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过后的轿车呈现出一片焦黑的凄惨模样,欧阳思拄着手杖慢慢走到路对面,三城影视荷枪实弹的队伍已经将欧彦君残部尽数包围,眼见得回天乏术,早已经不想抵抗的枪手们纷纷丢掉了手中的枪械,抱头蹲地听凭发落。

    “哎哎哎,各位大哥不要冲动,我不是跟他们一伙的。”混乱之中,李游书也被三城影视的保卫部队给包围了起来,于是连忙高举双手配合同事的工作。

    一名手持步枪的队员面目凶狠地瞪着李游书,厉声喝道:“你的枪呢,把枪丢在地上,抱头蹲下!”

    “我没枪啊……”

    队员见李游书不予配合,便举起手中的枪瞄准了李游书。

    “等等。”剑拔弩张之时,柳仕良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那位队员闻声,依然瞄准着李游书,同时冲站在自己身后的柳仕良问好:“柳先生!”

    “嗯,”柳仕良点了点头,“三城影视的?”

    “是。”

    “行了,把枪放下,”闻言松了口气,柳仕良走上前去把那名队员的枪口轻轻按了下去,“这位是欧阳先生新招募的贴身护卫,暂替魏钊凯的李游书先生。”

    队员闻言看了李游书一眼,将枪收了回去,并冲李游书恭敬一鞠躬:“游书先生,实在抱歉。我们身处封闭环境训练,消息闭塞,并不知道您的事情。”

    李游书摆了摆手,冲柳仕良问道:“您那边结束了?”

    柳仕良点了点头:“稍微地花了一点时间。”

    坐在地上的欧彦君闻言,心里又是猛地一颤。

    “甘祥龙呢?”他抬头看向柳仕良,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把他怎样了!”

    柳仕良斜了欧彦君一眼,慢慢伏下身子,与他的视线齐平后,在脖子上轻轻抹了一下:“我把他……咔嚓。”

    欧彦君闻言一怔,随后摇着脑袋,满眼血丝地瞪着柳仕良:“不可能,老甘不可能输给你,就凭你!”

    柳仕良闻言直起身来,十分委屈地回头向李游书问道;“我看起来那么弱么?”说完,他又看向欧彦君,表现出一副胜券在握后的谦和笑容,“实际上你应该多谢游书,因为只有他没有杀死你的手下。”

    “你们聊什么呢?”这时,欧阳思在欧阳知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过来,向李游书和柳仕良高声问道。

    “哦,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柳仕良见欧阳兄妹毫发未损,不由得喜上眉梢,笑眯眯地走到了雇主面前,“向您汇报一下,甘文龙已经被我解决了,没有直接要他的命,不过死是死定了。”

    “嗯,做的好。”欧阳思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手机忽然发出了一阵震颤。

    “是菲利克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欧阳思接通了电话,“你人呢?”

    电话那头传来呼呼的风声:“我看见三城影视的卫队赶过去,就离开了,还有一个猎物没有找到,看来今晚得加班了。”菲利克斯骑在摩托上,风驰电掣向着前方的黑夜驶去。

    欧阳思冲远处张望了一下,隐隐约约看见了加斯科·崔躺在地上的身影:“那个人解决了没有?”

    “死得透透的,”菲利克斯答道,“反正我是没见过心脏被打烂了还死不了的忍者。”

    “好,那辛苦你了,加班费我会给你另算的。你既然摩托上路,我就不分你的心了,专心骑车吧。”说完,欧阳思挂掉了电话,随后又去张望李游书那边已经昏厥不起的文彬,确认了全胜的结果后,心满意足地低头看向束手无策的欧彦君。

    伴随周围嘈杂的奔走和喝令声,欧阳思开口了:“今晚夜色不错啊。”

    欧彦君看着欧阳思,从刚才他通话的神情中也不难确认,加斯科·崔确实死了,而甘文龙就算没死也是身受重伤命不久矣,只有表弟文彬虽然暂时昏厥但是性命无忧,这么一看,他确实应该感谢李游书。

    才怪呢。

    “欧阳思……”下嘴唇被咬得鲜血直流,欧彦君泪流满面地瞪着欧阳思,目眦尽裂几欲迸血,“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呵呵,”欧阳思闻言哑然失笑,扭头看了看欧阳知,又与李游书柳仕良对视一眼,随后俯身用手杖戳了戳欧彦君颤抖的肩膀,“怎么杀?”

    周围被镇压的欧彦君的手下此时都蹲伏在地,畏畏缩缩地目睹着欧阳思与欧彦君的对峙。见他们一个个面露怯意、束手就擒,欧彦君张牙舞爪地怒吼着:“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扔掉了枪,给我起来作战!别忘了现在你们要听我的指挥!”

    “别浪费自己的力气了,”欧阳思挑着半边眉毛,极尽嘲讽意味地看着欧彦君,“借来的手下,怎么可能对你尽职尽忠呢。倒不如省点血,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可别死得太快了。”

    欧彦君抬起头瞪着欧阳思,明明是自己先发制人、占尽先机,如今却是他瘫坐在地,而欧阳思倒屹然挺立、居高临下,这种被压制、被蔑视、被嗤笑的感觉令欧彦君的心中涌起一股更加剧烈的悸动与恼怒。

    “少在这里自鸣得意了!咳啊!”吐出一口鲜血来,欧彦君连忙伸手紧紧捂住了自己本就流血不止的伤口,恶狠狠地对欧阳思说道,“很快,第二支队伍就会赶来增援,我要你死无全尸……!”

    欧阳思冷笑一声,抬脚踩在了那根插入欧彦君小腹的弩箭上,阴笑着碾动起来:“你都已经这副鸟样了,说出来的话可信度实在不高啊。”

    伤口的情况进一步恶化,欧彦君发出一阵凄裂的惨叫声。欧阳思听着这阶下囚痛苦的嘶喊,如同得到了莫大安慰一般闭上眼睛专心倾听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脚从那根弩箭上挪开。而此时那根弩箭已经有五分之四没入了欧彦君的小腹,箭头几乎从后面戳出欧彦君的腰了。

    “其实你如果坚信自己的增援部队会赶过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这样你还可以带着希望而死,”欧阳思往后退了一步,伸手往口袋里掏了掏,随后将手里那一摞证件扔到了欧彦君面前,“不过我不打算让你死得那么快乐,我要让你一无所有地死——你所谓的第二支增援部队已经被干掉了,塞洛斯的人做的。”

    这句话如同晴空霹雳,给欧彦君的脑袋结结实实落下两道冲击:第一,增援无望、败局已定,这次是他输得彻彻底底,这惨败不仅代表着他个人,还暗示着当年趾高气昂自立门户的欧家、盛极一时享誉全球的天上云城国际金融公司,在钟城宗家的地界一败涂地;第二,欧阳思亮明了他与塞洛斯科技的关系,这代表着欧彦君又一次输给了杀害母亲和妹妹的仇人,这才是对他来说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一手捂住伤口,另一只手颤抖着去捡起了地上那几个染血的身份证明,欧彦君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确实是在先前的部署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增援部队的领队。

    “怎样?”欧阳思笑了一下,“这下咱们总算可以心平气和地聊一聊了吧?”

    欧彦君长长地呼出口气,随后将手里的证件扔在了地上,低垂着脑袋向欧阳思说道:“有话在先,不要伤害我表弟。他从小就过得苦,今天有此一劫,完全是我害了他,与他无关。”

    欧阳思闻言看向李游书向他征求意见,毕竟一个人心性品格,从他以命相搏的拳中就能够看出个七七八八。

    李游书冲欧阳思点了下头,用眼神告诉他文彬并非是个奸邪之人。

    于是欧阳思十分慷慨地将手杖拄到面前,方才已经面对终焉、极目远眺的临死之人,如今又恢复了往日处变不惊的傲然神采:“好,我答应你,那个年轻人我不会动他分毫。所以,吕德明和关恩昊为什么要找你来对付我?”

    欧彦君闻言苦笑了一下:“你误会了,不是他们找我来对付你,而是我想要对付你。”

    “哦?”欧阳思闻言挑眉,“那你又为什么想对付我呢?”

    欧彦君抬眼与欧阳思对视着,由于失血过多身体虚弱,他眼中的光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说实话,在见到你之前,我还在为要不要跟你作对而进行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虽然我祖父坚定地认为你们欧阳家的人难成大器,迟早要为欧家吞并;但我的父亲坚持血浓于水的理念,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两家可以重归一处……”

    “这跟你想要对付我有什么关系?”见欧彦君声音越说越低,欧阳思怕他再啰嗦下去正事还没说完就要原地升天,便打断了他的絮叨开口问道。

    “哼,该知道的,你都知道,”欧彦君惨笑着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跟你想的一样,我家得罪了塞洛斯,所以我母亲和妹妹死于他们的威胁,天上云城的产业因为他们的干扰和破坏而日渐衰弱。我回到钟城,实则是希望你们欧阳家能够摒弃前嫌救我欧家一命。只可惜,我来到钟城之后没有先遇到你,而是遇到了关恩昊和吕德明,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你我两家注定是要恩断义绝了。”

    欧阳知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心里暗暗地替这位远房的堂哥感到难过。她深知欧阳家的人都是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的人,想来欧家的人当年主动脱离欧阳家,姿态只会比欧阳家更高、更硬,所以他必然没有低声下气地向欧阳思求救,这才一步一步地迈入了敌对的境地。

    这时,欧彦君忽然挣了一下,低着嗓子恨恨说道:“但是,我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一点也不后悔——你这个混蛋跟塞洛斯勾结,就算没有指使塞洛斯来暗害欧家,我也绝对不会跟你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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