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游书看着刘衡攒下的生活费,点头跟他说道:“这可是你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好好收着。”

    说罢,他回头去看一直没出声的欧阳知,发现她一个人在那边背对着自己,便走过去拍了拍她肩膀:“怎么了?可怜他?”

    欧阳知擦掉眼泪点了点头:“我没想到连小孩子都生活得这么苦。”

    “好啦,本来是出来散心的,别又给自己搞憋屈,”说罢,李游书扭头向刘衡问道,“小衡,外城区最好的餐馆在哪里?”

    “在东一区,那里是外城区最富的地方了!”

    钟城三个大区,细分为二十个小区:内城区北青机,南高平,西凤城,东出云;中城区为盛博、海兴、溪泉、鹿林、利华、云仙、宝福、志承八个分区;外城区为东西南北四个“环区”,加上四角的东一、东二和西一、西二一共八个分区。其中因为吕德明的铭忠重工在外城区建造工厂,为防止烟尘污染城市,所以工厂建造在位于西南的西二以及位于东北的东一区,也因此,这两个区的经济状况要比外城其他六个区好很多。而东一区又因为毗邻港口,所以比同为重工业区的西二更富庶一些。

    外城区的绝大多数工人每日也都是前往这两个区工作,可以说如果没有铭忠重工,外城区的情况只会比现在更加糟糕。

    “嗯……”李游书点着头,拿起手机来看了看,“咱们现在是西一区,倒是没那么远,好,那我今晚带你去下馆子!”

    “真的?”刘衡一听大喜过望,一蹦三尺高声呼道,“耶!师父万岁,师娘万岁!”

    李游书闻言与欧阳知对视一眼:“坏了,这小子已经认定你了,要是下次我领的是别人,恐怕他就不乐意了。”

    欧阳知破涕为笑,伸手打了下李游书:“怎么,你还想换?”

    “不换不换,你是女菩萨,千金不换。”

    欧阳知驱车载着李游书和刘衡前往东一区的“哈克斯酒馆”,东一区确实是比其他区更加繁华,虽然环境依然肮脏差劲,交通也足以用“危险”来形容。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反而因为缺少管制而林立于矮楼之间,显示出另一种不同于内城区和中城区的七彩斑斓的热闹。

    三人到了哈克斯酒馆,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家相当混乱嘈杂的类迪厅餐馆,灯光闪烁、歌声嘈杂,衣着暴露的舞女搔首弄姿,言语粗鄙的莽汉时常发生口角,然而除了刘衡有些不适应外,李游书和欧阳知却都对这家餐厅颇感兴趣。

    吃饭的时候,刘衡还扯着嗓子说他从电视上看了李游书的比赛,直到现在钟城电视台还在轮播他那场连过三人、击败魏钊凯的千载难逢的赛事。李游书满不在意地笑了笑,转而与刘衡聊了些关于上学和生活的事情。

    吃完了饭,李游书又领着刘衡找了家商店,给他买了几身像样的衣服和文具,说是送给他的开学礼物,希望他重归学校能早日适应。刘衡见状感动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说已经很久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了,李游书简直就是他亲哥。

    等到三人回到西一区刘衡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李游书和欧阳知送刘衡上楼,发现三楼的大门竟然敞开着。刘衡见状惊喜非常,连忙一路上楼喊着:“王哥!王哥我回来啦!”

    李游书闻言来了兴趣,也想见识见识这个王哥到底是什么人物,便跟着刘衡走进屋去,映入眼帘便见客厅窗边站着一个年纪跟自己相仿的年轻人。

    听见了刘衡的声音,那个人转过身来,笑着向他问道:“小衡,你跑哪去了?”

    “我跟我师父出去吃饭了,他还给我买了好多东西。”

    “哦?”王哥闻言扭头去看,见一个身穿衬衣、扎着辫子的长发年轻人走进屋里,便挑着眉毛说道,“他就是你师父?”

    “嗯,”刘衡点头不住,拉李游书进屋介绍,“师父,他就是我说的王哥。王哥,这是我师父!”

    王哥点了点头,见李游书长相清秀、肤色白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眉头微微一皱,伸手向李游书问好:“你好,我叫王行,是小衡的朋友。”

    “李游书。”李游书简单地介绍了自己,与王行握手,两人握在一处,李游书感觉到王行手指粗糙、手掌有力,又见他面色黝黑、左眉上打了个眉钉、谈笑间面露顽劣野气,一时不知是什么来路。

    二人松开手后,王行看着李游书微笑问道:“你多大?”

    “十八岁。”

    “哟,那我得叫你声小老弟,我今年十九。”

    欧阳知在李游书身后闻言冷笑一声。王行听见她的笑,便指着欧阳知问道:“那位是?”

    李游书怕欧阳知被人认出来惹出事端,便往右一挡说道:“我女朋友,有躁郁症,脾气不好,见谅。”

    “哦……”王行扬了下头,“没事没事。小衡说你是他师父,你教了他什么?琴棋书画?吟诗作对?”

    李游书笑了笑:“小玩意儿,武术基础。”

    “武术?”王行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更加不屑起来,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李游书阴阳怪气问道,“就你?”

    李游书见他一副找事儿的模样,便也不再谦让:“是,就我。”

    王行回头看了刘衡一眼,又回过头来看着李游书,笑嘿嘿露出自己一口白牙:“小衡,不是我说你,你以后找师父,可得擦亮了眼睛。这个年头,骗子多得很。”

    刘衡闻言连忙上去解释:“王哥,我师父很厉害的!他还去参加过地下死斗,拿了第一名!”

    “哼,”王行嗤笑道,“电视上的东西你也信?不过都是排练好糊弄观众的罢了,要是不这样,欧阳思那个混蛋怎么给钟城人洗脑,让他们像猴子一样快快乐乐地受他的控制?”

    欧阳知站在李游书身后,本来已经领会他的意思不再开口,听见王行骂自己哥哥混蛋,压下去的火腾地又烧了起来,瞪起眼睛伸手将李游书往旁边一推,一记高鞭腿朝着王行的下巴踢了过去。

    王行反应不迭,结结实实挨了欧阳知一腿,踉跄着便往后倒去。

    李游书见状心里窃喜:报应,真是现世现报。

    刘衡见状也愣在了原地:哇,原来师娘也是个高手!

    王行往后踉跄了几步后站定身子,摸着自己的下巴对李游书说道:“啧,我说大师,你这个女朋友,有点东西啊。”

    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欧阳知颇为不悦地皱起眉头来,指着王行警告起来:“说话注意一点,不然给你把舌头割下来。”

    “哟,好大的脾气,果然够躁郁。”说着,王行扭动肩膀,一步步走向欧阳知,“我是个讲男女平等的人,别说我打你是没风度。”

    眼瞅着要打起来,这时间李游书上前一步,伸手搭在王行的肩膀上,笑眯眯说道:“王哥,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让小衡先休息吧。”

    随着李游书一句话,王行的额头唰地冒出一阵冷汗,因为他感觉李游书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的刹那,自己就好像被楔在了木板上的钉子,不管是想要迈步、还是想要扭腰转胯,这副身躯都被李游书一只手给死死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于是他冷下脸来,怒视着李游书缓缓说道:“确实,时间不早了,得让小衡早点休息。”

    得到了王行的同意,李游书便松开手,走到刘衡蹲下身面前说道:“小衡,时候不早,我就先走了,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刘衡闻言虽然不舍,但知道李游书这次带着师娘也没法在自己家里将就,便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好,那师父你一定要来啊。”

    “不是说了守着外人不要叫我师父嘛。”李游书说着刮了下刘衡的鼻子。

    “王哥不是外人啊。”

    “嗯……”李游书回头看了王行一眼,“你说的也对。”

    辞别了刘衡,李游书欧阳知两人和王行一起下了楼,三人走在阴暗的楼梯里,王行率先开口问道:“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

    “旅人,途径钟城,歇歇脚。”

    “那你去参加地下死斗?你难道不知道参加地下死斗就是去给欧阳家当狗么?”

    “说话不要那么难听,我需要一笔钱作旅费。”

    “放屁,我信你个鬼,”王行似乎是个听不进劝的人,对李游书的解释也非常蛮横地全盘否定,“你是欧阳思的人吧,来找小衡到底有什么目的?难不成我们的事情欧阳思已经知道了?”

    李游书听着王行一通胡言乱语,此时终于失去了耐心:“你扯什么淡呢,演戏还演上瘾了?我告诉你,刚才要不是守着小衡我早抽你了,你别在这儿癞皮狗一样死咬着我不放啊。”

    “行,放你走倒也可以,”说话间,二人已经下了楼,来到了灯光昏黄、阴湿肮脏的大街上,王行走到路灯下,伸手指向欧阳知挤眉弄眼,“一个换一个,你走,就把她留下。我看你的马子长得不赖,两条腿又白又长的,让她陪我一晚,我——”

    王行话没说完,李游书迎面又是一记高鞭腿,重重踢在了王行的太阳穴上。王行眼前一黑向后扑去,直挺挺趴在了大街上。

    李游书落了腿,面露怒色地盯着王行:“嘴里不干不净像嚼着大粪一样,下次给你把下巴踢飞出去。”

    欧阳知见状心里解气,走上前去笑着伸手拍了下李游书屁股:“打得好。”

    “好啦女流氓,走吧。”

    “你刚刚为什么说我有躁郁症?”

    “你不是也说自己是驯兽师,那不就是说我是狮子老虎大象么?”

    “错啦,我是大猩猩驯兽师。”

    “去你的。”

    两人边说边走远了些,忽然听见背后又传来王行的呼声:“诶!”

    李游书一回头,发现迎面飞来一个酒瓶,他眼疾手快拉着欧阳知往侧里一躲闪了过去。酒瓶落向远处,咔嚓摔成满地碎屑,原来王行竟然摇摇晃晃擦着鼻血又站了起来。

    见状,二人相视一眼咋舌摇头,异口同声说道:

    “胡搅蛮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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