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的厮赶到花家时,贾宝玉正盯着屋里的女孩儿们瞧看,看的人家低头羞红了脸也不自觉。

    袭人见了便知他那毛病又犯了,捻起几个松瓤,吹去细皮,用手帕托着给他,转移贾宝玉的注意。

    “既来了,没有空回去的理儿,好歹尝一点,也是来我家一趟。”

    贾宝玉闻声看向袭人,这才发现她两眼微红,像是哭过,因悄声问袭人:

    “好好的哭什么?”

    袭人笑道:“哪个哭了,是先前迷了眼睛揉的。”

    一面又伸手将贾宝玉项上戴的通灵宝玉解下,拿给她的姐妹们见识,因此遮掩过去。

    一圈传看毕,正巧袭人准备接回玉时,花自芳又领着人进来,正是贾政派来寻贾宝玉的。

    “宝二爷,你快回府去罢,老爷正找……”

    话还未完,那厮便看到袭人从一个丫头手上接过通灵宝玉的画面。

    当即冷声问了一句:“这命根子是能随便给人看的?”

    直把袭饶表姐妹们吓得脸色发白。

    袭人忙给贾宝玉戴上,解释道:“不过就在眼前让她们瞧瞧,断不会出问题的。”

    只是这解释听在厮耳中,就是辩解甚至顶撞了。

    厮哼了一声,没再理会袭人,催促贾宝玉快些回府。

    只因来的这个是贾政得用的厮,贾政身边的人向来是不怕贾宝玉的,这才敢当着贾宝玉的面问责袭人。

    贾宝玉心中畏惧贾政,只得不舍地离了花家,出了门回到马车上,才发现装着酥酪的盒子竟还在车上,方才竟是忘了拿给袭人。

    贾宝玉正想回去花家将酥酪给袭人,也好让其他几个女孩儿尝尝,却被贾政厮拦住。

    “宝二爷,旁的事先等等罢,咱们还是赶快回去,要是怠慢了宫里来的老爷,可就不好了。”

    贾宝玉无奈,想着等晚上再给袭人也行,只是遗憾没能让她的姐妹也尝尝。

    宝玉一路上提心吊胆,担心贾政又要收拾他,忐忑着回到府上,才发现原是元春传话与他,叮嘱他好生读书,莫要顽皮云云,这才松了口气。

    等送走几个太监后,厮像贾政回禀方才在花家所见之事。贾宝玉不敢在贾政面前多留,哪怕听到厮在告袭饶状,他也没敢开口,趁着贾政此时没注意他,急忙忙溜走了。

    贾宝玉带着水溶送的糖蒸酥酪回房,本想悄悄藏起来留到晚上袭人回来,结果刚进门就被麝月撞见了。

    “她们都去顽了,你怎地不去?”贾宝玉慌忙问道。

    “我总是输钱,怪没意思的,就回来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呢?”麝月见贾宝玉提着东西,便上前要帮忙拿着。

    贾宝玉笑道:“没什么,今儿个去王爷府上,王爷赏的酥酪。”

    不多时,贾宝玉院里的其他丫鬟听闻人回来了,也不耍钱了,都赶了回来。

    贾宝玉给袭人留出一份,其他的让几个丫鬟分食,自己则是去给王夫人和贾母问安。

    问安过后,偏又有宁府贾珍派人来请他过去听戏,贾宝玉推辞不过,便也去了。

    贾政这边,听完厮描述,正想责问贾宝玉,却不见了人,便气冲冲地去了王夫人房里。

    “宝玉身边可是有个叫袭饶?”

    见贾政脸色不甚好,切进门便问袭人,王夫人有些摸不着底,回道:

    “是宝玉身边的丫头。”

    贾政冷哼道:“丫头不拘叫个什么罢了,是谁起这样刁钻的名字?”

    王夫人见贾政不喜,替贾宝玉遮掩道:“是老太太起的。”

    贾政一拍桌子,斥道:

    “老太太怎么晓得这样的话儿?一定是宝玉那个孽障。”

    王夫壤:“许是老太太听宝玉念叨过,便给丫头用了,老爷要是不喜,让她改了就是,也不用为着事生气。”

    “改就不必了,只是由此可见,宝玉还是不务正业,专在这些浓词艳诗上做功夫。”贾政道。

    “老爷错怪宝玉了,这些都是以前了,现在他已是向好了,还要去考功名呢。”

    听到这个,贾政脸色好看许多。

    “倒是比以前强些,就是不知他能坚持几日。还有那个叫袭饶,把她调离了宝玉身边。”

    贾政并没提及“通灵宝玉”那档子事,王夫人也就只当贾政是不喜袭饶名字。

    袭人可是她看重的丫头,细心周全,将来给宝玉做房里人也是极好的,自然不会因为这个就调了人。

    待到晚上袭人回来,贾宝玉忙想着拿出酥酪献好,谁知下午李妈妈来过,给吃掉了。

    贾宝玉刚要生气,袭裙是大度劝解,方才好了。

    两人屋里这话,贾宝玉问起:

    “今儿个那个穿红的是你什么人?”

    袭人回道:“那是我两姨姐姐。”

    由此话题又引出了袭人要出府回家之事,贾宝玉百般不许,两人争吵一番。

    最后是贾宝玉伏低做,应下许多条件,袭人方答应不出府。

    实则今日袭人之母接她回家,便是为了一年后赎她回家的事。袭人自是不愿,贾宝玉见她双眼微红也正是为此事哭的。

    最后她母亲和哥哥见她不愿,也没再赎她的事,袭人之所以拿此事吓唬宝玉,自是有她自己的心思。

    总之,这次之后,贾宝玉愈发信任袭人,屋里其他几个丫鬟加在一起竟也比不上一个袭人,如此手段,可见一斑。

    第二日,陈颍与黛玉来到贾府,因恩科将近,贾政将他叫到书房“考较功课”。

    到了贾政书房,陈颍才发现贾宝玉也在。

    贾政笑道:“颍哥儿来了,快坐下。”

    “政二叔,不知唤我来有何事吩咐?”

    贾政道:“我虽读书不少,却已多年没接触过科举之事了,担心误了宝玉,你是一步步考到举饶,对科举肯定熟悉,我想让你指点指点宝玉。”

    “政二叔不,我也会将这些经验告诉宝玉的。”陈颍笑道。

    “那就麻烦颍哥儿你了。”话毕,贾政带着清客们换场,将书房留给陈颍和贾宝玉。

    “宝玉,你这是在做题?”进门时,陈颍便注意到贾宝玉在写些什么,现在凑近一看,倒像是科举答卷。

    “这题是哪里来的?”

    古代不像是后世,有着各种模拟试卷。倒不是古代人没有复习资料,只是不会有成一套卷子那种的,都是些单项巩固的资料,作诗是作诗的,策论是策论的。

    而贾宝玉正在写的,却是和考场里的题卷格式一样,让陈颍不由想起“五三真题”。

    贾宝玉道:“在王爷府上认识了几个朋友,知道我之前从未考过科举,就找了这些考卷让我熟悉熟悉。”

    陈颍心道:看来水溶为了拉拢贾家还挺用心的,竟然专门给贾宝玉找来往届考题练手,这应该算是‘真爱’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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