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似乎没有想到沐长卿言辞竟然如此决绝,与前些日子在那长安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虽然在长安之时,沐长卿的所作所为就让她恨得牙龈直痒痒,可此刻,楚稚宁愿这厮言语调侃一些也不想他变得这般默然,好似自己在他眼里就和一个陌生人一样。“走吧,如今大敌当前,沐某也无心去谈论这等儿女情长之事。”说罢沐长卿负手走入大营。沉默了半晌,面纱下那润泽的红唇响起一声轻叹,随后楚稚也走了进去。主营巨大,居中一块沙盘,上面插满标旗,有一人正背对着众人站在沙盘之前。而在营帐之内,楼兰圣教以及燕云夏三方之人已经全部到齐,各自坐在一角。沐长卿踏入大营的一瞬间便感觉数十双目光射了过来。鲜衣正坐在云国首位正挤眉弄眼的对着他暗送秋波。给了她一个微笑,沐长卿浑不在意的走向大燕所在的阵营。赵君洁面色平淡居中而坐,一旁站着两位身材挺拔的南营都统。而在赵君洁身后还有两人坐着。一老一少。年纪大的约莫已经年过半百,发鬓发白。而那年轻的则是让沐长卿不由微微愣了一下。此女子正值妙龄芳华,年约二十,最主要的是她竟是与楚晚灵有着七分相似,只不过个子略显矮了一些,气质也与楚晚灵相差甚远,身穿一身彩衣,正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沐长卿。莫非这人是楚晚灵那女人的姐妹不成?可是从没有听她提起啊。怀揣着疑惑,沐长卿于赵君洁身边坐下。随后楚稚也是沉默走进营帐之中。见所有人到齐,沙盘前的那人才缓缓转过身来,此人正是如今楼兰圣教教主边城月。隐晦的看了一眼沐长卿,边城月淡淡开口道。“诸位既然已经到齐,那本尊就开门见山了。”“三个月前,域外之族的探子开始对天堑发动试探,不过也并无任何威胁,直到一个月前那域外之族才大规模的攻打天堑。”“据统计共有一百五十辆战车踏过沼泽而来,每辆战车之上约莫一百人,共计一万五千人左右,好在天堑牢不可破,这才堪堪抵挡住了那域外之族先锋部队的进攻,至于后手他们有多少兵力尚不得知。”“诸位应当知晓,天堑乃是中原大地的根本所在,本教的成立也是为了固守沙漠,防止一切外来之族的入侵。”“一旦天堑被破,整个中原大地将再无任何可以阻拦域外之族的突袭,到时候中原百姓必然要陷入无尽的战火之中,诸位都是各国位高权重之人,应当知晓一旦到了那个地步将会带来怎样一个局面。”环顾了一圈,边城月淡淡道。“今日诸位聚集于此,不知可有好的对敌之策?”边城月话音落下,目光却是平淡的停留在了沐长卿的身上。嗯?这就开始了么?连几句客套话都不说?心里想笑,不过面上沐长卿却是镇定如常,转过头来与赵君洁小声窃窃私语着。“赵将军,此事你怎么看?”摇了摇头赵君洁语气难堪道。“县候,如今虽然三国聚集了六十万大军,看似是一股庞大的力量,可是如此动静那域外之族自然不可能不知晓,即便如此那数百辆战车依然停在沼泽之上,有恃无恐,怕是这六十万大军并未被他们放在眼里。”点了点头,沐长卿倒是很赞同赵君洁的想法。从今日那城墙下累累的白骨便可知,那域外之族怕是很久以前就已经入侵过中原,只不过未曾得手罢了,而如今又卷土重来,若是没有足够的底气断不可能这般猖獗。即便三国集结了六十万大军,怕是依旧不被其放在眼里。而最主要的一点便是,这一百多辆战车自然不可能是那域外之族的全部力量,至于后手有多少兵力,这才是沐长卿最关心之事。那战车能够在吞噬万物的沼泽之上如履平地,便是这一点那域外之族的工业发展水平便要远远超出中原各国,如此一来,对方会不会有强大的武器尚不知晓。就好比火药的出现对于这个冷兵器时代是一个巨大的降维打击,若是对方也有了比较先进的武器,哪怕到达不了火药的地步,但是对于如今短兵相接的战争依旧是不可小觑的存在。没有摸清楚对方的底细之前,沐长卿也不愿意贸然出手。就在这时,夏侯目站起身来先是对着边城月略微抱拳随后才大义凛然道。“诸位,如今域外之族来袭,中原大地危在旦夕,如此关头各国当抛却几见,共同抗敌,以本人之见,三军既然已经到了天堑,各自为帅,必然会形成一盘散沙,不利于统一作战,意见若不统一自然不可能齐心一致,所以本人觉得首要任务当选出三军统帅才行,具体作战策略当由统帅执禀,这样方能做到齐心一致,共同抗敌。”夏侯目说完,环顾了大营一圈,目露得意。此发言并无任何可以挑剔之处,也确实很有道理。三军各自为政必然会意见不一,领军打仗最忌讳的也就是其心不齐。可是话虽如此,那谁做这个三军统帅可就有的深究了。既然为军人,战场之上便当遵从将令,若是选出一三军统帅,那么他的决策便代表了最高指挥权,到时候麾下各国将士统领必然也应当谨遵其指令。打个比方,若是这夏侯目成了三军统帅,大燕十万南营将士自然也受他的统领,到时候不管是让大燕做那先锋炮灰也好,还是让沐长卿交出火药一物,这都是理所应当之事。若是违背军令反而才是重罪。这夏国指挥使打的如意算盘沐长卿自然心里清楚。“夏侯将军所言极是,不知云国女皇和县候二人可有意见?”听完县候目的夸夸其谈边城月点点头随后对着沐长卿二人开口道。这两人乃是云燕两国的最高权力行使之人,边城月自然清楚。与鲜衣对视一眼,二人倒是没有意见。抛开彼此之间的仇恨来说,三国军队选择一个统帅确实很有必要。沐长卿可不想到时候前方战士抛头颅洒热血为了保卫中原百姓浴血奋战,后方却被宵小之辈趁机祸乱。“既然二位都没有意见,那依本尊之见,这三军统帅一职便由县候将军担任吧。”“此番夏国军队将士最多,而夏侯将军征战沙场二十余载,熟读兵法,战功赫赫,可堪重任。”“谢教尊信任。”闻言夏侯目不由大喜。你寄吧谁啊?你说谁是三军统帅谁就是啊?沐长卿心中想笑,不过还未出声反驳,鲜衣已经先一步讥笑开口。“哦?战功赫赫?熟读兵法?听说驻守夏国与大燕之间的夏侯城乃是夏侯将军手下第一大将,此人应该深得夏侯将军的军师才能才对,结果率领二十万大军却被一个扬州城八千人的驻城守军打的全军覆没。”“好一个熟读兵法。”“夏侯将军果然是教下有方,朕心服口服。”真不愧是你啊,鲜衣。沐长卿暗中对着她竖了个大拇指,鲜衣回应一个妩媚笑容,撩拨的沐长卿不要不要的。两人毫不掩饰的小动作自然被身后的楚稚看在眼里,表情不由变的难堪无比。这两人已经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情骂俏,还有没有一点廉耻心了?不过此番鲜衣出头也同样为了大燕涨势,楚稚还能说些什么?心里自然是更加憋屈。“你!”听了鲜衣这番嘲讽十足的话语,众目睽睽之下夏侯目的面子如何挂的住,看向鲜衣的目光满是怒火。“怎么?夏侯将军莫非觉得朕所言有所偏差不成?”鲜衣可不管眼前之人是谁,以她的身份看不顺眼就直怼过去。“哼,那按照女皇这话,貌似云国率领五十万大军同样是铩羽而归吧?不知女皇又作何解释?”“哦,你说这事啊,云国五十万大军虽然是败了,但是败在了朕的男人手里,朕同样心中高兴啊。”这话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啊。涨红着面目,夏侯目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差点没气晕过去。“行了!”边城月这时候不得不出声了。以她心中所想,夏侯目确实是三军统帅的绝佳人选,不过云国女皇不服,想来那长安县候自然也不会同意,若是强行任命反而不合适。想了想边城月开口道。“既然诸位心中皆有想法,不过三军不可一日无帅,以本尊之意,域外之族三日便会发动一轮试探进攻,明日便是新一轮的进攻,到时候诸位可以各凭本事,最终哪方击落域外战车的数量最多,那三军统帅一职便由哪一方担任。”听了这话,沐长卿撇撇嘴,心中有些反感。人家都特么快打上门了,你倒好,还搁这搞军事演习呢。说出来的话如同儿戏一般。不过他也知道,若是迈不过三军统帅这一道坎,哪怕最终全面交战,也不放心将后背交给对方。想了想便算是默认了下来。随后回头看了楚晚灵一眼,楚晚灵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见沐长卿没有意见,鲜衣自然也没有意见。三军统帅一职的归属便算是定了下来,虽然有些过于儿戏,不过此时也没有别的有效法子。夏侯目心中窃喜,若是通过这个办法,那他夏国自然是占据巨大的优势,毕竟兵力数量远超云燕两国,战斗力自然更加强盛。见事情已经敲定,边城月负手走出大营。看着这老女人离开,沐长卿心中有些疑惑。本以为今日这圣教教主会以圣使一事对自己发难,没曾想却是直接揭过此事,倒是让沐长卿心里有些好奇。“公子~”沉吟中,鲜衣迈步走到沐长卿的身边,软绵绵的话语在他的耳畔响起,随后当着大燕诸人的面自然的挽住沐长卿的胳膊,模样亲密无比。“你啊你,此番得罪了那夏侯目就不怕夏国对你云国发难?”“哼,晾他也不敢。”得意的昂起小脑袋,鲜衣却是不以为然,随后又将俏脸在沐长卿的胳膊上蹭了两下,腻歪道。“这不是还有公子在么?难不成公子会袖手旁观不成?”“你啊你~”摇头失笑,沐长卿有些无奈。一旁的赵君洁几人看傻了眼。这是云国女皇?一国天子?怎么看都像个发情的小猫咪一样啊。“公子,先回鲜衣的营帐吧,鲜衣有话与你说呢。”“你先回去,我与赵将军还有一些事情商量,待会再去找你。”二人旁若无人的撒着狗粮,吃吐了一旁的赵君洁几人,那楚稚看向鲜衣的目光直欲喷火。“那鲜衣等着公子。”在沐长卿脸上轻轻一吻,鲜衣这才款款离去。等到鲜衣离开,沐长卿这才转身对着赵君洁开口道。“赵将军,观那夏侯目与圣教教主,二人之见必有密谋,麻烦赵将军通知手下将士密切留意今夜夏国大军的动向,一旦有所动静即刻派人通知我。”“是,县候。”又与赵君洁商量了一番明日部署大军的细节,沐长卿这才负手离开大营,对着云国的阵营走去。还未走两步,身后传来一声满是复杂的声响。“你要去找她么?”听见声音,沐长卿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回过头便看见楚晚灵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月色之下,篝火映照之中,她的玉容有一丝憔悴,凤眸中带着略微的恍惚。好似已经几天未曾睡个好觉。“不错。”淡淡的道了一句,沐长卿平静道。“你,你不准去。”努力的想要让眼前之人离那个女人远一些,可是以楚稚的词汇量实在是有些为难她了,吞吞吐吐了半晌才勉强憋出一句。“她,她没安好心。”一听这话沐长卿顿时乐了。“我说楚姑娘,谁对沐某好,沐某还是分的清的,哪怕她没安好心,沐某也心甘情愿。”丢下一句,沐长卿不愿多言,便准备迈步离开。不过还未迈出脚,楚稚已经拦在了他的身前。“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你?楚姑娘何出此言?”抱胸冷冷一笑,沐长卿饶有兴趣的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女人。其实吧,若论起来,沐长卿对楚晚灵确实很有好感,这个无可厚非,只不过这个女人过于傲娇,让沐长卿的一腔热情尽付东流,反而觉得有些无趣起来。众所周知,女人傲娇是一种病,一种让你又爱又恨欲罢不能的病。可是沐长卿呢,他这个人又不习惯惯着谁,适当的傲娇任性是很可爱,可若是一味的以个人为中心那就有些让人失了趣味。所以这几日与鲜衣的缠绵沐长卿也未曾没有做给楚晚灵看的意思。显然,她急了。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可是若是那偏爱的对象突然变成了另一个女人,另一个在容貌地位皆是不相上下的女人,那其中的反差可就让人难以接受了。楚稚就是其中极好的例子。你说她傲娇嘛?那是自然的。长年累月的身份造就了她不会轻易的对别人吐露心声,哪怕心中有所好感也不会像寻常女子表现出来。沐长卿平日的嬉笑不羁在她眼里不觉得什么,反而还有些略微的不满,可是沐长卿突然疏远之后,又经过这几天与鲜衣的缠绵恩爱,楚稚那心里的委屈别提多难受了。明明他是朕的长安县候。明明他前些日子还说喜欢朕来着。怎么转头就和那云国女皇好上了。“说话啊?不说那我走了。”低着头看着楚晚灵一言不发,沐长卿撇撇嘴。“你,你不准去找她。”嗫嚅了半天,楚稚最终又重复了这一句。不得不说,她的词汇量确实有点少,哪怕心中有很多的话想说,可是话到嘴边又消失了大半。看来你还是自我认知不足啊。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沐长卿侧开身子对着云国主营走去。刚走两步,楚晚灵又拦了上来。“你不准去。”“我说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啊?”这一下沐长卿实在绷不住了。望着那执拗而又单薄的身影,又转头看了一眼如今二人所在的地方。城墙一侧,有高大的城墙做掩护,再加之夜色深沉,倒是不易被别人发现。“再不离开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恶狠狠的念了一句,沐长卿缓缓低下身子。玉容之上泛起一丝迷茫和苦恼,不过楚稚还是拦在沐长卿的身前,好似今日必须要拦下他不成。凤眸不甘示弱的对他对视着,眼中有着强烈的固执。见她这个模样,沐长卿反倒是勾起了一抹调侃之意:“此地无人,你就不怕沐某对你做那不轨之事?”“你敢!”是嘛?还有我不敢的事?本就心中对这女人一贯的作风有些不爽,又想起前些日子这女人对自己的冷淡,沐长卿干脆心下一狠,伸手勾起楚晚灵的下把,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隔着面纱在她的脸上轻轻一点。“你说我敢不敢?”话音刚落,还未带沐长卿得意片刻。随后便看见身前的女人身躯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哪怕隔着月色与面纱都能看见她那脸上遍布的红霞。接着,在沐长卿目瞪口呆之中。楚稚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晕了过去。过去。(这个体质你们喜欢吗?)(喜欢的话投个票。)(加大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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