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谦怀能在不知对方是谁时,就当空射箭,说明他做事不瞻前顾后,凭你是谁,先吃他一箭吓唬吓唬再说。

    但在看清是林瑜后,瞬间反省自责,又出言道歉,后又及时救落水的林瑜,林幻猜他一直暗中跟着林瑜,才能及时施救,见有人来,他也能及时退去,可见是有心保护林瑜。

    种种行为,若非喜欢,还能是什么?

    只是他既喜欢,怎的不挑些好的出场方式,非得一出场就是当头一箭?

    他当他射出的是丘比特之箭吗?

    命中红心,瞬间捕获爱情那种?

    真不愧是晋京出了名的不解风情的男人,行事作风耿直成这样,林幻还指望他能好好追求林瑜,如今想来是她高看对方了。

    这古代男女授受不亲,本来相亲就不容易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称心的,还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林幻都开始头疼了。

    但头疼归头疼,脑子还是清醒的,她突然想到了方才竹林里那一闪而逝的影子,原先只当是眼花了,如今细细想来,也许正是陈谦怀。

    白日里陈谦怀一身白衣,那一晃而过的影子也是一抹白。

    他担心林瑜安危,所以暗中跟着林瑜,才能及时救下落水的林瑜,后来为了确保她安全回家,焉知不会跟过来?

    完全有可能。

    但林幻又很快联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当时那么多人是刚好都集合在桥头处,她以为是走水引得大家集合一处,如今想来许是林瑜落水吸引来的。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若是让别人瞧见林瑜一身湿了的模样,以后还怎么做人?

    所以——

    陈谦怀是否瞧见了那些人想去看林瑜热闹,才故意闹出走水事件,转移了大家注意力?

    林幻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但她觉得自己的猜测挺合理的,若都是真的,他这一系列维护行为,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很贴心了。

    虽然言行冒进,但有效果,而且行事有度,也没造成什么危害。

    林幻看着林瑜,仔细端详她神情,她说出陈公子几个字时,脸上除了后怕之外,并无其他神情。

    呵呵,钢铁直男真叫人头疼。

    “陈公子性情是直接鲁莽了一点,以为对方是贼人,就不闻不问先射箭震蹑了,但若真是歹人,他这行为却是及有效的。但此处是观音庙,他也不敢轻易杀人,加上晋京中传闻他骑射不错,能轻易射出一箭,想来也是能控制尺度的。”

    林幻不得不为陈谦怀说点好话来,她千挑万选出来的人,左右不会差劲到哪里去,努力争取一番是必须的。

    林瑜似乎并不想谈论这个人,只沉默着不说话。

    林幻理解她,她是当事人,差点被射死,一个从未见过真刀真枪的女子,亲身经历了一番生死,又如何能对这样的人生出好感来?

    强按牛头不饮水,错点鸳鸯难和顺。

    罢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切看后续发展吧。

    谁知林幻不打算继续往下说了,林瑜却又开口了。

    “妹妹。”她垂着眸,轻声道,“他是不是你谋划中的人选之一?”

    林幻:“……”

    林幻当初的谋划,并没有全盘对林瑜托出,只说一切交给自己就好了,费心神的事情自己来做就,林瑜顺其自然就好。

    不想林瑜如今却能猜出来。

    林幻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林瑜本来就不笨,性格又十分敏感,她就替陈谦怀说了两句好话,她就能感应到了。

    “我同他是不可能的。”林瑜语气淡然道。

    “为何?”林幻问,“是他今日鲁莽,你不喜欢这样的?”

    在林幻心中,只有林瑜的喜好才是最重要的,她若不喜欢,她就撇了这个谋划另一个,左右还有人选的。

    林瑜却苦笑一声:“哪里有我挑选的余地呢?今日之事我知他立场并没错,而我也未曾怪罪,但若要谈论婚事,也是万万不能够。”

    林幻看着她,只等她后话。

    “他是什么样的身份?世家贵族,洁身自好,家中连个妾室也无,晋京中多少贵女想嫁之人,我哪里有那等资本去同人竞争?我知妹妹一心为我好,但也不应找个这样的,实在是我不配了。”

    这就是林幻没有全盘托出的原因,林瑜这样的性格,事情未成之前,不说试图争取一下了,都开始妄自菲薄了。

    “那如果他也喜欢你呢?”林幻问。

    林瑜只怔了一下,随后果断摇头道:“妹妹莫要胡言,他怎会喜欢我呢。”

    林幻道:“有什么不可能呢,姐姐这么优秀,应该相信自己,而不是妄自菲薄,人的幸福总要自己争取,好的夫君人人都想要,为何别人理所应当获得,而我们只能眼睁睁瞧着呢?”

    林瑜只低头不语。

    林幻也不多说了,林家是商贾之家,在商人地位低下的年代,身边人的眼光和打压,心生自卑是很正常的事情。林瑜就是在这样环境长大,她不可能一下子就改变自己的观念,要改变一个人的观念很难,但适当给点提示,也许会有意外效果。

    姐妹谈心,以往都是约谈越融洽,每次谈完,林瑜都身心舒畅,便是聊到天亮都有话题。

    但今晚,她们没聊太久,而林瑜躺下之后,久久不能睡着。

    林瑜失眠了。

    同样一个夜晚,失眠的还有陈谦怀。

    洗漱之后趟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真是每时每刻在懊恼和悔恨中躲过,只恨不得一巴掌敲碎自己脑瓜子,看看里面都长了些什么,怎么做事就那么粗心莽撞,一点也不小心沉稳,直接就把人给冒犯了。

    这日后还怎么套近乎啊?

    榆木脑袋!蠢透了!

    越想,心中越是烦闷,只忍不住翻身而起,拿起床边的衣服穿上,后拿起床边的剑,走到院子出,一番花样耍剑下来,又冒出了一些汗,但心中的烦闷也减去不少。

    主子不敢睡,做下人的又哪里敢睡?

    原本守在门边的小厮瞧见主子这般动作,就让丫鬟去准备茶水和热水,回头主子要用的。

    后来丫鬟端了茶水走到院子,陈谦怀的剑刚好指到丫鬟方向,只把对方吓得跌坐在地,杯子也掉地上碎了。

    小厮见状,就想起了翠丫那事,主子不满翠丫毛手毛脚,又不满对方心怀不轨,说打发就打发了。

    主子打发下人到没什么,只是惹了主子不快才是大事,回头让老爷夫人知道了可不得了。

    忙过去呵斥那丫鬟,又命人迅速收拾了地上碎片。

    又赔笑道:“爷,练剑累了吧?还是回屋休息片刻,喝点茶润润嗓子要紧。”

    陈谦怀却瞧着瑟瑟发抖的丫鬟和满脸赔笑的小厮,心中火气腾的冒出,他是老虎还是狮子了,要这样惧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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