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唯一
第二十九章
奈由多发烫着的皮肤触及他宽厚的手掌, 她身体酸软，也就懒懒地抵靠着他。
在思考时，奈由多慢慢地眨着眼睛。
于是夏油杰的掌心微痒，像是扑住了只脆弱的蝴蝶。
可惜恶魔永远不会是蝴蝶。
奈由多笑起来：“杰, 我把所有的宠物都取名为电次。”
“这是我对它们爱的表现哦。”她说, 像是吃了最爱的豆沙馅面包那样带着甜蜜，“因为[电次]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名字。”
唇齿相碰间流泻出的音符, 每每念起便会有一阵暖流从冰冷的心房淌过。
奈由多明明被阻挡了视线, 但仍可以精准地将指尖伸到翠鸟的脸庞, 她柔声问：“你也喜欢这个名字，是吗？”
翠鸟立刻抛弃了夏油杰, 叽叽喳喳地贴近奈由多, 诉说着它的亲昵。
夏油杰的喉间微微一紧。
他突然发现, 即使捂住了奈由多的眼睛, 那种与她对视着的眩晕迷乱仍然存在。
很快，奈由多收回了食指，转而对夏油杰说道：“还记得吗，杰, 我以前和你说过。能够成为我的宠物的[电次], 眼里必须只有我一个人。”
野心勃勃的夏油杰，全然是个人类的夏油杰, 复杂，又难以理解, 脆弱的心脏里总是装着很多东西。
“所以杰现在还不是我的宠物。”她说, 似乎带着淡淡的遗憾。
但夏油杰知道, 奈由多从不缺宠物, 招招手便会有前赴后继的蠢货冲她摇首摆尾。她只是习惯用这样的语气撩动他的心波, 看他于泥潭越陷越深，满足所谓的恶趣味罢了。
这样伪善的恶魔甚至到现在还没有察觉出他真正的怒意所在。
“奈由多，”他低声，“标榜着唯一，但你的世界里，同样并非只有宠物的存在，不是吗？”
奈由多显得困倦，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后，朦胧着泪水告诉他：“彼此唯一，应该是家人之间的准则。宠物就是宠物，不能算作家人。”
“所以，家人的电次，是唯一的电次哦。”她的声音已经轻微成呢喃。
“。是吗。”
夏油杰微微松懈了力气，完全贴靠在他掌心的奈由多便软软地跌进他的怀里。
她闭着双眸，呼吸均匀，真正地昏睡着。
夏油杰悬停在半空中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叹口气，揽住奈由多的肩膀。
虽说是恶魔，但她的长相不过是个高中女孩子，和菜菜子、美美子差不多大。
夏油杰将她的被子掖好时，奈由多又昏昏沉沉地侧过身，发丝黏腻在发着薄汗的脸颊，她像乖巧的猫咪那般蹭了蹭他手腕上冰凉的佛珠。
。
奈由多的身份、能力，她的所思所想，她总是用虚幻交织出亦真亦假的谎言。
但夏油杰并非毫无所察。
奈由多在这个世界的处处寻找着过去的影子。
面包。电次。狗。似乎一旦限定下这样的标签，她的生活就不会偏离轨道。
“既然如此，奈由多，你为什么要终止契约？”
“对于你来说，在人类面前装的假意乖巧，为了完成他们的小小愿望而杀死那些与你无关紧要的东西，难道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
夏油杰垂眸看到她在梦中难受蹙起的眉心，探手用指腹轻轻为她抹平。
他明知道得不到回答。
京都高专咒库内的过特级咒物[黄泉之语]失窃。
伴随黄泉之语一起消失的，还有若干瓶**咒灵。
看管咒库的二三级咒术师们只是被打昏扔在一边，醒来时便立刻指认了一切是个黑长发袈裟男子所为。
特级诅咒师，夏油杰。
他在咒库周围正大光明地留下残秽，临走前甚至召唤出巨型咒灵鹈鹕，在引发了高专内部尖锐的警报后才高调离去。
再加上一夜之间，原本强硬的禅院直毘人突然态度大转，闭口不谈处置奈由多的事情。
他本就是高层间的风向标。见他准备大事化小，那些烂橘子老头们自然乐得轻松，揪着诅咒师留下的残秽与人证，彻底将全部罪过推掩到了夏油杰的身上。
五条悟几步迈上木制楼梯。
高专废弃的校舍有些年久失修，脚步间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有几分似曾相识。
他来到禁闭着奈由多的房间门口。
浅蓝色的符阵呈现出完整的轮廓，一如他昨日设立时的模样，并没有被人改造或是触动的痕迹。
五条悟竖起两指，微曲，术式彻底解除。
“奈由多——！”他敲了敲门。
近旁屋檐下的小鸟被惊地飞起。但屋内的奈由多仍没有回应。
五条悟停顿了几秒，选择大咧咧地拉开房门。
昏暗的室内，他一眼看到了埋在被子之中的奈由多。
她蜷缩成一团，背对着门，长发懒懒地铺陈了半个枕面。
还意外地挺会睡懒觉的。
五条悟想起上次叫她起床，奈由多也是这样恬然沉睡，像是小孩子般嘟嘟囔囔地说着有趣的梦话。
但当他略一靠近，便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奈由多的气息很浅，像是绷直了的弦，一触即断。
“奈由多？”
五条悟在她的床沿旁坐下，戳了戳她坨红的脸颊。
果然是不正常的烫度。
感冒了？不，普通感冒应该烧不到这种程度吧，感觉都能煎鸡蛋了。
但现在不是研究煎鸡蛋的时候，五条悟于是凑近去，翘着手指捏住奈由多同样滚烫的下巴将她的脸掰向他的方向。
奈由多因为他的动作渐渐转醒，迷蒙着双眼，显得晕乎乎的。
五条悟垂眸看着她几秒：“呀，看来脑子烧糊涂了。”
奈由多晃晃头，含含糊糊地说着话。
“在说什么？”他侧耳。
于是奈由多微撑起脸，慢慢靠近五条悟。
近到触碰到他的无下限后仍在愣愣地使劲。是个执着又可爱的傻瓜。
后来，五条悟终于听到了奈由多的呢喃。
她在说：“好热”
“我知道。”五条悟回答。
因为解除了无下限术式的他已经完全被奈由多当成了冰袋，英俊白皙的侧脸因为奈由多的贴碰而迅速泛起红色。
“有什么解决方法吗？”他问。
虽然正常上来说碰到这种情况应该去找硝子，但硝子她应该也没办法用反转术式治疗这种自己把自己烧成一百度热水袋的“人类”。
“唔。”奈由多回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她翻过身，像是树懒一样得寸进尺地勾过老师的脖子，又粘人地晃晃他，似乎是希望此时仍保持着单膝撑在床沿边的五条悟能够顺势倒进她的被窝。
这样就未免太犯规了。
一方面是保持着基本的教师操守，另一方面是着实不想在夏季被热水袋全身包裹，五条悟不为所动。
他拍了拍奈由多的脑袋：“喂快点回答，脑子动起来。要不然就不给你抱了。”
奈由多终于有点反应，她想了想，又想了想。
“给我点血。”她说。
恶魔可以依靠吸食血液来加速身体机能的复原。奈由多再怎么一副人类的长相，也终究是只恶魔。
“真是吓人的请求呢。”
五条悟托起她的后脑，温凉的气息痒痒地喷吐在奈由多的额间：“好吧。给你咬一口。”
奈由多没有回应。但很快，五条悟感觉自己的耳垂突然被烫了一下。
作恶者似乎还没有发现自己在干的是什么过分的事情，软绵绵地用唇瓣含住他的耳垂。
凉凉的。像是不甜的果冻。
奈由多又用牙齿叼住，轻轻地扯了扯。
“。”五条悟决定不和蠢学生计较，将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咬·这·里，明白了吗？”
奈由多明白了。她闻到了人类香甜的血液气味。
五条悟说是只给咬一口，因此在奈由多逐渐兴奋起来时又很无情地拉开了她。
在反转术式下，颈间一圈渗血的小小齿痕很快消失不见。奈由多盯着它的位置，有些遗憾。
“现在好些了吗。”五条悟摸上她的头。
他只贡献出极少一部分的血，自然无法让恶魔立刻生龙活虎起来。
奈由多还在发烧，但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已经渐渐消退，她点点头，眯眼打着哈欠。
“那么就再休息一下。下午的交流会也不用去了。”五条悟捏住奈由多的手腕，算不上温柔地挣脱开她的禁锢。
此时有什么东西自奈由多的手心滑落，清脆地落在床侧的地板上，发出一阵响动。
五条悟起身，懒懒揉了揉自己低地酸疼的后颈，弯腰准备顺手帮她捞起。
但等他看清奈由多扔下的东西是什么后，却动作微顿。
那是一串暗色金纹佛珠。
带着淡淡的檀香，因为被女孩攥在手心而沾染上了多余的热度。
五条悟回头。
仰倒在被窝中的奈由多早就闭上了眼睛，呼吸清浅。
啧。
他将佛珠串在指尖把玩了一番，嘴角却勾起了某种笑意。
杰。这是故意的、挑衅吗。
奈由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因此悠悠转醒时仍然神情恍惚。
她眯起眼睛，看着四方窗户外掷洒进的天光，以及飞速往后倒退着的风景。
“醒了？”将她的额头当作支架的五条悟将厚厚一本文件移开来，他今天戴的是一副小圆墨镜。
很黑，因此看不清五条悟的眼睛，洁净的镜片里只倒映着奈由多仰着脸稍显茫然的神情。
“嗯。”她愣愣回答。
五条悟于是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有点烫。但是既然醒了，就别赖老师腿上啦。”
这话说的有些奇怪。连默默开车的伊地知洁高都忍不住偷瞟了一眼后视镜。
然后他猛然对上了五条悟隔着墨镜的视线，后者略一扬下巴，伊地知立刻被吓得默念起社畜求生准则，以高度集中的精神面貌凝视起前方车流。
奈由多懒懒地起身，但并没有安分地挪出一个安全距离。
她只是听话地遵循了[不要在腿上]这个建议，黏糊糊地揽住五条悟精瘦的腰，将脸枕靠在了他的肩窝上。
五条悟想了想，并没有拒绝。
他绕过奈由多的长发，继续心无旁骛地看起了文书。宛若美人在怀的人生赢家。
[献祭][黄泉]，文书上有这样的字样；但五条悟很快手腕翻转，将那一页折了过去。
他们安静了一会儿。
车辆越过市区，一路堵堵停停着，最终终于驶上了坡道，停在一所学校的附近。
“五条老师到了。”
伊地知洁高此时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努力做到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对车前窗的雨刮器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嗯。”
五条悟淡声回应，然后搭着奈由多的肩膀道：“还走得动路吗？和我一起出去吧。”
虽然是这样的语气，但他并没有给奈由多选择的权利，直接把她带出了车厢。
夏季的午后笼着躁意，似乎刚刚才下过一场雨。雨水浮去了阳光的热度，又化为地面上浅淡的镜光，折射着晃目的灿烂。
午休时刻，校园里静谧无比。
但当他们走到中庭，悠长的铃声自四面八方扬起，骤然拉开的窗帘、走道上冒出的脑袋、拿着扫帚匆匆跑过的值日生，一切都像是石块丢击进湖面，荡起一圈圈鲜活的涟漪。
这是和咒术高专截然不同的学校。
原来别的学校里面会有这么多人类啊。奈由多好奇地左看右看。
她打量别人时，那些好奇心旺盛的中学生们也用惊异的眼神看向他们这两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
五条悟没有理会，拎着奈由多穿过走廊，直接向位于教学楼一楼的年级段办公室走去。
他不怎么走心地敲敲门，大步迈入。
引起的动静让办公室里处于凝滞气氛的人们纷纷投来视线。
有面色不佳的光头教导主任、忙着擦汗的教师，也有罚站成壮观的一排的学生们。
五条悟在这些流里流气的学生面前驻足。
在他高大的压迫感下，即便是为首的那位金毛刺头都不敢说些什么。
最后，五条悟侧过脸，看向单独站在办公桌另一头的黑发中学生。
“惠。又闯祸了吗。”他笑起来。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
奈由多发烫着的皮肤触及他宽厚的手掌, 她身体酸软，也就懒懒地抵靠着他。
在思考时，奈由多慢慢地眨着眼睛。
于是夏油杰的掌心微痒，像是扑住了只脆弱的蝴蝶。
可惜恶魔永远不会是蝴蝶。
奈由多笑起来：“杰, 我把所有的宠物都取名为电次。”
“这是我对它们爱的表现哦。”她说, 像是吃了最爱的豆沙馅面包那样带着甜蜜，“因为[电次]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名字。”
唇齿相碰间流泻出的音符, 每每念起便会有一阵暖流从冰冷的心房淌过。
奈由多明明被阻挡了视线, 但仍可以精准地将指尖伸到翠鸟的脸庞, 她柔声问：“你也喜欢这个名字，是吗？”
翠鸟立刻抛弃了夏油杰, 叽叽喳喳地贴近奈由多, 诉说着它的亲昵。
夏油杰的喉间微微一紧。
他突然发现, 即使捂住了奈由多的眼睛, 那种与她对视着的眩晕迷乱仍然存在。
很快，奈由多收回了食指，转而对夏油杰说道：“还记得吗，杰, 我以前和你说过。能够成为我的宠物的[电次], 眼里必须只有我一个人。”
野心勃勃的夏油杰，全然是个人类的夏油杰, 复杂，又难以理解, 脆弱的心脏里总是装着很多东西。
“所以杰现在还不是我的宠物。”她说, 似乎带着淡淡的遗憾。
但夏油杰知道, 奈由多从不缺宠物, 招招手便会有前赴后继的蠢货冲她摇首摆尾。她只是习惯用这样的语气撩动他的心波, 看他于泥潭越陷越深，满足所谓的恶趣味罢了。
这样伪善的恶魔甚至到现在还没有察觉出他真正的怒意所在。
“奈由多，”他低声，“标榜着唯一，但你的世界里，同样并非只有宠物的存在，不是吗？”
奈由多显得困倦，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后，朦胧着泪水告诉他：“彼此唯一，应该是家人之间的准则。宠物就是宠物，不能算作家人。”
“所以，家人的电次，是唯一的电次哦。”她的声音已经轻微成呢喃。
“。是吗。”
夏油杰微微松懈了力气，完全贴靠在他掌心的奈由多便软软地跌进他的怀里。
她闭着双眸，呼吸均匀，真正地昏睡着。
夏油杰悬停在半空中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叹口气，揽住奈由多的肩膀。
虽说是恶魔，但她的长相不过是个高中女孩子，和菜菜子、美美子差不多大。
夏油杰将她的被子掖好时，奈由多又昏昏沉沉地侧过身，发丝黏腻在发着薄汗的脸颊，她像乖巧的猫咪那般蹭了蹭他手腕上冰凉的佛珠。
。
奈由多的身份、能力，她的所思所想，她总是用虚幻交织出亦真亦假的谎言。
但夏油杰并非毫无所察。
奈由多在这个世界的处处寻找着过去的影子。
面包。电次。狗。似乎一旦限定下这样的标签，她的生活就不会偏离轨道。
“既然如此，奈由多，你为什么要终止契约？”
“对于你来说，在人类面前装的假意乖巧，为了完成他们的小小愿望而杀死那些与你无关紧要的东西，难道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
夏油杰垂眸看到她在梦中难受蹙起的眉心，探手用指腹轻轻为她抹平。
他明知道得不到回答。
京都高专咒库内的过特级咒物[黄泉之语]失窃。
伴随黄泉之语一起消失的，还有若干瓶**咒灵。
看管咒库的二三级咒术师们只是被打昏扔在一边，醒来时便立刻指认了一切是个黑长发袈裟男子所为。
特级诅咒师，夏油杰。
他在咒库周围正大光明地留下残秽，临走前甚至召唤出巨型咒灵鹈鹕，在引发了高专内部尖锐的警报后才高调离去。
再加上一夜之间，原本强硬的禅院直毘人突然态度大转，闭口不谈处置奈由多的事情。
他本就是高层间的风向标。见他准备大事化小，那些烂橘子老头们自然乐得轻松，揪着诅咒师留下的残秽与人证，彻底将全部罪过推掩到了夏油杰的身上。
五条悟几步迈上木制楼梯。
高专废弃的校舍有些年久失修，脚步间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有几分似曾相识。
他来到禁闭着奈由多的房间门口。
浅蓝色的符阵呈现出完整的轮廓，一如他昨日设立时的模样，并没有被人改造或是触动的痕迹。
五条悟竖起两指，微曲，术式彻底解除。
“奈由多——！”他敲了敲门。
近旁屋檐下的小鸟被惊地飞起。但屋内的奈由多仍没有回应。
五条悟停顿了几秒，选择大咧咧地拉开房门。
昏暗的室内，他一眼看到了埋在被子之中的奈由多。
她蜷缩成一团，背对着门，长发懒懒地铺陈了半个枕面。
还意外地挺会睡懒觉的。
五条悟想起上次叫她起床，奈由多也是这样恬然沉睡，像是小孩子般嘟嘟囔囔地说着有趣的梦话。
但当他略一靠近，便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奈由多的气息很浅，像是绷直了的弦，一触即断。
“奈由多？”
五条悟在她的床沿旁坐下，戳了戳她坨红的脸颊。
果然是不正常的烫度。
感冒了？不，普通感冒应该烧不到这种程度吧，感觉都能煎鸡蛋了。
但现在不是研究煎鸡蛋的时候，五条悟于是凑近去，翘着手指捏住奈由多同样滚烫的下巴将她的脸掰向他的方向。
奈由多因为他的动作渐渐转醒，迷蒙着双眼，显得晕乎乎的。
五条悟垂眸看着她几秒：“呀，看来脑子烧糊涂了。”
奈由多晃晃头，含含糊糊地说着话。
“在说什么？”他侧耳。
于是奈由多微撑起脸，慢慢靠近五条悟。
近到触碰到他的无下限后仍在愣愣地使劲。是个执着又可爱的傻瓜。
后来，五条悟终于听到了奈由多的呢喃。
她在说：“好热”
“我知道。”五条悟回答。
因为解除了无下限术式的他已经完全被奈由多当成了冰袋，英俊白皙的侧脸因为奈由多的贴碰而迅速泛起红色。
“有什么解决方法吗？”他问。
虽然正常上来说碰到这种情况应该去找硝子，但硝子她应该也没办法用反转术式治疗这种自己把自己烧成一百度热水袋的“人类”。
“唔。”奈由多回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她翻过身，像是树懒一样得寸进尺地勾过老师的脖子，又粘人地晃晃他，似乎是希望此时仍保持着单膝撑在床沿边的五条悟能够顺势倒进她的被窝。
这样就未免太犯规了。
一方面是保持着基本的教师操守，另一方面是着实不想在夏季被热水袋全身包裹，五条悟不为所动。
他拍了拍奈由多的脑袋：“喂快点回答，脑子动起来。要不然就不给你抱了。”
奈由多终于有点反应，她想了想，又想了想。
“给我点血。”她说。
恶魔可以依靠吸食血液来加速身体机能的复原。奈由多再怎么一副人类的长相，也终究是只恶魔。
“真是吓人的请求呢。”
五条悟托起她的后脑，温凉的气息痒痒地喷吐在奈由多的额间：“好吧。给你咬一口。”
奈由多没有回应。但很快，五条悟感觉自己的耳垂突然被烫了一下。
作恶者似乎还没有发现自己在干的是什么过分的事情，软绵绵地用唇瓣含住他的耳垂。
凉凉的。像是不甜的果冻。
奈由多又用牙齿叼住，轻轻地扯了扯。
“。”五条悟决定不和蠢学生计较，将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咬·这·里，明白了吗？”
奈由多明白了。她闻到了人类香甜的血液气味。
五条悟说是只给咬一口，因此在奈由多逐渐兴奋起来时又很无情地拉开了她。
在反转术式下，颈间一圈渗血的小小齿痕很快消失不见。奈由多盯着它的位置，有些遗憾。
“现在好些了吗。”五条悟摸上她的头。
他只贡献出极少一部分的血，自然无法让恶魔立刻生龙活虎起来。
奈由多还在发烧，但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已经渐渐消退，她点点头，眯眼打着哈欠。
“那么就再休息一下。下午的交流会也不用去了。”五条悟捏住奈由多的手腕，算不上温柔地挣脱开她的禁锢。
此时有什么东西自奈由多的手心滑落，清脆地落在床侧的地板上，发出一阵响动。
五条悟起身，懒懒揉了揉自己低地酸疼的后颈，弯腰准备顺手帮她捞起。
但等他看清奈由多扔下的东西是什么后，却动作微顿。
那是一串暗色金纹佛珠。
带着淡淡的檀香，因为被女孩攥在手心而沾染上了多余的热度。
五条悟回头。
仰倒在被窝中的奈由多早就闭上了眼睛，呼吸清浅。
啧。
他将佛珠串在指尖把玩了一番，嘴角却勾起了某种笑意。
杰。这是故意的、挑衅吗。
奈由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因此悠悠转醒时仍然神情恍惚。
她眯起眼睛，看着四方窗户外掷洒进的天光，以及飞速往后倒退着的风景。
“醒了？”将她的额头当作支架的五条悟将厚厚一本文件移开来，他今天戴的是一副小圆墨镜。
很黑，因此看不清五条悟的眼睛，洁净的镜片里只倒映着奈由多仰着脸稍显茫然的神情。
“嗯。”她愣愣回答。
五条悟于是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有点烫。但是既然醒了，就别赖老师腿上啦。”
这话说的有些奇怪。连默默开车的伊地知洁高都忍不住偷瞟了一眼后视镜。
然后他猛然对上了五条悟隔着墨镜的视线，后者略一扬下巴，伊地知立刻被吓得默念起社畜求生准则，以高度集中的精神面貌凝视起前方车流。
奈由多懒懒地起身，但并没有安分地挪出一个安全距离。
她只是听话地遵循了[不要在腿上]这个建议，黏糊糊地揽住五条悟精瘦的腰，将脸枕靠在了他的肩窝上。
五条悟想了想，并没有拒绝。
他绕过奈由多的长发，继续心无旁骛地看起了文书。宛若美人在怀的人生赢家。
[献祭][黄泉]，文书上有这样的字样；但五条悟很快手腕翻转，将那一页折了过去。
他们安静了一会儿。
车辆越过市区，一路堵堵停停着，最终终于驶上了坡道，停在一所学校的附近。
“五条老师到了。”
伊地知洁高此时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努力做到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对车前窗的雨刮器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嗯。”
五条悟淡声回应，然后搭着奈由多的肩膀道：“还走得动路吗？和我一起出去吧。”
虽然是这样的语气，但他并没有给奈由多选择的权利，直接把她带出了车厢。
夏季的午后笼着躁意，似乎刚刚才下过一场雨。雨水浮去了阳光的热度，又化为地面上浅淡的镜光，折射着晃目的灿烂。
午休时刻，校园里静谧无比。
但当他们走到中庭，悠长的铃声自四面八方扬起，骤然拉开的窗帘、走道上冒出的脑袋、拿着扫帚匆匆跑过的值日生，一切都像是石块丢击进湖面，荡起一圈圈鲜活的涟漪。
这是和咒术高专截然不同的学校。
原来别的学校里面会有这么多人类啊。奈由多好奇地左看右看。
她打量别人时，那些好奇心旺盛的中学生们也用惊异的眼神看向他们这两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
五条悟没有理会，拎着奈由多穿过走廊，直接向位于教学楼一楼的年级段办公室走去。
他不怎么走心地敲敲门，大步迈入。
引起的动静让办公室里处于凝滞气氛的人们纷纷投来视线。
有面色不佳的光头教导主任、忙着擦汗的教师，也有罚站成壮观的一排的学生们。
五条悟在这些流里流气的学生面前驻足。
在他高大的压迫感下，即便是为首的那位金毛刺头都不敢说些什么。
最后，五条悟侧过脸，看向单独站在办公桌另一头的黑发中学生。
“惠。又闯祸了吗。”他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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