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夫人点了点头,对若桔道:“你去叫个郎中过来,我看这里有一半的孩子都是身体不好的,得先给她们调理好身体才行。”

    若桔若有所思的道:“夫人这哪里是买下人啊?这明明就是开慈善堂的。”

    封夫人笑嗔道:“我自有道理,你去请郎中就是了。”

    若桔领命出去了,院子里就剩下封夫人和男孩子。

    男孩子一双大眼溜溜的看着封夫人,封夫人坐下来对男孩子道:“你跟我说说,你们兄妹是为什么被卖的?可还有家人?”

    男孩子眨了眨眼,回道:“奴才叫永恩,家在扬州,父亲早年就病故了,原是与妹妹跟着母亲守着几亩薄田度日的,因为父亲生病卖了家里唯一的耕牛,后来就只能租借了地主家的耕牛种地,后来租借来的耕牛病了,地主就说是我们不精心,不依不饶,硬生生的要我们拿田地抵了给牛治病的钱。

    后来母亲没法,只得带着我们兄妹去乞讨,再后来,我就被人抓去了一条船上,他们拿我的命逼着母亲做了她不愿意做的事,事情败露后母亲被收了监。

    他们见母亲没用了,就把我放了出来,我到监牢里探过母亲,母亲让我务必找到妹妹,好好照顾她长大。我一路辗转到了苏州找到了妹妹,妹妹没有因为母亲被牵连,还被一个嬷嬷收养了。”

    永恩抹了一把悔恨的泪继续道:“我见到妹妹的时候,她过的很好,比以前胖了,也长高了,可是我认定了那家人是害得我娘入监的人。我非但没感激人家,还硬带着妹妹走了。可是后来,我们被人贩子迷晕了拐了出来,一路上又打又骂的到了这里。妹妹也跟着我受了苦。”说完永恩咧着嘴哭了起来。

    边哭边道:“当初我要是不把她带出来,她在那家吃的好、穿的好过的跟个小姐似的,哪能受这样的苦呢!娘让我照顾她,可是我却把她拉进火坑,让她受了这么多的罪。”

    封夫人听了道:“你娘什么时候能从监牢里出来?”

    永恩抽抽搭搭的道:“我不知道,娘说她不会出来了,也不让我再去看她,只让我照顾妹妹。”

    封夫人从盘子里拿起一块点心,放到永恩手里道:“别哭了,吃点儿东西吧!”

    永恩哪里见过这样精致的点心,小心的拿在手里也不吃。

    封夫人道:“我既然买了你们兄妹,就不能再让你们去外面流浪,你和妹妹先留在我这里,以后你娘要是找来,或者你长大后,想回去找她,我就放你走。”

    永恩不敢置信的看着封夫人,愣了一下,然后又跪到地上,砰砰砰的磕起了头,道:“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封夫人忙上前拉起来永恩,道:“快起来,别总是跪来跪去的了,你也别闲着,我这里没有男孩子,你平时看个门,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

    永恩忙道:“我什么都会干,您别看我瘦,我可有力气呢!”

    封夫人笑道:“好好!”

    不一会儿,英莲带着女孩子们出来,众人梳洗干净了,站成两排重新拜见封夫人。

    封夫人挨个看过去,小姑娘们洗干净了,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虽然都不出众,但也不是特别的难看,由其是囡囡,大大的眼睛乌溜溜的转着。

    封夫人道:“你们都是为什么被卖的?”

    小姑娘们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封夫人道:“有谁是被拐的,家里人不知道,或者是家里过不下去被迫卖了的?”

    众人还是不敢说话,英莲一见这些孩子,就明白了母亲的用心,站在一边眼里蓄满了泪水。

    封夫人道:“你们先在我这里学本事!我这里是绣坊,你样可以跟着我学刺绣,跟着英莲姐姐一起学写字,如果有家里人来找的,你们想回去的,就来回我,我会给你们身契,还你们自由。但不可以自己随便跑出去,万一被人拐着走了,我可不再再救你们一次了。”

    众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封夫人。这时,一个稍大一点儿的女孩子突然哭着道:“夫人是大善人,我是被父母卖了的,只因为家里没粮下锅,只有我还值钱,就把我卖了,买了米养弟弟们。我愿意侍候夫人和小姐,就是父母来赎,我也不回去了。”

    封夫人没想到会问出这种情况来,一个人说话,另外几个稍大一点儿的也都一一说出了身世,竟没有一个愿意走的。

    另外几个和囡囡差不多大和比囡囡还小的几个女孩子,什么都不说或只说不记得了。封夫人看的差点儿没流下泪来。

    英莲上前拉住封夫人和胳膊道:“娘,她们太小了,有几个还生着病呢!等她们熟悉了,再让她们慢慢想想再说。”

    封夫人点了点头道:“也好,一想到这些孩子的父母还在找她们,我就着急了!”

    此时若桔把郎中也请了过来,封夫人让若桔带着郎中和孩子们去了给她们准备好的屋子。

    郎中给孩子们一一诊过脉,给生着病的几个孩子开了药。出来的时候,英莲拿诊费付给郎中,郎中摆着手道:“不用了,我真没见过这样的人家,买了下人,不先叫做活,倒先给看病,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夫人良善,以后会有好报的。”

    英莲笑着道:“看先生说的,家里人多了,以后麻烦先生的时候还多呢!哪能次次都不要钱呢?”

    郎中一笑,只得收了一半的诊费,多一个钱也不肯多拿了。道:“我借夫人的善举,也积些善缘。”

    英莲谢过郎中,转身回了封夫人屋里。

    见封夫人郁郁寡欢的样子,英莲笑着上前,坐到封夫人身边,笑着道:“娘。”

    封夫人抬眼看她,满眼的怜爱,拿手抚摸着她的头,英莲依偎进封夫人的怀里,英莲道:“娘,其实您可以不这么做的,以前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

    封夫人道:“都是爹娘不好,让你受了那么多年的罪。”

    英莲道:“娘,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不过您今天啊!不是买下人去了,倒像是给我买弟弟妹妹去了。”

    封夫人道:“娘一看到她们,就想到你以前有可能跟她们一样,被人卖来卖去,没有父母疼爱,每天有可能挨打受骂,吃不饱穿不暖。娘这心里就像是在滴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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