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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既然这般能耐, 为何没有直接治好自己的灵脉?

    司珩青根本无法去想。

    她太清楚郁秋了。

    当年为了青莲火,她负气与背叛了蓟国的梵音公主说出了那般狠话——

    “或许我哪一天连亡国之恨都忘了,或许我会回到这里, 给你一个解脱。”

    她有能力夺走长期被剑阁占据的青莲火,但她没有这样做。

    正如他此时此刻才知道,郁秋早就来过无极渊, 她有能力为自己治好灵脉,她甚至还曾经剖过心,将一段黑蛟骨放入体内。

    但是那并不是能治好她灵脉的青莲火。

    无法想象当年的她到底做了什么决定, 将什么东西藏在了骨血之中?

    却不是为了治病。

    那必然是她视若珍宝、爱之入骨的一样东西。

    司珩青光是想一想, 就快疯掉了。

    他从未见过郁秋喜欢过谁,疼爱过谁, 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责骂人的时候从不心软, 是个十足十的绝情之人。

    若正要计较起来,世上唯一能让她喜欢的, 可能只有炼器一事。

    只有在炼器的时候,她心无旁骛,认真钻研着图纸,打磨着每一件器皿,比吃饭睡觉都要上心。

    能有什么东西, 能让她欢喜到恨不得嵌在骨中,时时带着、生死相随?

    司珩青心里仿佛空了一块, 那是他长久以来一直在寻找的、像一粒无法落地的种子,突然间开始抽芽了。

    秋儿……

    他心快要疼死了。

    司珩青眼眶泛着雾气, 轻轻地抽了口气, 目光死死地盯着她, 盯着她心口的位置。

    神识中欢爱的时候,他亲吻过她身上每一处肌肤,就连她身上一两颗痣的准确位置、她大小尺寸,肌肤的触感,腰窝的形状,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除了脖子上那道明显的刀疤,郁秋身上没有其他的疤痕。

    在流落到食人岛吞食妖丹之后,她的身体也进入了半妖的状态,普通刀剑带来的伤口会快速的愈合。

    就像她曾经剖开心,而身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一样。

    而司珩青心口却始终保留着那道疤痕。

    郁秋拿剑刺穿他心口的时候,他已经是金丹期的修士了,理论上来说是不会留下刀痕的。

    但无情剑就不一样了。

    司珩青阖上眼,眼睑微微颤抖着。

    他心里有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想,一个足以令他发狂的猜想。

    他快要丧失理智了。

    秋儿。

    司珩青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她的名字,甚至不敢看郁秋的脸,不敢发问,不敢在神识中打扰到郁秋。

    他像是跪在邢台上的犯人,在烈日炙烤下等待着刽子手手上的刀,抑或是一道不可能到来的赦免令。

    若他的猜想是真的,秋儿比他想象中的要喜欢他,甚至到了癫狂的地步。

    司珩青心口又是狠狠一抽,疼得快喘不过气了。

    王后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郁秋在脑海里和系统聊了几个回合,这厮竟是闭口不言,还搬出了“会影响到老大修无情道”这样的理由来搪塞她。

    但郁秋隐隐感觉到了不安。

    那种不安的情绪是从神识里传来的,像是另外一个人的情绪。

    阿青。

    郁秋用余光看了司珩青一眼,见他脸色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半响,陆渊打破了尴尬的静默,他说:“本座实在没听明白,你刚才说,我师尊之前来过无极渊,做了个什么手术?”

    王后神情温柔地看着众人,抬手比划了一下,温声道:“此事还是由点金手亲口来说比较合适。”

    郁秋有一种**被道破的尴尬感,还被数道目光直直地盯着。

    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家都费心思帮她,就是为了帮她治好灵脉,到了最后一步才知道——

    原来她之前早就干了这么一件煞笔事。

    她本来有机会为自己治好灵脉,却花了个大代价,只为了在身上烙个看不见的纹身。

    郁秋有一丝丝窘迫。

    陆渊盯着她看了一会,目光也不再咄咄相逼,反而有几分宽容和理解了。

    “算了,”陆渊冷冷地说,“你向来是这个样子,为所欲为,不顾别人的想法,你能做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司珩青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说:“即便如此,还是要先将你体内的东西取出来,将青莲火嫁接进去。”

    “对,”陆渊很难得地赞同司珩青,扬了扬下巴,朝郁秋说,“不管怎样,先治好灵脉。”

    两人主动给了郁秋台阶,也没再逼问她什么。

    郁秋乖乖地点头,说:“好。”

    当年为郁秋操刀的,正是这位经验丰富的医修王后。

    而这一次,也将由她第二次剖开郁秋的心口。

    她不厌其烦地交代着手术的注意事项,司珩青和陆渊认真听着,偶尔提出问题,补充意见。

    他们决定休息一夜,第二天再为郁秋移植青莲火。

    回到宫殿后,郁秋早早地休息下了。

    她睡在王后为她准备的寝殿里,将人埋在被子里,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

    比起第二天的手术,她更加烦恼司珩青的事情。

    阿青是铁定了心思要和她在一起。

    而她却像个胆小鬼,一而再地逃避,推脱说自己还需要再考虑。

    她下不了决心,但身体却骗不了人。

    一想到阿青,念到他的名字,心里好似被狠狠地揪了一把。

    白天人多的事情,他口口声声说着要和她双修,要和她好,怎么夜里人影都没了?

    郁秋闭着眼睛等了一会,满心满眼都是司珩青的影子。

    想着他过来找她,想抱着他,亲吻他,和他做着世上最快乐的事情。

    她轻轻地抽了口气,不见沧澜宗主的身影。

    忽然间有些落寞地想,沧澜宗主的喜欢……是不是也是凭着一股冲动呢?

    她想去找阿青了。

    她试着进入司珩青的神识,喊了一声:“阿青。”

    身体像是被一股温柔的海水包围起来,司珩青从身后搂着她,将人死死地搂在怀里,低头亲吻她脖颈,像是海浪一遍遍地袭来,他双手抚过她身上的衣料,带着一股要将她彻底吞噬的气势。

    她身体一下子酥倒下去,靠在司珩青怀里,迫不及待地要和他好。

    “阿青,”她声音有一丝委屈,“我好想你。”

    “我知道,”司珩青声音颤抖,低着头亲吻她唇,吻得她浑身发软,肆意地侵占她唇齿之间,眼里雾气朦胧,温柔地说,“阿青也想你。”

    从离开陆渊的梦境算起,郁秋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和司珩青欢好了。

    那本来就是司珩青囚着她的手段,他在气头上,醋意未消,想着和她冷淡几天,看她忍受不住来与他和好,主动找他欢好。

    郁秋在床上很少外露情绪,若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咬破唇,抓破了床单,也克制着很少发出声音。

    她忍耐力一向就好,毕竟是从食人岛摸爬滚打杀出来血路的,身体上的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

    相对而言,她更喜欢实际一点的动作,阈值也渐渐地提高了,更加放得开了。

    就像这一次,她主动进入司珩青的神识里,两人没有多少交流,全靠肢体动作。

    久旱逢雨,惊雷炸响,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更加凶猛。

    伴随着水声,近在耳旁的喘息声,郁秋终究受不住,哭了出声。

    那声音立刻勾起了另一人更剧烈的反应,她咬着牙,黑亮的眼眸里噙满了泪水,发出呜咽的声音。

    竟是完全破防了。

    她将脸埋在枕头上,身体有些痉挛,腰稍稍低下去。

    脑海里因充血而嗡嗡地响着,她松开紧紧咬住的唇,轻轻地抽出气。

    她才渐渐地体会到,过去很多次,阿青似乎有意地克制着,而这次是彻底发了疯,完全丧失理智了。

    身体完全像散架了一样,司珩青凑上来咬了下她耳垂,一只手绕到她前面,捏着她下巴,强迫她转过脸,亲吻她的唇、她眼角的泪水,哑着声音唤她:“师尊。”

    郁秋脑海里一片混乱,再也不像过去那样保留着清醒和理智了。

    她“呜呜”地叫了几声,口中凌乱地说了些什么,一些求饶的话,一些不堪入耳的话,长发落在背上,轻轻地晃动,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躺倒下来,四肢完全麻掉了,心脏“砰砰”地跳动着。

    她无声地笑了下,心想——

    果然,和阿青在一起,是任何事情都无法替代的快乐。

    她侧过脸去,脸颊上挂着泪痕,喉咙也喊哑了,低低地说:“阿青,过来抱我。”

    司珩青俯下身,郁秋便张开手臂抱他。

    两人相拥,司珩青将她搂在怀里,脸抵在她肩上,亲吻她柔软的发丝。

    “阿青,”郁秋鼻子有点酸,润了润喉咙说,“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疼你的。”

    司珩青先是愣了下,手温柔地抚着她发丝,问:“你想好了?”

    郁秋“嗯”了一声,带着些鼻音,低声说:“你是妖,我带着妖皇印玺,身为妖皇,自然应该好好护着你,好好、疼你。”

    最后几个字说出口,竟有些难为情了。

    郁秋不停地给自己打气:不能再做胆小鬼了,阿青是妖,她要护着他,要留在他身边。

    谁让她喜欢阿青啊。

    司珩青亲吻她手背,轻声笑了起来,注视着她说:“师尊。”

    “嗯?”

    “想叫你。”司珩青笑着眼睛弯起,眼底那两道卧蚕尤为明显。

    微红的眼,皓白的齿,漂亮得像是不经事的少年,喜怒哀乐都是那般鲜明。

    郁秋亲了下他眼睛下面那颗朱砂痣,身子舒展开,懒洋洋地枕在他手臂上。

    “师尊。”

    郁秋转过脸看他,“说。”

    司珩青道:“离开无极渊后,你会以我道侣的身份,随我去沧澜山。”

    郁秋:“……”

    沧澜宗主端的一副不容置喙的口吻,而郁秋完全没想过这出,“啊”了一下,脑壳有些卡带了。

    她琢磨了一下道侣这两个字,无法想象其他人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反应。

    他们能良好地接受这个消息吗?

    毕竟沧澜宗主可是她养大的徒弟。

    连郁秋本人都觉得有些难以适应,无法想象她身上的标签从“沧澜宗主的师尊”变成“沧澜宗主的道侣”之后,风评得变成什么样子?

    “那个修无情道的,竟然和他师尊好上了?”

    “臭不要脸的婆娘,连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弟都要祸害?”

    “沧澜宗主以下犯上,竟然好这一口?”

    郁秋揉了揉头,将这些纷杂的想法扔出脑海,拖长了音调说:“我只能以一种身份去沧澜山。”

    司珩青:“?”

    郁秋看着他,一本正经道:“必然是你师尊。”

    司珩青轻轻笑了声,翻过身,伸手去闹她。

    郁秋躲了躲,听着沧澜宗主凑到她耳畔,以气音说:“师尊执意如此的话,那边只能以一种方式去沧澜山。”

    郁秋耳根痒痒的,身体紧绷着看着他。

    司珩青笑道:“阿青抱着师尊,一步一步登上沧澜山,可好?”

    郁秋:“……”

    她脸迅速地烧了起来,也经不住闹腾,竟是顺水推舟地和他折腾了第二回。

    从神识中离开,郁秋身体仍有些发麻。

    她翻了个身,微微蜷着身体,从纳戒中取出一面镜子,对着脖子、脸颊这些地方仔细照了照。

    很好,没有痕迹。

    神交就是好啊,一来不用操心后事,二则不会留下痕迹,还能增补修为,她可实在太喜欢了。

    只是……想到她之前意乱情迷时喊的那些胡话,又恨不得找个洞钻了。

    要是能有什么法术,能让阿青忘记那些话就好了。

    餍足后,她正想躲着司珩青,突然间身上一个激灵,身体僵住了。

    被子一角鼓了起来,熟悉的怀抱将她裹了进去,一个吻落下,满满一口长情香的气息,激得她醉倒过去。

    她脸涨红了,双手抓着司珩青的衣襟,低声、微愠道:“不是刚分开吗?你又来做什么?”

    司珩青不说话,只搂着她,恨不得将她一寸寸地拆开、嵌在身体里。

    郁秋听说过,魅妖黏人,难缠得很。

    却没想到像沧澜宗主这般,也是如此难缠。

    他动了下,手掌挨着她心口,细细地感受着体内那与众不同的地方。

    郁秋只当这个动作轻浮,推了推他手臂。

    “师尊。”青年的声音带着些许压抑,和一股欲说还休的缠绵低沉。

    “嘘。”郁秋闭上眼睛说,“让我睡会。”

    她实在无法理解沧澜宗主这样无情无欲的人,怎么一晚上这般精力充沛?

    奶狗一样,又黏又狠。

    他从后面搂着她,郁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终于要阖上眼睡过去。

    屋外“笃笃”地响了两声。

    陆渊在门外说:“师尊,徒儿进来了。”

    郁秋眼睛蓦地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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