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光顾着说这些,把今天的主要目的给忘记了。”欧阳思说着,拄着手杖跨过城市沙盘的道路与轻轨、高楼与矮房,慢慢走到李游书面前。

    李游书虽然紧张却神色如常地看着欧阳思:“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挺简单的事情,”欧阳思嘴里含着一块水蜜桃味道的硬糖,说话都带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就是想问问你给小知当护卫感觉怎样。”

    心里松了口气,李游书点了点头:“挺不错,欧阳小姐对我很好,艾琳娜对我也很友善。”说着,他脑海里便闪过了那晚与艾琳娜的夜谈。

    “嗯,那就好。工资呢周日就到你账户,咱们工资周结,”欧阳思说着点了点头,刚要转身往办公桌那边走,又忽然折回来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

    “对啊,”欧阳思说着伸出手指数着,“你是打算上完大学继续升学啊,还是想找个工作啊,还是有别的打算啊?你不做个打算,我怎么安心让我妹妹跟着你呢。”

    李游书闻言跟欧阳知对视一眼,又扭头对欧阳思尴尬地笑了笑:“嗯……您这个……问得可有点急。”

    欧阳思笑着拄起手杖,转身往办公桌走:“父母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们父母都去世了,你也不用担心老丈人是个鬼见愁,也不用担心岳母整天拿你跟别家女婿比。令尊令堂如果愿意呢,我也欢迎他们来钟城,不过我看小知这么爱闹腾的人很难在一个地方呆住,这样,我可以给点资金支持,你们呢,就挑一个喜欢的地方定居,想玩玩就玩玩,想逛逛就逛逛。正好,整个盛博都在小知名下,她的就是你的,只要斗技场不倒,你们这辈子都吃穿不愁。”

    说着,欧阳思将手上那本关于资助失学儿童的资料放到桌上,站在窗前观望着外面的炎夏景色:“如果你对管理公司感兴趣呢,我也不介意安排一个公司给你打理,我看你也挺精明的,肯定不会让我失望。”

    “你觉得呢?”欧阳思回头向李游书问道,却发现刚刚还站着李游书的地方早就已经不见人影了。

    “嗯?”欧阳思看了看柳仕良,柳仕良无奈地笑着,用左手食指中指比了一个小人跑走的手势,示意李游书早已经逃走了。

    欧阳思眨了眨眼睛,又去看妹妹欧阳知。

    欧阳知歪在沙发上,冲欧阳思摊了摊手:“我说过了,他这个人心肠硬得很,不愿意做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何况人家今年才十八岁,你身为一个二十五的人,用五十二的口气去问一个刚成年的人这么严肃的事情,合适么?”

    “这样么,那我还真是欠考虑了,”欧阳思遗憾地撇了撇嘴,“咔嚓”一下将嘴里的糖咬碎掉,“倒也不勉强他,不过这样的小伙子现在可难找了。”

    说着,欧阳思忽然笑了起来,不解地向妹妹问道:“你说说,他到底想要什么?我太好奇了。”

    欧阳知叹了一声,盯着那巨大的城市沙盘喃喃说道:

    “我觉得他什么都不想要,他就是想自由地活着。”

    “自由地活着?那可真是最抽象最珍贵的东西了,”欧阳思说着,有些奇怪地揉搓着头发,“为什么越是年轻的人越喜欢谈这些没用的东西?”

    “嗯?您怎么自己回来了?”见李游书一个人躺在沙发上,艾琳娜走上前来询问道,“大小姐呢?”

    李游书往欧阳思家的方向一指:“她还在隔壁呢。”

    “您是不是被少爷质询了?”

    “工作方面,没有任何问题。然而……”李游书说着坐起身来,露出了一个名画《呐喊》的扭曲表情,“我就纳闷儿了,我李游书到底何德何能,你们欧阳家就逮住我不撒手了。”

    艾琳娜闻言捂嘴笑起来:“呵呵呵,难怪只有您一个人回来,您是逃回来的。”

    “你说的可太对了。”

    “大小姐今天肯定会留在少爷那里吃午饭的,”艾琳娜说着转身去厨房,“我来给您准备一点吧。”

    “你不用吃饭么?”

    艾琳娜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另一位女仆爱丽丝正在擦拭花瓶,便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摇头。

    李游书心领神会,不死者是不需要进食的。

    下午,欧阳知神情淡漠地回到了家,李游书本来躺在副沙发上运呼吸法发愣,听见了开门的声音连忙抬头看去,小心翼翼地问道:“欧阳姐姐,您回来了?”

    欧阳知没好气地看了李游书一眼,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把手上的表非常随意地一扔。质量上乘的手表磕在茶几上,发出了响亮的磕碰声,李游书的心也随之噔地跳了一下。

    艾琳娜本来打算过来问欧阳知想喝点什么,见她似乎大有发火的势头,也很不仗义地给了李游书一个同情的目光,赶紧逃开了。

    见欧阳知脸色不好,李游书尴尬地笑着搓了搓手,露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来:“那个,今天是我不对,不应该临阵脱逃。”

    欧阳知闻言又斜了李游书一眼,还是没说话。

    见欧阳知依然回以缄默,李游书便讨好似的把屁股往欧阳知那边挪了挪,摆出一副自我检讨又沾点委屈的表情:“主要是吧,欧阳少爷他催的有点太紧,我应付不来。但是呢,我绝对不是因为讨厌你才临阵逃脱的,你应该也清楚。咱们彼此呢,都清楚。嗯。”

    欧阳知闻言,心里觉得这小子总算是说了句人话,便很傲气地哼了一声,抬手在李游书额头上戳了一下:“李游书,你这么干脆的人,为什么唯独对感情的事情就这么吞吞吐吐的呢。难道是我表达得还不够清楚?”

    李游书闻言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额头:“我虽然干脆,但是我严谨啊。我是个日久生情的人,不是一见钟情的大猩猩。”

    “吼?”欧阳知闻言抱起膀子,“那你的意思,我是大猩猩呗?”

    “咳咳,”李游书咳嗽了一下,随后小声嘀咕道,“你这么瘦,得是长臂猿。”

    欧阳知一听也不知道李游书是夸自己还是骂自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把口袋里的东西丢到了桌上:“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喏,我哥给的。四张票,贵宾包厢,绝对不会受到打扰。”

    看形状,似乎是两张入场券,但是漆黑一片又反光,模糊有个人影,李游书看不清楚,就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

    音乐剧《基督山伯爵》。

    “诶?我以为你们这些上流人都喜欢玩帆船、高尔夫什么的。”

    欧阳知生完了气,又去桌子上把手表拿起来看了看:“我没那个爱好,我还是喜欢在家打游戏看电影。”她说的轻巧,实则隔天的下午都要抽出两三个小时在自家健身房里挥汗,李游书看着都觉得累。

    于是李游书又拿起票来端详了一下:“这不是后天才开场么?”

    “嘿嘿,”欧阳知吐了下舌头,“我哥怕我到处乱跑,所以提前通知。”

    ……

    “爸!”关雎跳着推门进了办公室,发现今天的来客意外地多,于是她一愣之下连忙收敛了笑容,换了一副恭恭敬敬地姿态对来宾挨个问好。

    “吕伯伯好。白叔叔好。蔡阿姨好。琼斯哥好。”

    铭忠重工的老总吕德明、蓝梦科技董事长白幸、钟城剧场所有人蔡媛姮,以及韦伯·琼斯都点了点头。

    关恩昊看了女儿一眼:“谁让你进来的?”

    “对不起,”关雎委屈地道声歉,显露出了一副虽然弱势却似有兴师问罪之态的势头,“我以为您还记得答应我的事情。”

    关恩昊见女儿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跟在座的几位相视一笑,对关雎说道:“答应了你的事情,我怎么会忘呢。正好你蔡阿姨也在,让她亲自交给你不是更好吗。”

    蔡媛姮闻言,从包里拿出了三张《基督山伯爵》的票:“你爸爸老早就让我给留好票了,给。”

    关雎见票眼前一亮,连忙上前接过门票:“谢谢蔡阿姨!”

    关恩昊满足了女儿的请求,便冲她挥了挥手:“好了,我们还有事,你先出去吧。”

    关雎点了点头,一边往外走一边提醒父亲:“是后天晚上啊,您可千万别忘了,又给自己安排上别的事情!”

    “知道了知道了。”

    等关雎走后,吕德明笑呵呵说道:“关雎真是可爱得很,有个女儿可真好啊。我那两个狗儿子全都在国外,一年只回来个三四回,早知道,我还不如养女儿呢。”

    “唉,要是儿子,我也就不用这么操劳了,反倒是女儿,得好好为她的将来考虑,”关恩昊说着往后一仰,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今天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希望各位明后两日做好准备,这次如果不成功,便成仁了。”

    众人纷纷点头,脸上大有“天下苦秦久矣”的神色。

    韦伯·琼斯最为年轻,说话也一副轻松无畏的派头:“其实各位也不必想的这么复杂,欧阳思意欲只手遮天,这几年手段更是愈发过分。可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但凡他伤到一点元气,这钟城只要是个有身份的,哪个不会上去咬一口?”

    吕德明也点了点头:“琼斯说的也有道理,但要对付那小子,万全的准备是必须的。我倒是要看看,他手下的那几个护卫到底有什么本事。”

    这句话让关恩昊想到了柳仕良,不由得又眉头一紧,但最后还是狠下心开口说道:

    “胜败,就在后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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