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保姆就当保姆吧,给一个人也是当,给十万人也是当……

    就当是提前实习了。

    李承志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郭……嗯,舅……舅舅这里,又是如何泄的密?”

    李松长叹一声:“是张之奂,读书读傻了,知道劝不住张炜和族人,便想着舍小家,为大家……张之奂自知事败,回府后便向其父兄及郭祭酒自承其咎,饮鸠自尽了……

    其弟张之敬与郭祭酒亲自将尸体送了过来,称任由我们处置……”

    送具尸体过来做什么?

    让我鞭尸泄愤?

    李承志听的一愣。

    这个时代的士族,可不像宋朝以后,忠君思想那般浓厚,况且汉家士族从心眼里就看不起元魏皇室,只当他们是蛮夷。

    张之奂这么做,只可能是为了城中的这些百姓……

    李承志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孟子的那句话: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即便站在相反的立场上,即便是仇敌,李承志也不由的心生敬意。

    他叹了一声:“厚葬吧!”

    “城内情势如何?”李承志又问道。

    “暂时还算安定。许县丞自知再不将功赎罪,事后定然无法幸免,做事很是尽心……”

    不尽心还能怎么样?

    先不论朝廷事后如何问罪,只说他设计谋算本地大族这一条,若不投靠李家,说不定就有本地豪强当街将他暗杀,或是半夜取了他的脑袋……

    真以为世家门阀时代的官是那么好当的?

    敢不敢杀官,只在于你有没有触动他们的利益……

    “粮食够不够?”

    “官仓余粮虽不多,但比起山上的僧户,强了数倍都不止……各家都有存粮,应付两三月自当无碍……倒是经此之后,军民上下一心,士气可用……”

    废话,能不可用么?

    也不看看城外的树上,吊死了多少老人妇人,多少小孩被掏心挖肺?

    还有哪家敢往外逃?

    这样一想,站在索思文和江让的立场上,他们这计谋还是有些用处的。

    李松说道:“仆接到急报时,铁料与弓箭都已装好,战马也已备齐,今日早间便能启程。陆镇君特命两百甲骑护送,不出意外,三日后便能抵达……

    除郎君交待的六万斤铁,五百匹马,及上千套弓之外,胡校尉又以泾州胡氏的名义,借了两百匹马,两百套枪刀与弓箭……哦,还有弩马三百匹,车三百驾……”

    只是两百套?

    真是小家子气……

    李承志嗤之以鼻。

    他还以为被他一激,胡保宗至少也能借来上千套轻骑的装备。

    李松又问道:“郎君,是该送往山下,还是该送来朝那?”

    送到山下?

    李松的意思是,要不要这么早暴露李家的实力?

    都已经决定守朝那城了,又有何必要还占着崆峒山?

    况且天气一天比一天暖,等冰雪化尽,除了三台峰之外,别处根本无险可守,只能将所有人全部迁上山。

    不说人多眼杂,没办法冶铁锻甲,就连练兵的地方都不好找。

    再一个,兵本来就不多,这再一分散,遇到战事如何应对?

    “搬回来吧!”李承志回道,“并数千僧民,全部搬到城中……包括山上的石炭、陶土等。嗯,别忘了知会郭观主一声……”

    李松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低声提醒道:“郎君,那佛……”

    李承志淡淡的瞪了他一眼,很想骂一句:脑子不开窍?

    人被全迁空了,谁会跑去研究那佛是铁是铜?

    至于乱贼,李承志巴不得他们把崆峒山占了,把那些佛像再熔一次。

    到时便是黄泥跌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让他们去占,真敢上山,剿了就是!”

    李松眼睛一突:剿了就是?

    郎君为何能说的这么轻巧?

    但想想昨日在朝那城下这一战,到了嘴边的话又被李松咽了下去。

    这可不似如上次在李家堡外的那种诱敌深入的伏击战,而是真正的野战。

    郎君只靠着半旅新成军的兵丁,竟未折一兵一卒,就将近千贼人全歼?

    若不是眼见为实,谁敢同他这样讲,李松非啐他一脸:说梦话呢?

    就这样,郎君竟然还自谦不知兵?

    那像仆这样的,又算什么?

    正自在心里感叹,又听李承志说道:“你好好想想,该如何说通这城中大族,将家丁部曲借给我们……”

    李松有些不以为然:“何需借?这几日,乱兵在城外烧杀抢掠,是何等的残暴,这些大族已看的清清楚楚。便是现在放开城门撵他们走,他们都不会出城……

    早间天色微亮,便有各家管事率领部曲来到县衙门口,称要助我们守城……”

    只是守城么?

    李承志的脸色越来越冷,像是挂上了霜……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具具稚嫩的尸体随风飘荡,血液流出腹腔,在脚下冻成一滩冰锥的景像……

    当时,尸体四周还散落着心肝之物,上面有不少缺口和牙印,他愤怒之下并没有细看,只以为是夜里有野狗或是狼经过……

    等将乱兵全部围住,他才知道那是怎么来的……

    这才是真正导致他气厥的诱因。

    也和犯不犯圣母病没一毛钱的关系。

    人,总归是人!

    连畜生都知道,同类不相食……

    若是不能使念头通达,李承志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都会疯……

    “郎君!”

    听李承志的牙齿咬的咯咯做响,李松担心的唤了一声。

    李承志猛吐一口气,一字一顿,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李松,我要剿贼……”

    李松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自他以下,跪在地上的那七八个,无一不是双眼暴突,嘴张的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不怪他们惊成这个模样。

    只因自知道僧户造反的那一刻起,郎君看似坚强,时不时的也会露出狠厉的一面。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郎君从始至终,只透露着一个意思:我李家只管自保,别人生死,与我何干?

    说直白些,就是怕死。

    今天突然听到从他嘴里冒出“剿贼”两个字,就跟惊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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