冲去,走起八仙步闪转着向魏若鸿攻过去。而魏若鸿却是不变应万变,就安然矗立在原地等对方打过来。这边何静勇一招丹凤朝阳直击他胸口,魏若鸿不紧不慢向后一退,顺势抬腿低扫而去。何静勇见状腾身翻滚,落地后背对了魏若鸿一招翻身举掌回击。

    这两招倒是承接得甚是巧妙,魏若鸿眉头微蹙,抬手一挡,小臂挡住掌击,竟然将出掌的何静勇给顶得退出去三步,那八仙拳传人最后一步几乎要摔倒在地,猛一个回甩这才稳住身子不至丢了人。

    攻的是自己,退的也是自己,何静勇在对方挡下自己那掌之后便开始理解了双方的差距。不谈内气修炼、步法、反应,魏若鸿单是在身体机能方面就已经胜过自己太多,这是只要看看他那粗壮的臂膀、坚实的手臂和胸部肌肉便能确认的事情。

    “呵呵,你这孙子练得倒是够结实的。”那抬手格挡竟让对方险些被反冲栽倒的景象也让蒋雨生深感有趣,不由得脱口对魏石笑道。

    “他平日里爱健个身,就算不习武,身材、爆发力、心肺功能也是没的说啊。”魏石回想孙子平日里跟自己炫耀肌肉,而孙女们却嫌弃他练得太过像大猩猩,发出一阵快意的笑来。

    “那个,何静勇,你要是再打的话,我可就要用穿心指了。”见何静勇还是一副不肯服输的样子,魏若鸿只好下达了最后的警告,“说实话,很痛的。”

    “我知道很痛!”何静勇警惕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也许魏若鸿的劝告是一番好意,但他是个个性倔强又不听劝的人,别人越是劝他越是固执,“刚刚我不是已经吃你一指了吗,不过如此!”

    魏若鸿闻言不由得叉着腰叹了口气,随后为难地瞅了眼看台上的爷爷和父亲,点头说道:“那行吧,我用五步穿心指跟你打,也算是让你败的光荣一点。”

    说着,他又在心里抱怨:对付你还要用出完整的穿心指来,真是浪费。

    “走你。”不等何静勇迈步再来,魏若鸿抬手向他一指,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烟尘和热气伴随剧烈爆炸从何静勇的小腹上飘散出来,被那骤起的爆炸给撕裂,何静勇白色衬衫之下显露出被炸得赤红的小腹。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何静勇有些不知所措地抬头望向魏若鸿:“这……才是……”

    话未说完,八仙拳的传人眼睛一翻,一头栽倒在地不再动弹。裁判和医护人员连忙冲上擂台来看他的情况,而魏若鸿则在一旁提醒道:“没那么严重,上冷敷、找个中医开两副药喝了就没事了,主要是内伤!”

    看台上一片寂静,众人都不明所以、面面相觑,而有见识的则低声交谈,讨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五步穿心指,所谓“五步”倒不是距离,而是时间,是指中了这指之后五步的功夫里便要倒地不起。因为这指法并不只是一次性的攻击招式——首重穿透力的五步穿心指,在第一次击中敌人之后便会将凝结于指尖的罡气打入对方体内,变成一个存在于敌人体内的遥控炸弹,只要使用者催动内气,便可引爆残留的罡气,给对手的肌体造成二次伤害。应该说,所谓“穿心”倒是为“五步”服务的,那穿透力所带来的攻击性虽强,伤害却不见得特别高,反倒是“延迟爆炸”这一点真的棘手又要命。

    这一战于魏若鸿而言可谓轻松,而乾字场那边,柳家柳仕如也已经用扶风掌拿下了杨氏太极的门生吴永成。

    “虽然自言不如元阳太极,不过扶风掌确实已经可以说超越大多数太极流派,堪称一门刚柔并济的上乘武功了。”场上柳仕如盘坐在吴永成跟前等他起身,看台上李游书却是自言自语着,回忆起了柳仕良使用扶风掌的鬼魅身影,喃喃道,“这样的场合,大概率不会用毒的。”

    比武进行至此,大概到了四点多钟。乾字场、坤字场进度几乎一致,各自场上都还剩下三场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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