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把完脉后,面色很是不好,惜春道“外面说吧!”

    金蝶小声道“不要出去,姑娘,就让大夫在这里说吧!”

    惜春看了看一脸为难的大夫,又看了看金蝶,见她满眼的祈求。

    惜春对着大夫点了点头,大夫才开口道“和草民刚刚诊过的一样,产妇大出血,过于凶险,要是没有参汤吊着,这会儿怕是人早没了,就算是有参汤恐怕过不了今晚了。”

    惜春闭了闭眼道“有没有别的办法?用什么药都行,多少钱都没关系,你把她救回来。”说完再睁开眼时,眼圈儿已经红了。

    金蝶却镇定的道“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大夫低着头道“小姐,不是草民说大话,就这位夫人的情况,恐怕神仙来了也无济于事。”

    惜春无力的跌坐到椅子上,周嬷嬷随即把大夫送了出去,金蝶反劝道“姑娘,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不管怎么样,奴婢感激姑娘能收留奴婢,让奴婢有这些日子的好日子过,还能把孩子生下来,奴婢知足了。”

    惜春道“你别说话了,保存些力气吧!”

    此时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金蝶小声道“能不能让我看看孩子?”

    惜春寻声过去,对奶娘道“把小公子抱进去吧!让金蝶看看。”

    奶娘把孩子抱到金蝶床前,孩子的哭声让金蝶有了些精神,金蝶喃喃道“我……的……孩子。”眼泪顺着眼角再一次涌出来。

    惜春不忍再看,金蝶乞求的声音又传来“大小姐!”

    惜春走上前,金蝶小声的道“求……大小姐,不要把他送走,更不要送到南京去。”说完闭了闭眼,眼角的泪又滑了下来。

    惜春没有说话,送完大夫返回来的周嬷嬷道“不送回南京去?你让姑娘怎么带?以后姑娘还嫁不嫁人了?”

    金蝶不理会周嬷嬷,只急切的对惜春道“求姑娘了,孩子要是跟了小蓉大爷,以后定会是一个纨绔子弟无疑,即使健康长大又有何用,还不是坑害良家女。孩子只有跟姑娘在一起我才放心,我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平安长大了,不为非做歹做个普通人就好。”

    说完金蝶就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好像她刚刚说过的话,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一样。

    惜春忙道“快拿参汤来!”丫头婆子们手忙脚乱拿参汤来给金蝶喂了下去。婴儿的啼哭声也越来越哄亮,

    惜春从奶娘手里接过婴儿,看着婴儿那哭得通红的小脸,惜春的心被抽动了一下,惜春轻轻的拍着孩子哄了一下,孩子立马就不哭了。

    屋里的人都有些震惊,奶娘道“小公子在姑娘怀里就不哭了,真是奇了。”

    惜春看着眼前这个小生命,对着面如白纸的金蝶道“你放心吧!我会让他好好的长大的。”

    周嬷嬷面色焦急,对惜春道“姑娘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奴婢们呢!”

    惜春把孩子交给奶娘,就往外走,不想到了奶娘怀里的孩子“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

    奶娘忙哄着,可是怎么哄都不管用,孩子就是哭个不住。惜春已经走出去的身子又折返了回来,她走到奶娘跟前,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轻轻的拍了拍,那孩子就止了哭泣抽抽搭搭的咕弄着小嘴儿。

    奶娘尴尬的看着惜春和孩子,周嬷嬷皱着眉头,劝道“姑娘,估计这孩子能感应到金蝶快不行了,才会这样的。”

    惜春把孩子抱到金蝶的床前,不知道是金蝶刚被喂下去参汤的原因,还是孩子哭的太厉害的原因,此时金蝶又醒了过来。

    惜春把孩子放到她面前,孩子的小手胡乱的抓着,金蝶笑着对惜春道“这孩子与大小姐有缘。”

    周嬷嬷看着金蝶,又看看惜春道“你跟我在我那院子里生活了这么久,我老婆子说句托大的话,我看啊!这孩子和我的缘分也不浅呢!”

    金蝶道“孩子以后就托付给大小姐和嬷嬷了。”

    周嬷嬷道“你就放心的去吧!不会让他冻着饿着的。”

    金蝶不放心的看着惜春,惜春愣了半天才道“你放心,有我在一天,我就不会让他变成那为非做歹之人,定会好好教养着长大。”

    这次金蝶是真的放心了,她看了一眼孩子,满眼的不舍。

    惜春和小公子被周嬷嬷送了出来,惜春留下晴雯与周嬷嬷一起带着众人照应金蝶,小院的灯一夜未灭,第二天天不亮,金蝶就撒手而去了。

    金蝶产子的事,惜春一再交待不许走露风声,但还是传回了荣国府,平儿先知道了这个消息,吃惊不小,自己觉得这么大的事儿想瞒也是瞒不住的,只得把消息告知了王熙凤。

    王熙凤听了消息后,吓了一跳,道“四妹妹也太大胆了。”说完坐着思忖了半晌,起身道“你陪我去那边看看,这件事先不能捅到老太太跟前儿。”

    平儿忙上前扶住她道“这个自然,咱们这边知道的人我已经交待下去了,没人敢到老太太跟前说。哎!二奶奶小心点儿。”

    王熙凤挺着微凸的小腹,急急的往外走,哪还顾得上小心不小心。

    平儿急急的跟在后面道“奶奶再急也要注意身子啊!”

    到了院里对小丫头道“快去叫人把软轿抬来。”

    王熙凤坐着软轿,平儿扶轿。二人一路匆匆的到了宁国府,见宁国府门上依旧清冷,小厮们也都如往常一样,王熙凤虽然是急急而来,但也心中纳罕。

    宁国府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但是一点儿也不慌乱,也不知道这个四妹妹是怎么调教人的。

    门上见王熙凤来不敢怠慢,早有机灵的小厮往里面报信儿去了。

    且说惜春昨晚忙到了半夜,今天一早就得知了金蝶的死讯,派周嬷嬷全权处理后事,自己交待着奶娘照顾小公子的事宜后,就与迎春和探春一起吃早饭,然后准备搬回荣国府的事。

    迎春和探春也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隐忍了一顿饭后,惜春看到二人欲言又止的表情,也不瞒着,与二人说了金蝶的事儿,二人听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探春急切的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惜春长出了一口气道“能怎么办?养着呗!”

    迎春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养孩子?这要是细算起来,你可是这个孩子的小姑奶奶。”

    惜春道“那你们说怎么办?”

    正说着就听门上来报,二奶奶到了。三人忙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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