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一个一个,一个一个,烦得要死!”从来没和人说话大小声过的朝日奈常夏抡起刀鞘猛得砸向地面, 一脸暴躁只差爆粗。就算心里知道这个场合不太合适,夏油杰还是差点没能忍住笑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比之平时更加鲜活可爱。

    【咒灵操使·极之番·蕴荡平线】

    “水系场地更方便你使用术式?半小时,够吗?”从咒灵身上抽取的术式意外好用, 很有些情侣款的意思。唯一的问题是领域展开实在太耗费咒力,哪怕从抽取的术式中模拟也最多只能坚持一小时。

    长马尾少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足够了!。”

    产土神本意是想恐吓对手以达到使其削弱的目的, 没想到人抖倒是抖了, 但不是吓的,纯粹气的。

    “就不能换点新鲜玩意儿么!”她侧首对夏油杰道:“前辈, 小梅借我。以及……试着向我许下愿望吧。”

    不就是祸津神吗?说得好像谁会怕似的。

    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夏油杰还是毫不犹豫放出吉祥物座敷童子。

    “给予……归定之所,获持讳名, 止于此地, 假名已称, 为吾仆众……”

    樱色荧光在指尖闪烁,并不是咒术所能解释的力量。对常夏依恋度很高的小梅并不排斥,身不由己重新化作光团飞向常夏已然赤红的刀身上附着。

    这并不是完整的神器收取, 临时征用而已。

    土产神愣在原地, 宽阔的口器不断开合蠕动,仿佛思索的样子。祂很疑惑,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地盘上突然多了另一个气息陌生的祸津神。

    不,她已经不太像个祸津神了,被人尊敬、被人怀念、被人亲近、被人感激, 留在记忆里永远不褪色, 代代相传。

    是祂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既然得不到, 就干脆毁掉。

    神明之间的试探往往从攻击对方的信徒与眷属开始,夏油杰还没反应过来巨大的利爪已经迫近眼睫,刀光闪过,整条臂膀斜飞落地,溅起一片浪花。

    蕴荡平线中藏着的恶鱼纷纷扑上来争抢撕扯那节断肢,染了半身血渍的少女微低着头,刘海遮住眉眼只能看见挑高的嘴角。

    “常夏?”

    她的状态不太对,就像……就像刚觉醒术式反转时的悟,甚至比那更严重。

    女孩冷漠的与他错身而过,面向产土神横过刀身在掌心轻拍:“你看上去不太好吃,太弱了。”

    怪物抬起另一条手臂,泥雨倾盆而下,碧蓝海水染上一层混黄。

    持刀的少女消失了,唯余刀光像被激怒了似的不断闪烁,越发密集凶狠。完全看不清她的动作,唯一能确定土产神身上的切口越来越多,一道比一道深,精准犀利叠加在各处要害。

    不再有刀术与剑技的制约,完全呈现出最原始的姿态,千锤百炼之后的稳定与爆发。

    产土神不及做出更多应对,颈项上一凉。

    浩荡倾泻的水波一路摧枯拉朽披荆斩棘,彻底推平这座躲在山谷里的村庄。

    产土神若隐若现的身躯猛然溃败,似人却不生五官的头颅滚落在地慢慢萎缩成一颗干瘪腐烂的种子,被一脚碾碎。

    趴在地上的村民随之嚎啕大哭,没能博得任何怜悯。

    拉门也好山崖也好统统消失殆尽,通向山谷外的道路重新出现。

    “总算结束了……”灰原雄向后倒坐在地上,长出一口气。

    不等他说完,同伴的刀光侵略如火,在已然沟壑纵横的土地上又开出一道口子。

    看看入土三分、距离自己不到两厘米的整齐刀痕,大眼睛少年满头冷汗:“常、常夏?”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她过来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刀身高举,少女歪头笑着照直斩向距离最近的村民。

    “不要!”产土神已经消失,按照规定咒术师不能向普通人出手。

    女孩顿了顿,刀势略缓但没有停止的意思——杀死敌人的信徒,这是神明的本能。

    差点挨刀的村民眼白一翻吓昏在地,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即将身首两处之时被甩在后面的夏油杰终于赶到:“虹龙!”

    咒灵发挥出诞生以来最快的速度听令上前,一尾巴震飞常夏面前所有普通人,紧接着将自己缩成一团匍匐在地。

    我投降,别砍我。

    “可以了,常夏,停下来。”有人从背后张开手臂将她抱进怀里,殷殷切切诉说愿望:“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失控“神明”按照眷属的愿望停下动作,她站了多长时间他就“许愿”了多长时间,少女嘴角崩坏的笑意慢慢收敛。

    琉璃一般的绀色斑纹逐渐隐没,藏在刘海下的眸子神光重聚:“啊……果然很难控制,下次绝对不能再这么玩了。”

    差点回不来。

    虹龙摇着尾巴替她捡回刀鞘,常夏打了个响指,小梅从刀身上分离出来。她又挥了下手,临时契约解除,妹妹头小姑娘回到夏油杰手边。

    少女指尖跳跃的荧光消失,小梅手背上的红色纹路化作臼粉溶解消散。

    就像次元隔膜被打破,她身上属于人类的气息一下子就回来了,夏油杰稍稍放松控制住女孩子的手臂。

    常夏回头看看他,安心闭眼倒地。

    临时行使神明咎戒之力,坚持到现在身体早就无法负荷。

    视线彻底暗淡前她看到夏油杰难得显露的惊慌失措。

    “醒了就把眼睛睁开,逃避不但可耻而且没用。”

    夜蛾正道冷肃的声线回响在耳边,常夏抽抽鼻子,探出被子小心翼翼先睁开一只眼睛向外看——映入眼帘的,是头顶陌生的天花板,以及坐在床头柜上假装自己是只普通玩偶的龙猫咒骸。

    “我们还在埼玉的医院哦,你已经睡了四天了,再睡下去也许我该采取些特别手段?”

    家入硝子上前摸摸女孩子毛茸茸的脑袋:“看这里,张嘴,这是几?”

    “啊——五。”常夏乖乖由着她拔眼皮摸额头,塞过来的体温计也老老实实含在嘴里:“唔唔唔唔唔唔唔?”

    “你问其他人都怎么样了?”家入前辈笑了笑:“一年级的监督辅助挨了一刀,幸亏他反应及时,伤口不深,早就脱离危险。七海和灰原也是小伤,夏油那家伙更没什么事,就是不知为什么死活非要守着你。本来眼睛就不大,熬夜熬得肿起来更叫人找不着,五条刚把他打晕拖去旁边病房休息。”

    检查结束,她站直身体将手插在校服口袋里:“脱力,咒力过耗,至于身体机能嘛,应该没什么问题。”

    “多谢,辛苦你了,硝子。”夜蛾正道坐在一旁点头,转过来看向常夏时换了种语气:“总得来说,做得不错。把同伴都活着带回来,击退敌人,解救人质……”

    “欢迎回来,朝日奈。”

    说完这些他不自在的动了一下,似乎不太适应自己温和的样子:“但是有村民向警察报案说你持刀行凶、威胁恐吓,怎么回事?”

    “……”常夏撑着胳膊坐起来,抱着怀里的被子揉揉脸:“……气的。”

    总不能说不好意思我当了半个小时祸津神又拐回头重新做人?

    已经从监督和其他学生那里了解到事情经过,夜蛾正道心里理解,嘴上没办法放过:“回去把咒术守则和校规抄一遍交上来!”

    这件事在学校层面上的处理就这样了。

    “你先养伤,返校后高层要找你面谈,至于投诉和警察那边,我已经做主提前联系了天满宫。你的监护人说,他明早来学校谈话。”

    “……监护人?天满宫的?明早?谈话?”常夏一脸懵圈,每个词我都能听懂,为什么连在一块就不知道啥意思了呢?

    “简单点说,你被叫家长了。有几个村民闹得很凶,我认为最好能有监护人出面代为处理,而不是让你一个孩子面对这些。另外,关于这次任务的影响,高层那边也不太……”估计不是什么好话,他也就没把话说完。

    “所以为什么是天满宫?”常夏抱紧怀里的被子团,毛都炸了——我真傻,真的,我一直以为夜蛾老师不是那种会找家长打小报告的人,没想到!

    我错了!

    反应有点过激,朝日奈和那位监护人关系紧张吗?

    夜蛾正道回忆了一番电话通知的过程,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从谈吐上看,似乎是位值得尊敬的睿智老者。

    精神矍铄,文雅柔和。带着点看透世事之后的洒脱不羁,考虑到老人家的年龄,他不觉得有什么地方突兀。

    “学校为你做的记录里有两个监护人联系方式,一位是武藏野的朝日奈美咲女士,另一位没有名字,只做了天满宫的备注。考虑到朝日奈女士正在准备婚礼……”

    中年男人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可靠让常夏叹了口气:“您是对的,夜蛾老师,抱歉,还有,谢谢。”

    “哦,这没有什么。”

    正说着,叼着棒棒糖的五条悟拉开病房门,大摇大摆走进来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毫无距离感:“呦,醒了?听说你这回闹了个大动静,闯祸了吧?”

    他竟然还挺幸灾乐祸:“估计得被叫家长,挨处分,关禁闭。快点快点,喊声兄长,这件事儿我给你摆平。”

    “不,不了,夜蛾老师请了我爷爷过来。”常夏说完就把嘴闭得蚌壳一样,生怕发出会让这家伙误会的谐音。

    “喂喂喂喂!我不行吗?放着这么大的兄长视而不见,你很有胆啊小矮子!”

    白毛大喊大叫直锤扶手,常夏斜了他一眼:“嗯,你还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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